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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之魔女

第四章 夜之魔女

失去意识后的林德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陌生而黑暗的世界。明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违和,但此刻的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相反,这种软绵绵的,仿佛睡在一堆羊毛上的感觉让他感到很是温馨。

此刻,他竟然萌生出一种想法:若是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呢。

“咯咯咯……”

突然间,林德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环视四周,却发现完全是漆黑一片。即使是他所经历过的最漆黑的夜晚,与之相比也只能是相形见绌。

“这、这是什么情况?”

林德低声说道。那颤抖的嗓音将他内心的恐惧暴露无遗。

“咯咯咯……”

又是那熟悉的笑声。听上去明明是少女般的清脆、俏皮,但在这种情境下,带给林德的,却只有深入灵魂的毛骨悚然。

“原来就是你嘛?”

女人的声音飘荡在四周,时断时续。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林德根本判断不出对方究竟在哪里。

“你是谁?!你在哪?”

如同一只刚刚被扔进陌生环境中的小动物一般,林德疯狂地探视这四周。然而除了单调的黑色,那里什么都没有。

“嘻嘻嘻……真是让人期待呢,林德·克莱因。就让我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相处吧。”

“诶?等等,你在说什么……”

对于女人的话,林德完全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就在他想要再询问一些什么的时候,他分明看见一双纤细而白皙的手从黑暗身处朝他伸来。

“呀啊啊啊啊!”

受到了惊吓的林德大声惨叫了起来。他坐在地上快速地朝后退去,可那双手接近他的速度远比他向后退的速度要快得多。

眼见着那双手即将触碰到了自己,林德的脑袋突然感到重重地撞到了什么东西。剧烈地疼痛让他感到周围的世界再一次模糊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猛地再一次睁开了眼。此刻,往常宿舍里那熟悉的天花板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像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般,林德头顶着床头的墙壁,眼睛一眨一眨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终于确定,这里就是他生活的宿舍。

“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么……”

他坐了起来,不顾形象地直接用自己的睡衣擦着身上刚刚渗出的冷汗。就在这时,林德突然想起了自己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对了!召唤仪式!”

他猛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可就在这时,召唤仪式时所发生的的种种意外的记忆在他的脑中涌现出来。这时他想起,自己似乎什么都没能召唤出来。

“啊,召唤仪式也失败了呢……”

他重新盖上了被子,一边揉着自己刚刚因为撞墙而疼痛的脑袋,一边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明明自己参加召唤仪式的时候还是早晨。然而现在,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唯一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天空中三三两两的星星,在那里慵懒地散发着亮光。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啊。”

林德一边苦笑,一边喃喃自语着。

“是啊,真是让我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是嘛,那还真是抱……嗯?!”

对于这句抱怨,林德下意识的准备道歉。可话刚说了一半,他突然想起,自己住的可是单人宿舍啊!

“谁?谁在和我说话?!”

林德瞬间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并迅速缩到了床上靠墙的角落里。他将眼睛睁到了最大,满脸惊恐的环视着宿舍的每一个角落。可除了黑乎乎的房间和家具外,林德并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人的影子。

“唉,真是的,你可是一个男孩子啊,吓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女人轻轻叹着气,同时不忘戳一戳林德的痛处。

“那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又不会什么攻击性的魔法!”

林德瑟瑟发抖地抱怨着,但同时,又感到这个声音对自己而言却十分熟悉。他仔细地同自己记忆中所认识的人的声音相比对,然而却完全没有结果。

“那个……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林德怯怯地问道,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杀了自己。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呀。”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即林德房间的灯光也莫名其妙地自己亮了起来。

“我们刚刚不是才在你的梦里见过了吗?”

随着光线照进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林德这才看清声音的主人。

这是他终生难以忘怀的景象。一团半透明的,熊熊燃烧的火焰,此刻正在他的书桌前散发着暗紫色的光芒。而在火焰的中心,一个幽蓝色的内核若隐若现。每当它发出声音时,那个内核便会更明亮几分。

而直到这时林德才猛然想起,此时同自己说话的,正是梦境中那个对他发出笑声的人。

“你、你是召唤仪式时的……”

“没错,就是你把我召唤出来的。”

一边说着,那团火焰似乎燃烧的更加猛烈了一些。林德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书桌,生怕眼前的这团“不明生物”会把桌子点起来。

“你要杀了我?”

