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装甲团发动的自杀式袭击,为了掩护我们两个人去斯托利亚,主教团那群半人半鬼的老东西……”
“出生在德洛斯的我们是血肉做的战争机器齿轮,为了德洛斯的利益,此等牺牲并不足挂齿。”
平克·克里姆森和克林特·马尔福骑着马,站在凛冬山脉的一处悬崖上,透过纷繁的暴风雪向下看去,能依稀看到下方雪原上的火光和德洛斯语与斯托利亚语的喊杀声。
克林特·马尔福,德洛斯老兵,有着一头杂乱的暗金色头发和满腮的胡茬,他披着一件深红的羊毛披肩,之下则是灰色的衬衣和羊皮马甲,还戴着一顶牛皮制成的牛仔帽。披肩的连接处,一个有些磨损失色的灿金色十字作为卡扣镶嵌其上。而他的腰间,有一个看起来十分老旧的棕色皮革枪套。
黑色的聚合物握把上有一个小小的金色三棱镜标志,而深沉寒冷铁色的沉重枪身的侧面,镌刻着繁复的鸢尾花纹,用十分硬朗的的德洛斯文写着“舒雷伯机械工坊”(Xuereb Mechanica)与工匠的小小签名:Jeff Xu.
“我都快忘记多久没有骑过马了,倒是让我找回了不少往日的感觉。”
“当然,马尔福先生,毕竟德洛斯现在不管是蒸汽机车还是摩托,都要比骑马方便得多……”
“抽烟吗?这可是斯托利亚南方的好东西。”克林特·马尔福从马包中拿出一根细长的雪茄,对平克道。
“这是违禁品,马尔福先生。”
“我们现在可是在斯托利亚的境内,”克林特并没有在乎平克的发言,自顾自地叼上了雪茄,“借个火。”
“您还戴着德洛斯的金十字徽章呢。”平克看了看克林特披风上的卡扣道。
“你喜欢就送给你,我早就和塞拉弗堡的米凯尔福音大教堂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平克对克林特的言论十分不齿,但是他还是从马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黄铜兵人雕像攥在左手中。暗蓝色的发光平直纹路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他手中的黄铜雕像开始碎裂,碎片扭曲,重塑成了各种各样机巧的部件,炼金术的回路镌刻其上,看不见的手将其拆散,重铸的碎片组装在一起,一个小小的黄铜打火机出现在平克的手中。
平克把打火机丢给克林特,克林特用两个手指捏起细细的观察了一下,用大拇指挑起翻盖,发出叮的一声好听声响,淡蓝色的三角火焰从喷口中高速喷射而出,点燃了嘴中的雪茄。
“这就是炼金公会的炼金师吗,好精妙。”克林特嘬了一口雪茄,闭着眼睛回味,把打火机还给了平克。
“是调查者,马尔福先生,并且我是在托勒密堡的基尔默学院研修概念解析学和等价代换黄金律的。”平克把打火机再次握在手中,黄铜打火机又变回了兵人塑像。
平克·克里姆森,德洛斯圣城塞拉弗堡基尔默三一学院的天才调查者,15岁时就已经获得了资深调查者的资格,将德洛斯炼金体系内的“回路附着操作”进行了改良,被教皇亲自提点并允许其面见“约柜”。
他干练的黑色短发向后梳去,刀削一样整洁硬朗的干净面孔,还有一双如海一样深邃的黑色眼睛。穿着德洛斯深灰色修身军服的他看起来比克林特更像一个合格的军人。
“算了,反正你们炼金师和调查者我也分不清。”
“您不也是从基尔默三一学院毕业的吗?”平克问道。
“我?”克林特哈哈笑了一声,“我刚入学两周就被赶出学院上战场了,当时和斯托利亚打的凶,前线需要我这样的机械师和枪手,只能说运气比较好,从战场上活着活着回到了后方还能天天在家躺着睡大觉……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会回到这里。”
“我看过您的简历,您的金十字勋章并不是在战场上得到的,而且您的简历有很大一部分被修改过,我很好奇您是哪里获得这样的荣誉的……”
“闭嘴,小子,”克林特突然有些生气的打断平克的询问,“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我从来就没有把金十字勋章当作无上荣誉。”
“我失言了,望您包含……”平克道歉道,随后他把目光看向了克林特腰间挂着的大口径左轮枪,“您还在使用基准机械击发的古老火铳啊。”
“你说‘惜字如金’么?这把转轮手炮已经陪我三十多年了,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克林特从枪套里拿出左轮,随手甩了一下,递给了平克。
平克接下了左轮,这把枪远比看上去沉重的多,平克也不知道克林特是怎么用几根指头转动这把左轮的,虽然左轮的样式十分古典老旧,上面也有许多刮擦的痕迹,但是看得出来这把火铳的设计一定是出自一个才华横溢的机械师,不管是上面的纹路,还是重量的分配,扳机的回弹触感,都是大师级的作品。
“舒雷伯机械工坊……杰夫,徐?”平克用生硬的明一语念出了小小的签名。
“是杰夫·舒雷伯,我曾经的老师,也是这把枪的枪匠。”
虽然克林特不愿意透露更多的细节,但是看到舒雷伯机械工坊和杰夫的名字,平克已经对克林特的金十字勋章来源有了合理的猜测。
十七年前曾经发生了一场看似无足轻重的突袭行动,但是具体的过程和目的完全没有被记录下来,若不是平克能够进入福音大教堂触碰约柜,有资格在圣城的大书库内里查阅资料,这件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平克打开了左轮的弹匣,但是六个填弹孔中空空如也。
“炼金武装?”
