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学期的开学几天总是特别的闲,尤其放在大学,辅导员来说些乱七八糟听起来很有人生格言,但支离破碎听不进去的话,一说就是一个小时,还挑选些什么班级干部,免费劳动力。
底下的学生则大多玩些手机,有趣了就放下,无聊了又低下头,沉迷在另一个世界。
年轻人总爱把事情藏在心底,别人碰不得,自己也碰不得,碰了就要思考,思考了也找不到解决方式,因为人生太长,那不如活在当下。
但恰巧,俞薄荷就是爱思考的人,迫在眉睫的时候,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思考。
辅导员说的这些话,她是真听进去了,一会儿低下脑袋,一会儿眼眶红红,如同那多愁善感的林妹妹,只是她连这些也要藏着,不想被人看见。
她昨天晚上挨骂了。
私自去报道,收拾了行礼,搬进了学校,报道处的人让她交学费,也只能支支吾吾的先拖着。
理所当然的,接受父母的怒火。
伤心了一晚上还没回过神,辅导员东扯西扯几句,又勾起了心思,仿佛那些话语一遍一遍又浮现在脑内。
江然注意到了她的多愁善感,无论想的再多,没有解决方法,终究是徒劳,接着想下去只能戳自己的心窝子,倒不如分散一下注意力。
书瑶说过,她情绪不对劲,要照顾照顾她,闺中密友,估计早就通过电话了。
“薄荷。”
“啊?”
江然突然叫了她一声,把她从纷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我女…我妹妹叫你薄荷,那我也叫你薄荷吧,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嗯。”
“你昨天问我,为什么总是没听书瑶说起我么,其实她也没和我说起过你。”
“啊?”
俞薄荷竟是下意识认为,江然是要挖苦自己了,眼睫略微垂落。
“我和她以前,并不能算是家人,只是名义上的,关系并不好,你能理解吗?”
俞薄荷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你认为这算什么?”
“问我吗?”
突然抛过来一个问题,她有些犹豫。
“我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
“只是说家人。”
家人……江然的追根问底让她有些心慌。
“有血缘关系的人……”
“彼此关系不怎么好,除了吃饭,要零花钱,生活费以外,能算做家人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这个问题太沉重了,根本,不适合在吵闹的教室里谈,不适合他们这个年纪……
但这次江然没等她回答,接着说道:“我和书瑶关系并不好,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互相不了解,也不愿意去了解。她不会跟我说起你,因为我并不值得她说起。”
俞薄荷吓了一跳。
这是能说的吗?这是家人之间能说的吗?
“你昨天认为我们关系好,因为我掌管着她的零花钱,是一种寄生关系。”
倒不如说,所有的父母与子女,都属于寄生关系,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现在已非从前,不缺吃穿,衣食住行。江然小时候还能帮父母种田,做饭。但现在,孩子的能力无法为父母分担,经常发生的家庭矛盾,也是各种不顺心。
江然在这里停住,没有再说。俞薄荷也没有说话,好半会儿,不知哪个又当选了什么干部,一阵鼓掌之后,她才缓缓开口。
“你和她,关系明明就很好……她都跟你说了。”
既然说起这些东西,那肯定是知道的,俞薄荷心思很敏锐。
“只是让你不要想太多,想的越多越难受,没办法解决的,就试着接受,依靠着父母,等到将来成家……”
“我不……”
她摇了摇头,打断了江然接下来的话。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不想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
“你不想听父母的?”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孩子,一看就没叛逆过,一点不像书瑶,这么乖的孩子,可惜不是自己家的。
俞薄荷扭头看了他一眼,犹豫地说道:“瑶瑶昨天说,会找你借钱……所以你们关系才暂时变好的,对吗?”
“这我倒是没想到。”
怪不得女儿这些天总无事献殷勤呢,还让自己读这个大学,这个系。
“那,你会……”
“不过,我是不会帮你的,你们家的事,我身为外人,不能介入。”
果然,哪有那么简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馅饼。
如果她是家里真没钱,江然不介意资助,将来肯还就行了。现在还有助学贷款,没有念不起大学的孩子,所以,那是她父母的意思。
俞薄荷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先靠自己,再靠别人,自己认定的事,埋头苦干就行了,你还年轻,这是优势。”
江然竟在她身上找到了些养女儿的感觉,反观自家女儿,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都拉扯到了十八岁,结果还是在拉扯屎尿屁。
“我怕失败……”
她轻轻的说着,眼中饱含忧愁,她还在做思想斗争。
“别忘了你的父母,他们是你暂时的敌人,但也是你永远的后盾。”
说着说着,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声音很大,差点打断教室中的吵闹。
江然拿出手机,微信里,竟是他的前任老板,老东家,项堇溪发来的消息,内容是约他中午出来吃饭。
这当然没法同意,他将手机静音,当做没看见。
俞薄荷竟然还在思考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一般孩子闹了矛盾后,听见别人说父母的好话都是下意识拒绝的。
如果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啧。
她似是明了一般,稍稍抬起头,看着江然,正要说些什么,下课铃却是突然响起,原本吵闹的教室变得更吵闹。她或许是说出了,只是声音太小,江然没听见,大概是感谢的话。
书瑶火急火燎的从自己的教室跑了过来,上来便是拉着俞薄荷的手,要说些什么悄悄话,让臭男人站一边去。
这么跟你爸说话?
虽然他也没在意,走出教室,拿出手机,项堇溪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他拨了回去,又是秒接。
“喂,老江?你现在是在哪,怎么听起来这么吵。”
“在上课……在陪女儿上课。”
“哦。中午出来吃个饭,怎么样?”
“团建就不要带我了,我已经辞职了。”
“不是团建,就你和我两个人,作为朋友。”
“来不了,有事。”
“哦……等你有空了,知会我一声?”
“……看吧。”
十八岁的外表,跟她吃饭,这是不可能的事,绝对不可能。
他挂断了电话,想起来和项堇溪打电话时,一直都是他先挂断的。
此时,新池市一家餐厅的包间里。
女子看着挂断的电话,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头稍微有些烦闷,黑色丝袜包裹的双腿如同她的心情一般抖着,精心打扮的妆容也略带愁色。
她推掉了今天所有的事物,给自己放个假,请江然吃个饭。吃过之后,去哪里玩,到哪里看个电影,她都通通想好了。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步就失败了,她怀疑江然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
不就是大了六岁吗?自己都不在意,他有什么好在意的,电话也回的慢,消息也回的慢。这么躲着,是因为女儿,还是因为前妻?
都已经离婚五年了。
刚开始创立公司那年,她十八,江然二十四,情窦初开时,她二十,江然二十六。
等到事业成熟,等到家中的话语权完全归于自己时,她准备向安然表明心意,但却得知安然都有两个女儿了。
天塌了下来。
埋在心底,好好做事业,几年后又得知江然都离婚三年了,那个念头又开始膨胀。
恰巧公司低谷,又熬了两年。准备说出口时,他却辞职了。
她对自己的相貌身材很自信,十八岁那年什么样,自己现在就是什么样,只是更成熟,更见风韵。
错过,错过,又错过,似乎总是在错过。如果再等下去,怕不是要等到他们复婚了。
心里头有些焦急,项堇溪翻了翻公司里拍的照片,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江然每一年的照片,她都有,今后也想一直拍下去,与他一同老去。
不能再等了。
她要做江然孩子的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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