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拆字游戏,可以把序章继续细分。比如“序”可以拆成两个字,一个是“广”,一个是“予”,序就有了“广而给予”的意思。把书中的主要内容给予广大读者的章节,称为序章。至于“章”,普遍认为它应该拆成“立”和“早”的结合,但这么拆实在组不出什么恰当的意义,因此我认为,“章”应该拆成“音”与“十”的结合。
我刚把这俩字写纸上,斯文又在一旁吧唧嘴了。他说“音”和“十”不是更没意义吗,音十啥子?声音传到十里外?那不是文章那是无线电。我就说他是个英文白痴吧,连横向思维都不会。章的英文是什么?是volume,volume也是音的意思嘛。谁知斯文横起眼睛横起眉毛,横起干裂的嘴唇,横过左手拨弄右腮的胡子,做出一副“老子比你横”的样子说:“中国字还能根据英文来造?蔡聋子曾经说过,中国文明比美国早了5千年!”
他的意思是英文是美国人发明的了,真是不学无术。再说了,老师教的东西只能用来应付应付考试,想拿来横我是横不动的。老师会教你如何正确地拆“章”字吗?老师会教你“无敌反复”的修辞手法吗?老师会教你“不学无术”的意思吗?斯文问我不学无术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不学无术就是说不好好学习心里没数,他还真信了——这就叫做不学无术。
于是他发誓好好学习再来找我PK,发誓就发誓吧,还把“PK”读成“批科”。所以不管他再怎么学也是没用的,毕竟猩猩的智商比不过人类,付出多少倍的辛劳也不可能在大脑里长出语言中枢。斯文还不服气,说他自有办法,随后搓搓手收拾收拾书包走人。我好奇地跟上去,竟发现他专门跑到街边看招贴广告,难道现在又有什么“脑白筋”之类的产品能够快速有效地提高智商?我记得斯文说过他从来不吃广告的,毕竟他的智商还不至于低到会被“聪明药”骗钱的那个程度。他从左看到右,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右下角的一张宣传单上,没准是找到想要的东西了。等他走后我凑过去看,发现那一排招贴竟然是“白鑫家教”、“百金家教”、“铂金家教”等等一系列山寨家庭教师广告。想不到斯文在打这个主意!最近云起市很流行家庭教师,一些成绩不太好的学生都被听信谗言的家长请家教毒害了,我只能感慨他们的青春十分悲催,斯文还要主动跌进这坑?直到看到右下角最后的一张斯文刚盯过的宣传单我才恍然大悟。那是一家新开的裁缝店,可以便宜订制cosplay衣服,尤其是萌系装扮。我觉得他不被脑白筋毒死还真对不起他订做的三件女仆装。
我想趁机溜号,反正都离开学校来到大街上了,但我很后悔自己又忘了关机,导致天琳的电话比上课铃还急,愣是催我回去打锄大D。她说欧阳去练球了,苏可要复习回家了,斯文也不知去哪了,三缺一就等我。那么根据排除法,“三”是指的天琳+崔隽+万雪霏,这算什么三缺一,简直是三吃一!我今天的晚餐一定是酸辣码的长沙米粉,还得付四倍的钱。
被王牌庭辩队的队员讹诈,我身为队长只能认栽。输牌请客吃粉也就罢了,还不得不每次都把这几个家伙一一介绍一次,我强烈建议以后在序章之前加一个人物介绍,好让我可以复制粘贴。
好吧……
王牌庭辩队,全称是“云起市实验中学王牌校园法庭辩论队”,现有队员六名。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家伙是我们的主辩手王天琳,她和我同在高一11班。要不是斯文总喊“我好想看班长穿女仆装上台辩论的样子哦”,我都快忘记她是班长了。其次是一辩手崔隽,是高一1班的学生,最大的特技是一边转笔一边出牌。然后是二辩手万雪霏,就读于高一9班,别看她名字很冷,能在这寒冷的冬天给整个活动室610带来一丝温暖的,也只有她供应的香片茶了。至于三辩手,那是天琳从足球队里硬挖来的角色,一天到晚说话口误的欧阳笑之。欧阳就读于高一5班,虽然他也热衷于锄大D,但更热衷于足球。上一场球赛我队以3:2险胜广宣中学,打进省赛,他就不得不继续跟着足球队队长练足球,把我这个挂名队长撂在一边。他说:“反正没什么要紧的庭辩,苏三先把我扛着。”她要是扛得动你才有鬼。
他嘴里的苏三就是高一12班的苏可,是原本老坐在三辩位子上看戏的女孩,但我不希望她总看戏,更不希望她一直呆在三辩。我找过一个机会把她换到主辩上去坐。那次的起诉题是“同学借了我橡皮,把橡皮用完了还不肯还”,天琳懒得接受,苏可就接下了。她独自位于起诉方的主辩席,崔隽位于一辩转笔,万雪霏位于二辩泡茶,在实验中学校园法庭第六法庭开庭。
乍一看这个起诉题很平庸,但难点不少。第一,橡皮被用完,自然不会留下线索;第二,既然橡皮都用完了,还拿什么还?
因此苏可下足了功夫做准备,把一套套材料带上第六法庭。她整理的材料我都看过,不但有水平,还很专业,条理清晰逻辑性强,想胜诉十拿九稳。我就怕她上台胆小不敢发言。还好第六法庭很窄,来听的人也少,苏可没那么紧张,加上有崔隽和万雪霏两位撑腰,我想不会有问题吧。开庭后苏可站起来,像天琳一样,鼓起气势说:“橡皮用完了,没有线索对吧!没有线索的话……那我就,那就……”说着说着就脸红了,赶紧翻查桌上的材料,“我向你借东西,藏起来当然没有线索了!”
