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话语如冰片一般刺过庭冬的肌肤，有些疼，又带着几分疗伤的寒意。
庭冬沉默良久。
“我主动的，”他早就停下了筷子，只是没有变换动作，还是一副吃饭的模样。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到沙发上，因为角度原因，现在的他正式面对着顾听。
刚才行走的时候庭冬已经把房里的灯给关了，现在室内漆黑一片，只有靠着窗外的地方带着一些明亮色彩。
“我…主动的。”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对着另一个女人说有关自己隐秘角落的感觉是多么无力。
可尽力把这股感觉压下去之后心里莫名的有些愤怒。
顾听先把桌子上的东西摸着黑收拾到了厨房，因为并不是完全看不清路，外面总归是有微光照耀。
庭冬想起身开灯，却被女人阻拦。
“不用开灯了，勉强能看到，如果动作慢一些的话。”
庭冬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进房间吧，我想去你房间谈。”
顾听做完手上的事情喊着如坐针毡的庭冬。
“诶？就在这里吧，里面没坐的地…”
可顾听没有听他的话，刚还在黑暗中的人影彻底消失了。
庭冬只得跟了上去。
“别开灯，你刚才也把灯关了的吧，不想让自己的囧态被我看见是吗？或者说很紧张，很害羞？”
就在庭冬想打开房间灯光开关的时候被顾听出言制止了。
“我也有类似的想法呢。”
顾听把鞋脱了整个人靠在的庭冬的床上，膝盖蜷缩着，细嫩的双臂搭在了长腿上。
庭冬忽的想到她穿的还是裙子，这个动作不加掩饰的话，她现在应该是走光了。
顾听有了一丝柔弱的味道了。
“你还站着干什么，坐上来啊。”
她声音很轻，俏脸低垂着在被膝盖支撑住的小手上。
庭冬犹豫着，还是坐在了床边，身子距离女孩子不过几尺之隔。
“可以说了呢，你不说我也猜不到她会怎么做，对吗？”
顾听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澈，重重的敲在庭冬心里。
他想不受控制的全盘托出，理智却又在责骂着自己，真的要把这种事情告诉顾听吗？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黑夜里只能大概看清楚她的身体轮廓，因为是高考的日子，今天的喧闹声很少。
晚间风吹也显得无比寂寥。
“我跟她认识是在…”男人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
“不用了，”顾听直接打断了才刚开始说话的他，“只需要说你跟她第一晚就好了。”
停了一下，庭冬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侧着身子没能面对顾听。
“那时候她已经快十八岁生日了，我问她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因为那会儿她还是高二，时间要求不像高三一般紧凑。”
“你可能也了解过一些。自从高中那会儿爷爷病了之后，家里条件其实不太行了，又碰上了爸爸工伤，一些的杂七杂八的问题，手头也没那么宽裕。”
“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很久没问家里要过钱了。除了第一年，后面三年都是自己挣得学费生活费之类的。”
“他们每次把钱打给我，过了一段时间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我就打打零工做做软件，网上找兼职，还有学校的奖学金之类的。”
“唐川玄贤他们也帮了不少。”
庭冬顿了顿，想知道顾听现在的反应，他本是侧着身子的，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恢复成了原样。
顾听把枕在手上的小脸扭到另一边去了，微微抬起来就能透过这面窗户看到月亮呢。
今晚月亮不怎么圆，发出的光也很熹微。
“当初我是大二还是大三吧，已经有些记不得了。”
“我都想着她如果提了比较贵重的礼物，能勉强咬咬牙拿下的，我也认了。”
“但她没有，她只是说要我陪她一整天。”
“以前我也带着她出去玩过的，她总会很害羞。”
“就在那天，我记得天气还很好，不冷不热，她也打扮的很漂亮。”
“因为是她生日，所以一整天都在陪着她玩，但她又没什么计划，我就带着女孩子四处张望。”
“我带着她蹦极，带着跟朋友一起滑板，还害得她摔了一跤。”
“我带着她去弹吉他，却发现她本来就会，而且功底不错。”
“看到路边有琴行，因为她鼓起勇气的交涉，我才发现原来她还精通钢琴。”
“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
“事后才知道人家原本是不让我们进去的，因为她说了要买琴你知道吗。”
“她后面真让爸妈把那架钢琴买，明明她家早就有一架不知道价格的组装钢琴。”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白天要花钱的地方都是我出钱，晚上我本来想把她送回家的。”
“她留了我，”说到这里庭冬停住一会儿。
“她很害羞，说一天都是我在出钱，晚上开房间的钱就让她来出。”
“看着这个样子的她我真没忍住，你知道吗，我真没忍住，我真没忍住。”
“带了吗？”
一直安静听讲的顾听突然问。
“什么？”
庭冬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做安全措施了吗？”她转过头来。
庭冬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牙齿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头。
“我当时根本没想到那一层，她也没买这种东西。”
“她真的很可爱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她真的很可爱。”
庭冬察觉到自己眼睛有些水润了，但他不想被顾听发现。
庆幸刚才关上了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很敏感的，我当时就发现了，我在亲她的时候，在…”
“我本来想离开的，真的想离开的，”男人说话越来越急，“我已经起身了，真的废了很大力气起身了。”
“她上来亲了一下，就一下。”
“我把她整个人推翻了，明明她当时说了不要的。”
庭冬悄悄握紧了拳头，才剪没多久的指甲稍微有些掐进了手掌心。
“终于发生了，在她成年的晚上。”
“后面她也跟我说自已经吃过药了。”
“大概这样的，关系持续到如今，其实我们认识也有三四年了”
说完了，庭冬心中久凝结着的甘露终于落到水潭里了。
他一下站起身子，走到窗户旁猛的扯开窗帘拉动玻璃，大口的呼吸着。
顾听看着他本该高大的背影在此刻佝偻着，在不断被削弱的远处强光映射下静默着，一滴滴久久挂在眼眶里的晶莹终于连成线了，直直的落在她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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