“嗯?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可你明明在梦里对我……”

“啊,那个啊……”

说到这里,火焰的亮度似乎黯淡了一些。

“抱歉,那只是我太兴奋了,想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而已,并不是想对你做什么的。”

“原、原来如此……”

听到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林德稍稍松了口气。但面对这种奇怪的物体,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了。既然是你把我召唤出来的,那我们之间能做的就只有那种事了吧。”

“那种事?哪种事……”

“是签订契约啊!”

“哎哎哎?!”

林德不由得惊讶地大声叫了起来。不过很快他想起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因此又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说,签订契约?”

“当然。”

“可你怎么看都不是魔物啊?”

“开什么玩笑!”

火焰一跳一跳的,似乎在表示自己的愤怒。

“我怎么可能是魔兽那种低级货色!”

“那冒昧地问一句,你是……”

“这样啊……确实如果不自我介绍的话,想必你心里的防备也不会解除吧。我想想,奥利维娜……想必你应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嗯,抱歉,我确实没听说过……”

“果然如此么……”

火焰的亮度迅速降到了最低,然而仅仅过了一秒,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用这个你们最熟悉的名字吧。既是这片大陆上最忌惮的存在,曾经教会的封印对象,但也同样是如今身处黑暗之人的祈祷对象。”

一边说着,那团火焰更加热烈地燃烧起来,而在它的周围,围绕着浓重的肉眼可见的暗紫色魔力雾气。

“我就是‘夜之魔女’,莉莉丝。”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林德微微张开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源于恐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渗出,划过他的脸颊,最终滴落在手背上。

“夜之魔女”莉莉丝,传说中提坦大陆所诞生的最强魔女。根据流传下的典籍记载,她不仅杀掉了成功讨伐恶魔的勇者一行,更是仅凭一己之力便将当时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古安玛王国从历史中永远的抹除掉了。

尽管最终,教会还是以牺牲了超过三分之二的圣骑士为代价将其封印了起来,但其强大的魔力和残忍的行为,还是为今天大陆上六大王国的居民们所恐惧着。

而就是这样传说中邪恶的存在,此刻正在林德的面前,宣称要与他签订契约。

“那、那个,我、我不行的莉莉丝小姐,像我这种卑微的存在怎么敢和您这样伟大的魔女签订契约呢……”

林德颤颤巍巍地说着,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你这也太妄自菲薄了。你可是把我召唤出来了呢。”

“可是我的魔力值被判定为‘极低’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能召唤出您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你是在说‘智慧之镜’那件事吧。”

“没错没错,就是……您怎么会知道?”

“之前稍稍窥探了一下你的记忆。不过,确实这件事有些蹊跷……林德,伸出手握住我。”

“诶?握住您?怎么握?握哪里??”

看着眼前这一团不停摇晃着的火苗,林德一时间没能理解它所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让你把手伸出来。”

“哦哦……”

林德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团火焰的瞬间,暗紫色的火焰瞬间顺着他的手指蔓延到了他的整条手臂。

“啊啊啊啊!烧着了!烧着了!”

林德大声尖叫了起来,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寻找能够将火扑灭的东西。

“淡定一点!难道你感觉到痛了吗?”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林德这才回过神来。确实,虽然自己的手臂上燃着熊熊烈火,但自己却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相反,林德甚至感到自己全身被一种温暖的感觉所包围着,令人十分安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在通过魔力检查你的身体,稍微安静一会儿。”

“好的……”

不过,林德刚刚发出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宿舍楼的舍管。很快,林德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林德?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开一下门,我要进去看一下什么情况。”

“啊!是宿管!”

林德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莉莉丝,又看了看房门,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抉择。

“啧!”

火焰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去开门吧,不然会被怀疑的。”

“那你呢?”

“不用管我,你去开门就是了。”

话语间,林德手臂上的火焰消散了。看到对方这么自信,林德也只好听从它的安排,给宿管开了房门。

“发生什么事了,林德。”

一边说着,宿管走进了林德的宿舍。他环视着四周,却发现除了房间的灯被点亮了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什么都没发生,宿管先生,只是我做了个噩梦而已……”

“那真是再好不过。不过,你也要记着,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你刚刚的那种举动会严重影响其他人休息的。如果再有这种事发生,我会向你的班主任一五一十的报告的。”

“好的,我会注意的……”

看着林德诚恳的样子,宿管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在确认没有异常后,终于离开了房间。看到对方关上门的一刹那,林德终于放心了。

“那个……莉莉丝小姐?”

