多么……多么脏乱的街道。
我永远也忘不掉,在那街道尽头的远处,穿着华贵衣服的人看向这里的眼神
是的,这条街充满臭水沟的味道
有的,只有尚未被抓进监狱的难民与流浪者。还有,像废物般被抛弃的孩子。
但是,自己仍然走进这个街道,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
几乎是看到什么就拿什么,凡是能卖钱的东西。统统都可以偷走。
那些没有被战火所波及的贵族,如同看向下贱之物一般俯视着匍匐在这条街道上的我们。不断地偷窃,拾取垃圾,即便这样也难以糊口的我们。
我为曾经身为他们中的一员,而感到作呕,恶心。
同样是人,他们只看得见我们穿的衣服,身上沾满的污垢。在看见我们饿死时,露出快意的微笑。
每一天,都在饿死的边缘。
看向身边和自己同样大小,饥肠辘辘的孩子。便驱动起身体,向高级住宅区进发。
发现那些满身污垢,快要饿死的老人。总想连他们的份一起弄到……食物
从那时起,我便爱着这个世界。世界上的所有人。
从贵族时代便戴着的高级隐瞳,遮挡起自己那不祥的红眼。
从流出臭水的下水道里,偷偷的潜入贵族住宅,偷取少量的金钱与食物。带给依靠着自己的孩子,如果有富裕,便会偷偷的存起来。
对,那时的我。尝到了甜头便每天都去,还痴心妄想的想要开始存钱。
但是还是被贫民区的男人全部抢走,总共七八个孩子全部被打到吐血
……那一次,有三个人因为受伤得不到救治而死掉。剩下的人既没有钱埋葬他们,甚至连挖坑埋掉他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他们连毯子都没有盖,就这么慢慢的冰凉,腐臭……
自己很强,作为孩子而言。但是依然敌不过同样‘为了生存’的大人。
打着生存的幌子,抢夺我们这群比他们还要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
那时,我们便发现了。在这毫无生气的城市生活着肮脏的人类。而我们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会扒窃的老鼠,这样生活着。
祈祷着能够放弃,无数次想走出街道生活在光明之下。作为一名人,而不是老鼠
我憎恶着这样的生活,更憎恶走不出这种生活的自己。
憎恶着只能看着同伴,带着相信自己的眼光逐渐腐烂的自己。
但是,我更加害怕。
害怕看清真正的自己。
自己,爱着世界,爱着所有人。
没错,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我真的爱着那些,像看蝼蚁一般看着我们的贵族么?
我真的爱那些为自己私欲,挥挥手让我们家破人亡的上位者么?
或者应该说,我所爱的‘所有人’仅仅是这些和我一同顽强的生活在这如同下水道一般的人,还有和我一样红眼睛的怪物?
……我害怕得不行,害怕着否定过去的自己,过去的一切。
音乐之都,在它毁灭时,将自己联系在正道上的父母,所有人都消失了。
所以,无论如何欢笑,无论装的多么亲切。
——我,总有一天,还是会堕落成和他们一样的存在。为了适应下水道而变成真正的老鼠。
甚至,连‘爱’这种仅有的东西都会失去
所以,我必须坚强的活下去
无论做什么也无所谓,首先活下去。
只要内心未死,总有一天会走到正道上,生活在阳光之下。
不再深究,不屈服于丑陋的自己
对……
没错……
不需要迷茫,即便多么…… 也要坚持自己的本心
……
“喂……”
“……”
“……恩迪,这么盛大的宴会,你都能睡着。”
伴随着刺眼白光进入眼帘的是,蕾娜斯那面无表情的脸
“我做了一个梦。”右手遮在额上,看到的不是平常比起常人过度苍白的手掌,而是黑色。恩迪终于想起了现在自己在艾尔弗雷德皇宫的宴会之中。
在那个夜晚过去不久,宴会照常开幕。在穿完繁乱的礼服,应付完必要的社交和里昂皇子后,自己就在这里,宴会的一角坐了下来。
原来自己睡着了么?灯光不再刺眼,恩迪将手放了下来,随意的垂着。
真是讨厌的梦
“这种地方不适合我。尤利亚她们呢?”
“……她们在那里玩的……吃的很开心。”
蕾娜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纯白的礼服,比起高洁更有寒冷不易近人的感觉。
毕竟就是这样的女人。
“我没记错的话,恩迪你以前也是贵族吧。而且还是音乐世家。听说在音乐和舞蹈方面挺有名的。”
喝完手上的饮料,蕾娜斯将杯子放在一边。
“一会,愿意请我跳一支舞么?”
