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亦嘴里还包着一大口，脑袋后转望了一眼门，又转回来愣愣地看着梅婶，没敢咀嚼，老妇人考虑到自己的牙口面条本就炖地烂糊，男孩稍稍用力直接就顺着食管滑倒了胃里。
“小亦你紧张个啥呀，吃你的饭，我去开门。”
梅婶看男孩像做贼一样的警惕，不禁笑了笑，正欲起身前去开门，男孩却又反应了过来。
“不，不用了，我去吧。”
他坐的方位离门边更近，让梅婶去开会繁琐些，需要从桌边绕一下，自己已经很麻烦别人了，又怎么好意思连这点事理都不明。
他赶忙将椅子退了出来，大步走向了门边，心里隐隐不安，现在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因为这一路上他兜兜转转，如果婉晴在他出了校门就从西望赶来苑平的话，也能吃个晚饭。
凌亦拉开了屋内的门，该说意料之内嘛，还真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小亦，你怎么回咱家也不通知我一声啊，还怕我不让你回吗？”
女人的五官是舒展开来的，除了眉头一直死死地粘着，凌亦也看不到她的眼睛，被眼皮子遮盖了大半，藏得很好，她内心的怒意。
“婉晴，吃晚饭了吗，赶快进来吧。”
凌亦推开了屋外的大门，想着至少吃完这碗面，再跟
梅婶好好地交代一下，毕竟以后是真的难见了，婉晴那边也有亲人，她的想法谁也捉摸不透，就连她自己。
婉晴颔首，男孩退到了一边将她真的放了进来，女人进到屋内也很蕴藉，将背到身后的手也拿到了身前交叉相叠着，向梅婶屈了屈身。
“梅婶，这是我女朋友，她叫婉晴。”
凌亦走到了女人旁边托手介绍着，他怕从她的嘴里吐出什么会影响到老人家健康的话。
婉晴也很配合的再屈了屈身，没有开口。
梅婶点了点头，招呼二人赶快坐下聊，女人靠近餐桌时用余光瞥了眼男孩碗内的东西，暗暗地咂了咂嘴。
‘这么久了，还是无法根除他骨子里的贱，明明以前的他会向上爬的，也瞧不起这块烂地，现在出去了反倒又常常念着这儿的东西，贱。’
“哦对了小晴，你吃了吗？”
锅里应该也只剩些面汤了，梅婶没等女人回答就起身想去再煮些，她本就有这想法，女人的到来让这一切更加顺理成章。
“不，不用了，我吃过了，您还是问问小亦吃饱了没吧。”
婉晴连忙挥手，现在的她吃不下这些东西，男孩都已经属于她了，也没必要去恶心自己了。
“不…我也不用了梅婶，这一碗就够了。”
凌亦也跟着说，打算吃完手里的这碗就好好道个别，他知道婉晴在憋着，也知道梅婶今晚想把他留在这，可是身不由己，再拖会场面怕是要控制不住。
老妇人还不死心，她走向一边的储物台，上面还顶着一面看上去很新的电视屏幕，与下面那破破烂烂的旧木材很不搭调。
时代在碰撞，抽屉抽出来的瞬间还往下塌了点，看来是内侧的木梁被岁月腐蚀透了，梅婶从里面抽出了一一个大红袋子，颤颤悠悠地回到了凌亦的对面。
那袋子的绳被系了又系，但梅婶的手更巧，凌亦也看清了袋子里装得是些什么。
“你们吃些瓜子和糖，婶这里没啥好招待你们的，这是最近婶去吃席带回来的，那些小孩都爱吃，抢着糖吃，我这桌都是些老人，牙齿都掉光了，我就带了些回来，想着小亦和小心你们应该也喜欢。”
婉晴脸上藏不住的鄙夷，先不说好不好吃，那些瓜子怕是都皮了，糖可能都化了。
凌亦点了点头，他知道女人是不会吃的，所以他放下筷子拆开了一颗在嘴里包着，又哧溜起面条。
“你看你，急啥呀，面条都还没吃完呢。”
梅婶一脸欣慰，埋怨的话语里塞满的全是宠溺，她也不傻，男孩一直都这么懂事，他都见过世面了，都已经不是小孩了，又怎么会执着于这些东西。
凌亦傻傻地乐了乐，婉晴从没见过男孩这副模样，这么顺从，这么温柔。
他连碗底的汤也没放过，那碗面比他的身体还要干净，用舌头将糖抵到了一边，凌亦咽了咽甜滋滋的口水，接下来的话很苦，得有个准备。
“梅婶，我可能，大概，应该以后就是不能常回来了。”
说出的话语在脑子里涂了又改，他连用了几个不确定的词，好让话语委婉，想蒙混过去。
梅婶心里其实做好了准备，却还是叹了口气，手放在男孩的头上搓了搓。
“小亦啊，你和小心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你要是和她发生了什么矛盾，就和我说，不然婶婶怎么帮你们呢？
没什么别的话了，你以后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好好读书，时不时能跟婶通个电话婶就心满意足了。”
再语重心长的话语也打动不了婉晴，她见双方都交代地差不多了，便用手扯了扯男孩的衣角。
凌亦陷不进这气氛，女人抵了刀到在他的腰间，他是不怕的，怕的是婉晴不肯放过其他的人。
“那我就带着小亦先走了，您放心梅婶，我会把他喂得白白胖胖的，到时候我们的婚礼会邀请您来参加的。”
婉晴架起了凌亦的手臂，支起身子就打算离开，男孩的屁股上面涂了胶水，也可能是椅子上，反正就是难以拔起。
“小亦你等一下，婶有点东西给你。”
梅婶也跟着婉晴站了起来，她往屋内赶着步子，房子并不算大，可老妇人总是放不下心，两步一回头地确认着凌亦是否还在。
不一会，梅婶手里揣着一卷红色的钞票和一张相片就折返了回来。
那胶水也不好使了，现在没有一个人是坐着的，凌亦用手拉着婉晴向外跑，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又被梅婶给拉住。
“凌亦，你妈的照片不要了是吧？”
男孩果然停下了脚步，其实他儿时一直不理解自的母亲在与亲友在分别时为何总要推搡，现在也轮到他了。
“梅婶，照片可以，钱就算了。”
老妇人明明一直强调着彼此的关系，那时她还责备了自己的不懂事，现在倒也拿起了钱，关心着他。
梅婶鼓足了劲往他怀里挤着那钱，手里的相片攥地死死的，今天男孩要么两样一齐拿了，要么就都别拿。
凌亦没有办法，那两样东西都被揉着皱巴巴的，他很心痛，两样都是，不过来不及跟梅婶再多说几句，就被推出了门。
婉晴在一旁甩了甩手，她的脸已经僵了，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伪装了。
“小亦，我们走吧，我也有一份礼物，送给你呢，本该是凌天华，不过，差不多了……”
（就差个结尾，结果有个主播打了个电话过来，半个多小时，我不想狡辩，这结尾有些仓促，的的确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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