林德对着空旷的房间轻声呼唤着。其实在刚才他就十分在意,对方是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不在的。

而随着林德的呼喊,在响起一股火焰腾起的声音后,莉莉丝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您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只是躲在了异空间里了而已。比起这个,我已经基本明白了。”

“您、您明白了什么……”

“你先坐下来吧。”

“哦……”

林德像一个受罚的学生般,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床边。

“林德·克莱因。”

“是!”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有关死灵术士的故事吧?”

“啊,是的。但也仅限于知道只有魔女教徒才能做死灵术士这种事……”

“是么,那想必你也一定不知道,想要成为死灵术士,庞大的魔力是必不可少的吧。”

“……等等,你说什么?”

听到莉莉丝的这番话后,林德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

“你刚才说,只有魔力庞大的人才能成为死灵术士?”

“没错。归根到底,死灵术士也是召唤师的一种。只不过前者召唤的是亡灵,而后者召唤的是魔物。尽管召唤物不同,但两者是都需要耗费大量的魔力进行召唤,并与召唤物订立契约的。所以,如果魔力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话,是不可能成为召唤师的。”

“可是我的魔力值只是‘极低’……”

林德自言自语着,脸上竟然开始浮现出消失已久的笑容。

“也就是说,是智慧之镜出错了!”

“不,那不可能。”

看着一脸兴奋的林德,莉莉丝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尽管那确实是一个比较古老的魔道具了。”

“可你都说它古老了,那它出问题也并非不可能啊!”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林德完全抛弃了之前对于莉莉丝的恐惧,想要证明智慧之镜是错的。

“确实,如果是一般魔道具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也并非不可能。”

“那么……”

“但智慧之镜不可能会出错。”

“为什么!”

“因为它是我做的。”

“……诶?”

林德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等等,你刚才说智慧之镜是……”

“好了,镜子的问题先放一边吧。”

莉莉丝打断了林德的提问。

“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魔力值会被评为‘极低’吧。”

“好的!”

“要解释这个问题的话,林德,你知道魔力值是怎么评测的么?”

“不知道……”

“那我就简单解释一下吧。如果把魔力想象成一件物体的话,那么魔法师就是存放这些物体的仓库。一间仓库越大,它所能存放的物体就越多。而魔力评测,其实就是在测试这些魔法师到底能够存放多少这样的货物罢了。”

“也就是说,存放在我身体里的魔力少得可怜咯?”

“不,你体内根本就没有魔力。”

“……诶?”

听到这个结论后,林德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等,你是说……诶?”

“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

看着语无伦次的林德,莉莉丝继续说着。

“因为相较于仓库,用工厂来形容你似乎更合适一些。”

“工厂?”

“没错。之前通过对你身体的检查我已经确定了,相较于其他人只能使用储存于体内的魔力,你是可以做到自己直接产生魔力的。也就是说,当你不需要施展魔法时,你的体内自然也不会产生任何魔力。”

“那就是说,那天智慧之镜之所以判断我的魔力值是‘极低’,是因为我当时没有产生魔力的缘故?”

“没错。如果是平时的你的话,被评为‘极低’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你的魔力值也可以是‘无限’!”

莉莉丝激动地说着,火焰的亮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无限……”

林德下意识地吞着口水,之前的种种苦难在这个瞬间似乎都有了解决的可能。

“可是之前我连一个‘火球’都没能成功释放过啊!”

“那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这也是从我记忆中读取的?!”

对于莉莉丝将自己的黑历史掌握得这么详细,林德一时间感到有些尴尬。

“说到底,魔法就是将自己脑海中的所想之物,借助体内的魔力与万物元素,通过魔力支路施展出来的法术。而你所欠缺的并不是魔力的多少,而是自信。”

“自信?”

“没错。只有当你足够自信,你才能更加完整的想象出你所要施展的到底是哪种魔法。你的想象越具体,你的魔法力量自然也就越大。”

“自信么……”

看着自己的双手,林德变得沉默起来。

“所以,和我签订契约吧,林德·克莱因。我会培养你,重新树立你的自信。”

“……你需要我做什么?”

“解除我的封印,复活我的肉体。”

“……我又能得到什么?”

“我会帮你一雪前耻,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魔法师。”

象征着莉莉丝的火焰抖动着,幽蓝色的内核发出一阵阵耀眼的光。

“直到你,成为这个世界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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