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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 - 英雄殒落

000 - 英雄殒落

有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关于一个男人,一个拥有奇特力量的男人,也是一个以大半个青春时光跟恶徒对抗的独行英雄。

我们还无法得知这个故事,因为它正要结束,而且是以当事人早有心理准备的方式、一种相当合衬于独行英雄宿命的形态,替他在『这个世界』的舞台拉下帷幕。

然后,出乎意料的———

在不同的舞台上,重新开演。

凌寒唯绽、行者无悔。

谁也想不到,在看似渺无人迹的深山山腹之中,居然藏有一座山中基地!

这是『查罗谢联盟』的本部基地,他们乃是当今地球上最强大的秘密结社之一,从期货证卷到地皮房产,从军火交易到毒品走私,资金的来源管道多样而丰富,许多大小国家中也安插有他们的眼线,不论报信还是洗钱都有门路,这是建立起他们庞大黑暗势力的依据。

除了这些软实力,最叫人惊惧的是他们的硬实力。

查罗谢联盟拥有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奇特战士,他们浑身缠绕着似光似烟的奇特气流,战斗力惊人,这种力量名曰『战息』,战息之力让他们在黑白交战还是黑吃黑都稳占上风,其他势力无论是最顶尖的特工、生化改造战士、东方古武精英、来去如影的血族、幽暗的巫蛊诅咒、千变万化的特异奇能,从没有任何一方能够彻底压过查罗谢联盟。

同处黑暗中的其他势力拿查罗谢联盟没办法,政府武力在各种考量与牵制下能拿出的打击力度也相当有限。

唯有独行英雄,一群各怀绝技的正义之士,只有他们敢于对抗查罗谢联盟。

前几年,查罗谢联盟在世界各地对独行英雄们展开狙猎,连号称最强的英雄『凌寒行者』也受到重创,消声匿迹,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凌寒行者带着更强大的力量回归,几年时间内转战世界各地,并且纠集了原本独来独往的英雄们,联合成一群空前强大的英雄联军。

今晚,正是漫长黑夜之后的黎明时分,最强大的黑暗势力,将要迎来正义力量最强烈的反扑。

上半夜,基地全体像炸开了锅,整个山腹内都是各种吵杂之音。

下半夜,诡异的沉静,除了山内山外几个角落偶尔会传来爆炸碰撞之音,其他地方就只有火焰燃烧的霹啪声,或是建物崩落的砂石滑动之声。

最强对最强的决战,也已经尘埃落定。

在一个比足球场还大的广阔大殿中央,只有两人的身影。

最强的英雄『凌寒行者』,他站着。

查罗谢联盟领导者『塔斯伊隆』,他躺着。

凌寒行者,此人从头到脚全都由装甲包覆着,不知是金属还是陶瓷,此装甲在肩、肘、膝等部位有着额外的锐利突起,小腿与下臂的装甲额外增厚,只看轮廓便已具有充分的威慑力,然而整体看上去却并不感觉沉重,大腿、上臂、腹部等部位隐约仿造了人体肌肉之型,仿佛直接贴合于肌肤上,轻巧与坚实相济。

灯光似有损坏,乍明骤灭,灯光闪现之间照出了装甲整体的苍白色泽,也揭示了这装甲并非完好无损,全身各处多有崩裂与碎纹,其下未见血液流出,而是隐约有比血更加鲜红的火焰在翻滚腾跃,此外,装甲各处皆有微微发光的纹路,也是如这奇妙火焰一般的灿红之光。

沙烟、人影、白甲、红纹,此外最明显的,莫过于头部两道金黄色的光点,虽然那里没有一般的眼瞳,只有仿若照明用的两个眼型发光体,却并非无机质的冰冷,而是确实有着生命体所独具的『眼神』。

此刻,这金黄双目低头下望,看着倒在地上的高大男子。

“结束了,塔斯伊隆。"