“我不太会……我的家族毁灭时,我还很小,舞蹈方面不是很擅长。”恩迪不雅观的瘫坐着,抬头望着巨大的吊灯。“而且,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贵族。”
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缓缓地坐端正,将衣服上起的褶皱整理干净。远处里昂皇子看到了他,向他悄悄挥了挥手。
“真麻烦……”恩迪喃喃着,向蕾娜斯轻轻说了声,向里昂皇子走去。
说起来自己会睡着,都是因为这个皇子拉着自己到处进行‘社会必要的交流’,现在叫自己,肯定又是什么什么伯爵家的什么什么。
“你醒了?有这么累么?”
“没这么累。”
是么?——里昂皇子这样问道。
“陪我休息下。”
没有继续聊天,里昂皇子将自己带到宴会边缘的阳台。阳台上摆着玫瑰,零零散散的放在边缘。
月亮很亮,但是被黑色的乌云笼盖着。
“你猜猜,当皇子累不累?”
就像恩迪一样,里昂皇子抬头看着月亮,身体压在围栏上,全无仪态可言。
“谁知道呢。”
“假话。”
“本来就是假话。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如果有天见到皇室,就要学会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朋友聊天一般的语气,过于直白的话让里昂皇子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
“啊哈哈,你不怕我会疏远你?”
“反正我又不是贵族。”
“啊啊,我知道你,哈里斯家的遗孤。在音乐之国维也纳里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
恩迪就像里昂一般仰起头,这里的世界彻底与宴会隔绝开
“音乐之国,早就不存在了。”
而且……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贵族,即便是‘曾经’。”
里昂没有说话,如果有别人在这里,一定会怕得要死。因为这句话一定会触怒整个皇族与贵族。
不过,恩迪知道里昂没有生气。
“当皇子很累啊,恩迪。”
缓缓开口,满是疲惫
“比起贵族,我更喜欢跟你在一起。刚刚见到的贵族,你认为怎么样?”
为什么会做这么讨厌的梦?恩迪淡淡的回想,刚刚里昂带着自己认识各种贵族时,他们的语气非常友好,甚至是可以说毕恭毕敬。
但是,眼神让人讨厌。所谓的贵族,即便很弱且无能,依然会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或许以前贵族是有能且让人敬佩的人,不过现在,贵族只是国家的蛀虫罢了。”
这是该问斩的话。
“艾尔弗雷德帝国在你们眼里,或许非常有侵略性,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里昂皇子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
“南方大陆,塞尔达已经吞噬三个帝国。一点一点向北方蚕食着。你们一定不知道吧。”
毕竟大陆很大——里昂的眼里满是嘲笑
“即便艾尔弗雷德南方还有无数的公国,阿尔托利亚帝国,罗兰帝国。但是,这两个帝国又能撑多久?”
“阿尔托利亚常备军本来就不多。罗兰帝国虽然是骑士之国,但是里面的罗兰骑士都是一群满脑子骑士道的笨蛋,战术单调。除了正面冲锋还是正面冲锋。小的公国已经开始出现投靠塞尔达的了。不论是罗兰还是阿尔托利亚,早晚会被塞尔达吞噬。一点难度都没有。”
“……”
“所以艾尔弗雷德再不进行扩充,备军。早晚会从地图上消失。”
“不懂,也不理解。”
“或许吧。不过艾尔弗雷德已经没有时间了,各种意义上。”
宴会的音乐消失了,交谈声也渐渐消失不见。马上舞会就要开始了。里昂皇子立起身来。面向恩迪,微笑。
“来吧,舞会就要开始了。”
啪,断电声响起。挂在天花板上的魔导灯,放在桌子上的魔导灯全部熄灭了。
宴会变得一片黑暗。不过却没有人惊慌失措。在舞会开始前,闭灯开场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冷静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魔导灯很快就亮了。在宴会的中央,也就是马上要变成跳舞场所的地方。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东西。
一位秃头的贵族,与恩迪进行过‘社会必要的交流’的玛特子爵。跪在舞台的中央,周围散乱着漆黑色的羽毛。
眼睛凸着,而他同样突出的肚子上,就插着刚刚被里昂皇子评价‘死脑子’的罗兰骑士的佩剑,鲜血像雪花一般四溅着。
从腹部,深深没入地板。身旁用血写着一行字,字迹并不好看,但是却能看出写的很从容
第一人,手持罪恶之剑,行暴虐。吾以其罪罚之。
——审判天使 凯尔
“请安静,迅速的退场。”在场的服务人员一个都没有慌乱,而是迅速的开始组织退场。让恩迪不得不感叹皇室侍者的优秀。
“先生,请先离开。”在恩迪沉思时,有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是在宴会里服务的侍者之一。
恩迪记着自己从他手中的托盘中拿过饮料。而现在,他的手上却沾着鲜血,将白色的手套染成粉红。恩迪看向自己不远处的皇子。
在里昂的脸上,恩迪看到了已经无法掩盖的疲惫,还有稍微的困惑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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