“是吗?”克林特又嘬了一口雪茄,掀起了自己的披风向平克展示了一下自己腰带上的子弹链道,“不知道,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但是还是要装弹的,这老家伙倒是与我的烙印恩惠【黄金热诚】(The Ecstasy of Gold)相性还挺符合。”
“……马尔福先生,我们身上可是有任务在的,蚀刻的名字还是不要随意说出口比较好。”平克擦了擦自己领口上的金十字勋章,谨慎的说。
“你不也穿了一身很正式的德洛斯军装?你也知道斯托利亚人对这一身衣服是什么态度吧。”
二人就在山崖上沉默着,只有凛冬山脉寒风的呼啸和下方战场上骑士与德洛斯的装甲金铁相交,与魔法和炼金火药的爆炸声。
“小子,你是自然诞生的,还是和那群送死的家伙一样从受肉尖塔里走出来的?”许久的沉默后,克林特看着暴风雪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我诞生在塞拉弗堡的下水道里,很不幸的是,我没见过我的母亲,自我记事开始我就在塞拉弗堡第八区的贱民窟里被侍奉米凯尔的修女抚养,克里姆森的姓氏是继承着她的名字。”
“出身在贱民窟吗,你能进入基尔默学院也很不容易,自从受肉尖塔开始工作之后,那些不符合主教团利益的自然诞生者在降生的一瞬间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马尔福先生,也是自然诞生者?”
“不,我是从受肉尖塔逃出来的……喔,那边炸飞了一辆坦克,这下可难修理了。”
“这也能看到吗?”
“看来你的烙印恩惠【月之暗面】(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不够有趣啊,小子。”克林特把抽完的雪茄蒂随手丢到山崖下,但是被凛冽的狂风瞬间吹走消失。
“说起来,我们应该是最后一批去斯托利亚参加烙印战争的了吧。”
“嗯,前面已经有两位已经进入斯托利亚境内了,还有一位在丁弗斯城等着我们,也不知道蚀刻的选择赐福者,降下恩惠的逻辑是怎么样的,其余三位都是在前线靠近边境的军人,只有我们两个在远离斯托利亚的梵蒂冈……鬼知道这蚀刻仪式是什么东西,让主教团们这么着迷,我本来都已经退休了,现在还得跑去斯托利亚的境内执行任务。”
平克看得出来,克林特对烙印战争完全不感兴趣。和他不一样,那日平克身穿荣耀的纯白圣装,紧握着福音十字跪拜在德洛斯立国之本,炼金术的起源“约柜”和圣米凯尔的塑像之下,日光穿过琉璃花窗,七彩的光芒照耀着他,他仿佛得到了米凯尔的启示。于是,在德洛斯教皇面前庄严的宣誓,接下前往斯托利亚赢下蚀刻仪式的伟大任务。
代表神圣的德洛斯神权国赢下烙印战争,让德洛斯完成对斯托利亚的全面征服,这是何等的无上光荣。
作为神圣的支柱“秩序之米凯尔”的子嗣,平克·克里姆森能为了德洛斯能够奉献一切。
平克从马包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上面记载着他在在福音大教堂的神龛内查到的关于蚀刻仪式的资料,他缓缓念道:
“斯托利亚的蚀刻仪式……身负蚀刻的持有者们相互厮杀,留存至最后一人,高举‘神迹’方可打开所谓的‘银之冠’的大门,联通‘太一之槛’,以半神之躯面会支柱,许下庄严的愿望后,支柱会将他们的夙愿达成。”
神迹乃是支柱们行走于人间的神权展现残留,但是银之冠是什么,太一之槛又是什么?这是平克思考与考据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的答案。
“听起来很扯淡,支柱什么的。”克林特补充道。
“……米凯尔乃是神圣的支柱,不可僭越神。”平克皱着眉头,对着克林特说。
“有何不可,神话的时代早就结束了,不管是支柱,龙,精灵都已经离开烙印大陆了,只剩下我们这群贪婪,愚昧而卑微的人类向着所谓庄严的支柱们苦苦祈求,但是他们根本就他妈的不在乎,他们他妈的不在乎我们过得怎么样,不在乎你有什么愿望,不在乎皇帝会战死了多少人,不在乎德洛斯主教们建立受肉尖塔这座生育工厂和炽天机关的恶劣行径,也不在乎所谓的蚀刻仪式究竟他妈的会有多少受害者。”克林特骂着说。
“公义的冠冕会永远为他们留存,马尔福先生。”
刚才克林特说出的话,足够在德洛斯被枪毙整整十五次。
平克对马尔福的出言不逊虽然很是气愤,但是他只是朗诵了《米凯尔启迪神言》中的诗文作为反驳。在德洛斯的圣书《米凯尔启迪神言》的伟大启示中,他们的战争和牺牲是公义的,所有为米凯尔,为德洛斯死去的信仰者灵魂们都会前往米凯尔身边,作为光荣的天使簇拥着神明。
二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克林特看着暴风雪,平克也在继续翻阅着自己的笔记。
“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的。”
克林特拽了一下缰绳,催促着身下的马向南走去。
“跟上吧,小子,下面的孩子们要打光了,到时候斯托利亚人会重新防守边境的关隘,我们的路还很长呢……”
见平克还在思考犹豫着,他吆喝了一声。
“走了小子,至少不要让下面这群年轻人白白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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