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男子破口大骂，使劲扬着手中几乎快攒烂的纸质文件，「说多少次了，表格大小要5的！你是聋子吗？」
「明明昨天开会是您说要4的……」带着方形眼镜的男人缩着头小声说道。
「！」男子突然眉头上的青筋暴起，将手中的文件狠狠地砸向眼镜男，「敢顶嘴！不想干了？重新做！今天之内做不完明天就准备收拾东西滚蛋吧！」
男子气哄哄地摔门离开，安静得出奇的办公室里只留下眼镜男、不敢发声的同事，以及散落一地的白色纸张。
眼镜男弯下腰子，默默地将文件拾起，连续加班了三个晚上的成果转瞬间已经成为了废纸。
「誉太，别放在心上」隔壁桌的女同事不知何时也已经弯下了腰子，帮助眼镜男整理着文件。
「芽前辈……」誉太呜呜咽咽地说，似乎要哭出来了。
看着誉太委屈巴巴的样子，女子不禁「噗嗤」一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露出这种表情，还挺可爱的呢，誉太」
「我才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好不好！」誉太红着脸强调道，别过头去。
「好了好了，誉太可要坚强一点啊」女子站起身，将一摞文件竖在办公桌上磕了磕，递给了誉太，露出了微笑，「昨天开会的时候确实表格大小说的是4号噢」
「谢谢你，芽前辈」眼镜男接过文件，紧紧抱在怀里，「这两个月承蒙您的照顾了。」
「别这么说，我会误以为誉太要辞职的啦」芽笑着绕回自己工作区，「好好加油吧」
「……」誉太没有说话，自己的想法被芽一语道破，只能尴尬地苦笑。
「芽前辈也是，一起加油吧」
从两个月前好不容易找到这份收入比较可观的工作以来，天天被批评已经成为了日常，誉太倒也不认为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而是感觉无时无刻都在被上级同事刁难。唯独芽前辈不同，因为是同一个部门的原因，芽前辈耐心地解决自己工作上的难题，在同事有意为难自己时也是芽前辈帮助自己找台阶下。
两人分别坐回自己的工作区。誉太看着手中整理好的文件，又偷偷瞄了一眼芽。芽前辈只比自己大了三岁左右，却拥有了出众的工作和管理能力，无论处理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在职场上已经称得上是精英了。更何况，芽前辈拥有着一张精致的脸，以及令其她女性羡慕的身材，而且皮肤也保养的很好……
誉太猛地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当务之急是尽力在今天晚上把工作完成。
「不知道芽前辈有没有男朋友呢……」
※
——凌晨，00:20。
公司里的寻常员工已经走的干干净净了，留下的都是些和誉太一样新来的年轻人。
不过不同的是，他们并不属于自己这个部门，不需要加班工作，单纯只是因为初来城中心，拿不出高昂的钱去租房子住而睡在公司里罢了。
一开始干劲十足的自己，现在也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即便从下午四点就不间断的操纵着电脑工作，直到现在也不过完成了五分之三左右。
「好困……」誉太的眼皮还是不受控制的垂下来。
「不行」誉太用手使劲拍了拍脑袋。今天不解决的话，明天又要挨骂了。
「不能让再芽前辈操心了」
想到这，誉太瞪大眼睛，将办公桌旁的功能饮料一饮而尽，双手又很快的搭在了键盘之上摸索起来。
※
处理完文件，誉太整个人也昏昏沉沉了起来，但无论如何，心思都聚焦不到睡眠之上。
听说白领的生活不止于此。等桌子下的双腿停止了麻木，誉太才好不容易站起身。
走到玻璃幕墙前，凝望眼下繁华的都市，即便已经凌晨好几，繁华的都市夜色依然是那么迷人，路边的霓虹闪烁着，发出五光十色的炫人灯光，在夜空中映出环环灯晕，从这幢高楼大厦看去，更像一幅粉饰过的作品。
这座城市，仿佛只有到了夜间，才能显现它的全部生命力。
誉太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电梯里走出来，在公司外的马路旁晃悠着拦下了一辆的士车。
办公楼的不远处就是商业区，芽前辈不久前就和自己提起过这里有个不错的酒吧。誉太并不记得酒吧的名字了，在一段尽可能的详细描述下，司机也会意地点点头，发动了的士。
「之后一定要约芽前辈去喝一次才行，工作上这么照顾我……先去做做功课吧……」誉太看着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如此想到，甚至想得更远，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当司机叫醒自己时，才匆匆忙忙将车费给结了，走到了街头。这么短的距离竟然也睡着了，誉太挠着头，尴尬地目送的士车离开。
「XX酒吧……」
啊，是叫这个名字。誉太看着霓虹灯名牌上的酒吧名称，恍然大悟道，记忆里又闪过了上次与芽前辈沟通时提起这个酒吧的画面。视野里也……
「芽前辈？」
誉太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从酒吧中踉踉跄跄走出来的身影。