万雪霏扇着扇子,崔隽转着笔,异口同声地说:“没有线索?交给我吧。”
但我拜托过他俩不要轻易发言,让苏可自个儿发挥去。
结果苏可把我给她做辩论训练的成果展现得淋漓尽致:“我……我把向你借的钱用光了,难道就不用还了吗?借钱不还的事情我做得太多了!”
最后苏可终于在崔隽和万雪霏都没有发言的情况下辩赢了。她赢的理由是辩护方那边没有半个辩手,看来都嫌这个辩题无聊至极。庭后苏可羞涩不已,还跟我说她再也不要做借钱的训练了,要我赶紧提出新的训练方式。
我觉得期末考试临近,大家都要抓紧复习,辩论训练什么的等寒假再做也没差。可每当苏可回家认真复习的日子,天琳还是一如既往不厌其烦地召集大家在活动室打牌,好像考试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天琳也就算了,连崔隽和万雪霏也一点紧张感都没有,难道你们两个的成绩也很优异?
不料他们三个同时拿出上次月考的排名给我看。万雪霏年级第35,她表示她落了两年的课还拿到这个成绩,不错了;崔隽年级第18,他表示期末考试会挺进年级前10;天琳年级第2,说一定要骂死年级第1的那个家伙,竟敢抢她风头。最可恶的是,他们三个居然很嚣张地问我考了年级第几。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向他们提出了我们当年王牌辩论队的五大训练项目之三:蒙混。
蒙混这种事听着容易,实行起来可不简单。它比“买卖”强硬,比“解说”灵活。当年我们王牌辩论队做这个训练,要求全靠嘴皮子糊弄人,扬言自己是工作人员或检查人员或VIP,以混进游乐场、博物馆、电影院等收费场所。
后来这个项目还有进阶。比如谎称自己已满18岁以购买烟酒,谎称同学死亡以替他办理死亡证,谎称自己是某人的亲戚以代领某人的工资。大家甚至还试着靠嘴皮子混进严加看管的女校、工厂、核电站、候机厅等等。但我们几个基本都只做到混进工厂,领取一两次陌生人的工资而已。只有范桶最厉害,居然有次成功地花言巧语糊弄了持枪军卫,混进国家军事管制区参观了一番,真怀疑他是不是说了他爸是李刚什么的。
把六名队员集合起来后,我们开始考虑第一个蒙混的目标。鉴于大家不想走远,这次的训练就在校内进行。校内看管最严的地方有三个。1.财务室;2.档案室;3.试卷室。
“试卷室!”天琳不由分说,看来她心里还在纠结上次的第2名。
试卷室外虽然没有防盗铁门,但木门有两道。正门走进去是一个小房间,摆着一张横台,台后坐着两名负责人,专门负责人员与试卷的进出和保卫措施。横台后面有个上锁的门,门后是个大房间,据说里头放着一排排金属质架,摆满了备用试卷和新鲜出炉、即将发下去的试卷。每当月考和期末,试卷室里的文件量会剧增。
允许进入试卷室的只有任课老师和搬运试卷的人,每次进入还要在前台签字画押。也有学生进去过,但他们都是作为搬运工,还要在老师的严密监督下进行。
接下来我们就要靠自己闯进去了。
至于谁先来,不用说,准是欧阳第一个吵嚷:“我要来!我来!”随后我们目送他跑进第一道木门,老远听他冲负责人喊:“两位好,我想进去偷窥!”
我们都期待着他会怎么被轰出来,结果里头半天没动静。不但没听到任何对话,还隐隐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似乎欧阳正往试卷室里大步流星地走!
怎么回事?负责人不在吗?不可能。要不是学校下班锁门,试卷室这种地方是一定有人看守的。想不到欧阳一句大吼能把两个负责人双双吓晕,成了我们王牌庭辩队成功靠嘴皮子功夫混进试卷室的第一员猛将。
我们赶紧跑过去看状况,谁知前台真的没人坐,里屋的门像打哈欠般敞着,屋内还亮着日光灯,好像有人正在试卷室里工作。欧阳站在门口,向屋里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里头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欧阳眼前,倒差点把欧阳吓晕。
那个身影似乎是试卷室负责人之一,他严肃地问我们有什么事,脸上的表情好像出了状况似的。这时天琳凑上去:“我们是王牌庭辩队。应该由我们来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王牌庭辩队?”那名负责人想了想,似乎认出了天琳的马尾辫,便说,“原来是你们,告诉你们也无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
“如你所见。我们刚才在清点试卷,但清着清着我们发现,高一年级的期末试卷似乎……似乎……”负责人有些欲言又止。
“似乎什么?”
“每门科目的试卷都少了一份。”
他的话让我背后猛地一凉。旁边几位队友也都像被四周的冷空气冻地一僵,和我抱有相同的想法。
考题失窃了。
“我就知道!”只有天琳没有沉默,好像她早料到了似的,忿忿不平地说:“徐则林那种废柴怎么可能考年级第1,他果然是作弊!”
拜托你别把上次月考和下次期末考试混为一谈好吗。但天琳根本听不进我的话,好像考第2的怨念魂牵梦绕似的。她站在负责人面前一捋辫子,义正辞严地说:“喂,这个案子交给我,”她不顾负责人的拦阻,自顾自地闯进试卷室里头,“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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