凌寒行者出声发话,却不是开口───头盔也是完全密闭的,连呼吸孔都看不到,嘴部是一片平滑而略有弧度的面罩,其话语之声与其说是人类的发音,不如说是某种共鸣般的奇特音效。

比起凌寒行者的特殊外型,塔斯伊隆的穿著倒是相对普通了很多,相似于一些国家的特种部队,而且是比较轻装的状态,外露的手臂上肌肉鼓涨、血筋爆起。然而,先不提他那充满肃杀之意的面容,光看他周身缭绕着的数圈深色气流,就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平凡之辈。

但这些也都是过去式了。

凌寒行者前方地面是一个大坑,塔斯伊隆仰天躺倒、深陷其中,胸口明显被巨力给打得凹陷,其上尚有红火余燃,不过跟四周崩墙裂地的巨大破坏力相比,这种伤势可说是小得不可思议。

或者可以说,是塔斯伊隆的肉体远比周遭的建筑物更结实。

无论如何,这都改变不了塔斯伊隆已败且将亡的事实。

胸膛整个凹陷了,正常人就算没有即刻死去,也该会饱受痛苦,塔斯伊隆却既没苦苦喘息、也未出现明显的窒息状态,他的呼吸正平稳的转趋虚弱,周身弥漫的深色雾气逐渐淡去。

“即使以我的『战息』也……也无法击败你吗?咳咳、或者说,是我们当初没把握住机会,让你强大到如此的地步。"

“我本来还能更强,却永远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机会,这也是拜你们的苦苦相逼之赐。幸好,现在的我仍足以打败你,粉碎你们的疯狂计画,这也就够了。"

“哈哈……疯狂、吗?"

“当然,疯狂。若是以单独的个人而言,你们的疯狂程度或许不算特别夸张,我见过够多不可理喻的人渣了。然而,以整个组织的宗旨来说,世界上只有你们是真的打算───"

听凌寒行者说到一半,塔斯伊隆勉强牵动嘴角吐出几个音节,主动把最后几个字给接着说下去。

“征服……世……界……"

凌寒行者沉默了一会,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算了,多说无益。虽然至今仍看不出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征服世界,但你们在地下组织之中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同样的,你们的各种罪行也是,这一切都在今晚终结,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休息吗?哈……"

塔斯伊隆已经只能说出丝许气音,眼中却绽放着异样的神采。

“你不知道我们凭什么想……征服世界……所以你们没有查出我们真正的……秘密。"

原本有些放松了的凌寒行者,顿时生起警觉。

“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马上会知道的……哈……赢的是我……我没有失败……时候到了……主上……我……"

语未毕,塔斯伊隆体表最后的一丝黑气消散,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再也说不了任何一句话。

“什么意思?到底……"

正在疑惑之间,凌寒行者身形突然一偏,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战到气空力尽,脚下乏力,下一刻却惊觉事情不对。

摇晃,整个大殿都在震动,起初比较微弱,随后渐渐增强,比方才战斗时的震动更为激烈。

地震?凌寒行者马上否决这个猜测,没有地震是这么规律的逐渐增强。

“这是?难道要自爆?"

过去攻入其他组织的本部并击败其首恶之后,他也碰过这种事情,虽然对自己的防御力有一定程度的信心,但现在刚结束一场激战,状态并不完全,而且天知道自毁装置发动后是什么形式,凌寒行者当即准备撤退。

然而,他终究没有离开。

金黄色的双眼隐隐闪烁,这是很少见的状态,透露出他心中正极为惊惧。

惊惧,身经百战的凌寒行者,很久不曾出现这种情绪。

塔斯伊隆的王座早已粉碎,整个大殿也满目疮痍,唯有王座后方那面满是奇特纹路的墙壁几乎毫无损伤───

根本不是墙壁。

那些纹路散发出一种令人望之欲呕的诡异光线,迅速扭曲、扩散,吞噬了整个墙面,此时那已经不再是墙,而是一道巨大的门扉。

门后不是另一个大房间,甚至不是在这座殿堂所潜藏的山体之中,这是一个异界之门。

凌寒行者瞬间就确定了,在那巨门彼方的诡异光线之中,有某种难以言语形容的东西正在靠近。唯一能够用上的形容词是『巨大』,不久之前他还曾在心中以这个词来形容这座大殿,但跟门后的东西一比,这座大殿就算改用『渺小』来形容都嫌不够。