她似乎喝醉了，扶着墙壁向外走，另一只手挎着包按在肚子上，随时都要呕出来了一般。
「芽……」誉太赶忙上前，声音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但下一秒他便顿住了。
紧随着从酒吧出来的，是自己的老板，那个无时无刻挂着一张苦瓜脸的讨厌家伙。
他先自己一步扶住了芽前辈。
「果然，这老家伙图谋不轨，想要干什么……」誉太咬了咬牙。年轻同事里早就流传出那家伙是个下流男，有一次因为出轨导致自己的老婆跑到公司来大闹一通，还意外将自己的电脑屏幕给打碎了。
「现在又想对芽前辈下手吗？」誉太撸起袖口，怒火中烧，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这么精神过。
然而，紧接着看到的画面，却让誉太浑身气力即刻间倾泻而去，芽前辈依着自己老板伸来的手爬上去，将嘴唇狠狠地贴在男人嘴上，之后的亲吻越发亲密，直到察觉到周围人的眼光，男子才捧起芽前辈，走到马路边拦下一辆的士。
誉太提前将手撑在一旁的石台阶上，却还是没能阻止自己双脚一软，坐到地面上。他双眼失神，索性将手也自由搭落，他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在这里睡去……
最好永远不要醒过来……
但如果一直待在这，城市治安员会将自己带走的，到时候又要麻烦家里人了。
誉太拖着沉重的双腿，缓慢地挪动着身体，走进了不远处的巷子之中。
「那个家伙要干什么……他会对芽前辈……」光是想想，誉太就感到恶心，那个男人要用他那双肮脏的双手去摸遍芽前辈的全身上下，「呕……」饮用了过多的功能饮料开始和胃酸一起向上涌来，誉太也赶紧找到一个垃圾桶向内倾泻呕吐物。
即便已经呕出了一堆胃水，无东西可呕，他依旧感到恶心。
「芽前辈是被逼迫的，那个混蛋，那个混蛋……」誉太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地瞪着被涂鸦过的墙壁，双拳紧握挥去，仿佛上面画着他痛恨的人。
「想杀了他？」陌生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誉太立刻转过身，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那模糊不清的面孔。
混混吗？反正我也没多少钱。要就拿去罢，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这可不好笑……」誉太不论怎么聚焦自己的双眼，始终无法看清眼前的人的样貌。
「你就是这么想的，不是吗？」声音顿了顿，「我可以看到你的灵魂，你喜欢那个叫作芽的女性」
听到这句话，誉太身躯一震。
「你真的能杀了他？」
「说到做到，不过……」那人在腰间摸索一阵，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黄皮纸，「我需要你的灵魂作为押注……」
「是钱吗？我可没有多少……」看着黄皮纸上那些奇怪的字符，誉太慢慢意识到眼前的人不过是在拿自己寻开心罢了，有些气愤，但他此刻还有更加气愤的事情需要咀嚼。
「将你的灵魂供奉于我，我将替你完成心愿」
「是是是！」誉太站起身，不再理会那个依旧在独自嘀咕的男人，「我把灵魂供奉给你！什么都给你！他妈的赶紧去死吧那个下流男！行了吧，离我远点别烦我了！」
「锃——」
身后发出的光亮将整个巷子映照成紫色。誉太再回头望去时，一切如故，只是方才的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个的都这么爱耍我吗？」说出这话的誉太已经听不出了半分活力。
※
自动售货机嗡嗡作响，好在最终还是掉下来了一瓶罐装咖啡，是里面最便宜的种类。
青年一手扶住头上的灰色爵士帽，另一只脚向后脚跟靠去，发出「哒」的一声响，随后优雅地弓下身子，将取物框中的罐装咖啡拿走。
他将脖子前的围巾甩到背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翘起二郎腿。
「没有什么比吹着晚风喝着咖啡更加让人惬意的了」他自顾自的感叹道，把易拉罐拉环拉开，将咖啡饮入口中，享受得微微摇起头来，好像这样都不能够表达他此刻的欢愉。
忽视眼前路过的所有人，他沉醉在个人世界之中。
直到一个毫无精神的男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他手中攥着啤酒瓶，浑身酒气。
青年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但他不曾说一句话，只是目送着男人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路灯照射不到的尽头。
随后青年便站起身，扶了扶爵士帽帽沿，朝着反方向离去，顺手将易拉罐投入小径旁的垃圾桶中。
「工作来了」
他嘴角上扬，似乎期待已久。
【Zero·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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