那到底是什么?凌寒行者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有一个几乎跟整座门差不多大小的爪掌伸了过来,狠狠扣进大殿的地面。

爪掌有五指,肤表有如爬虫一般粗糙,流着腐蚀性的粘液,除了那比火车车厢还大的五根利爪之外,乍看之下形状还满像人手。但是,门后的东西本体跟这个爪掌相较,却绝对不是一般人类之于人类手臂的比例,顶多像是蜈蚣的其中一小根细足。

所以这个爪掌大概也不算门后那东西的手,最多也就相当于一小根触须,如此一丁点的末端就有半个足球场的大小,本体又该大到什么地步?

不只是大小,那凶异之貌以及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任何生灵观之都要心生畏惧,即使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变身英雄也不例外。

“原来……我明白了……这才是你们征服世界的信心来源?"

看着地上已无生息的塔斯伊隆,凌寒行者喃喃自语。

征服世界?不,凌寒行者暗想,或许不只是『征服』的程度。

方才从大门彼端伸入这座殿堂的爪掌,其爪尖插入地下,而五个爪根与深色肉肤交界之处产生异变,各别浮现出似禽似兽的怪异面孔,口中纷纷吐出腥臭的风暴。

就算是这一个爪掌本身,也相当于一只有五个头颅的巨大怪兽,看它们喷吐的风暴所及之处产生燃烧、崩碎、冰冻、软化等各种怪异现象,已经可以想象整个成建制的军团被轻易击溃的画面。

光是爪掌就跟异界之门同大,后面的本体当然进不来,但这完全不能令人安心,随着爪掌的巨力拉扯,门内的诡异光线开始向门外的空气处延伸。

居然是整个空间都被扯裂了。

尚未进入的本体,现在依然不知道究竟多大,但已经不是凌寒行者所能想象的范围,如果那东西真的完全现身,或许,就连二战之后人类科技所掌握最强大、最禁忌的那种破坏力也未必……

“我不会认输。"

从塔斯伊隆的尸体旁走过,凌寒行者淡淡自语。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试探的余地,再拖下去就迟了。"

即使还没真正交手,凌寒行者也已经看得出来,这个对手的层次完全不同。

毫无疑问的,自己会死。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死得有没有价值。

“这一招,我办得到吗?"

边走,边思考,身体本能的对眼前那难以测度的怪物感到畏惧,心中却出奇的淡然,同时他双手舞动,背后浮现出五枚环状排列的粉白色光团,身前也出现三个品字排列的金黄光球。

最后的时刻,极限压迫的环境之下,他反倒产生了些调笑之心。

“原来如此,太过巨大的力量差距,反而让我不存奢望,也就无所畏惧。"

也正是因此,出手就能不计代价、无所保留。

停下脚步,最后一次往入口处望去。

入口外没有任何人,他是望着视线不可及的更远之处。

“未来,就全靠你们了。"

三个金色光球聚合为一,而五个淡白光团急速旋转,亮度暴增,将苍白装甲的身影完全包覆于光芒内,大殿内的光辉瞬间压倒黑暗,那爪掌的五个兽头齐齐发出尖锐的嘶吼,更有一道悚然巨声从门后的异界隐隐传来。

随后,人光合一,往那爪掌巨兽炸射而去。

当数个身影聚集于查罗谢联盟基地所在的山脚下时,已经尘埃落定。

“凌寒行者……他……为什么……"

夜空之下,哀伤、疑惑、沉思,无论如何,他们知道自己从此少了一个战友。

崩塌的半座小山之中,隐约有着一个小圆外环五个大圆的形状,成为他们施以悼念之情的唯一墓标。

今夜,一位英雄殒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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