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结束了，但四糸乃并没有立即回应。
因为她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无论是艾琳莫德的起死回生，还是AST小队的覆灭，她什么都没能做到。
她本不希望任何人受伤，但到了最后，她甚至不敢向对方提议放过剩余的AST成员。
‘大姐她做错了吗？’
四糸乃不懂，只是呆呆地看着艾琳莫德结束了这一切。
直到现在，她依然身处于迷茫之中。
不过现在，四糸乃似乎有一些理解当初那支AST小队面对艾琳莫德却不战而退的理由了。
......
四糸乃眼中的迷茫，艾琳莫德清晰地洞察到了。
但她也没有去打破沉默的计划，只是弯腰，将手中的洋伞，放在了对方的脚边。
随后伸手摸向了大衣的口袋。
“没带啊...”
她自言自语地说到，随后久违地联系了神隐已久的系统。
‘多少个了？’
‘132。’
‘谢谢。’
得到了答案后，伊拉·艾琳莫德不禁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瞟向了街区的另一端。
在那里，有一具完整无缺的身躯，曾属于那支AST小队的队长。
不过现在，她早已无声无息。
‘果然还是不行...’
......
雨还在下着。
自从艾琳莫德的双眼失去了最基本的观察能力，她就再也没能亲自确认过天色如何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习惯性地去眺望，虽然这种行为本身已毫无价值。
因为，那看不见的边界，也正展示了它的广阔。而思考，也不该拘泥于狭小的空间。
......
‘我又杀人了...’
这本不值一提。
但这次，还是艾琳莫德第一次为了他人而动手。
杀人总比救人简单了太多。
以她现在的能力，哪怕可以轻易修复逝者破损严重的身躯，却依旧无法挽救回他们失去的生命。
她曾尝试过。
而任何被其修复的死者，在他们重回完整的那一刻，也都是拥有着基本生命体征的。
但那转瞬即逝。
这是为什么？
少女不解。
这种现象一点也不符合她在这个世界所摄取的医学知识。
因为哪怕是脑死亡也不该导致他们全部的生命体征如此快速地消失。
在死亡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东西阻碍了她带回死者的步伐。
大概，是规则吧...
她摊开手掌，观察着自己掌心内不断闪耀着的银白色光芒，陷入了沉思。
死亡，这已经是伊拉·艾琳莫德曾多次思考过的问题了。
在过去，她曾认为那不过是一场无梦的长眠，是对不幸者的一种救赎。
生者之所以皆渴望于生，只是因为他们用幻想去粉饰了死亡，令自身恐惧。
物种繁衍的求生欲与其他种种责任感，迫使他们必须去畏惧死亡，即使他们面对的生活或许比死亡更为凄惨。
而现在，她依旧认为这是对的。
只是生与死之间的界定，或许没有这么简单了。
如果上述的一切都不过是规则设置的条款，那规则是不是也有能力去更改它？
‘所以，回答我。所谓死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
在自己的脑海中，艾琳莫德掷地有声地质问道。
自从来到了约战的世界，如非必要，她已经很少再主动联系这神秘莫测的系统了。
信不过是一码，而用不着，则是另外一码。
虽然这个世界能解决她所遇见的绝大部分问题，但是现在，只有这来历不明的系统能解答她心中的疑惑。
‘与世界搭建时的结构有关。如果将世界设置为多层叠加状态，并将精神和思维的强度设置为高于肉体，且与纯物质层级隔离，就会形成普通人眼中死后的世界。’
‘那如果是在精神和思维依托于肉体产生的世界呢？’
‘肉体死亡，精神和思维瞬间死亡。’
‘......’
思维...精神？
艾琳莫德回想起什么，陷入了沉默。
如当初梦境之中的一切皆为真实。
那在这个世界，思维的设置者，她是认识的。
虽然现在已没有机会再去询问，但她依然可以猜想对方在设计之初留下的伏笔：在这里，单纯的身体不足以产生新的思维。
‘这到底是针对我设计的，还是我自己要求的？’
艾琳莫德表情有些苦涩地笑了。
好在，‘答案’似乎已经有了。
但她所不知的是，系统有一点说明：由规则所杀之人，没有任何世界会去接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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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四糸乃的情绪逐渐平复，厚重乌云也终于开始散去。
太阳沉没在了都市的高楼之下，地面的积水开始反射起天空清冷而皎洁的月光。
只是它几乎被这条街道上自动开启的霓虹灯的光芒掩盖。
“走吧，四处去看看。”
伊拉捡起了地面的洋伞，将其撑开，同时轻轻地拉起了四糸乃的手，领着她开始探索起这座本该繁华的都市。
空无一人，但灯火通明。
如同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就那么开始在都市中漫步，享受起此刻安静空闲的时光。
“这是车站，这是服装店，这是......”
“哇！！！”
四糸乃的眼中闪耀着光芒，脸上是轻松的笑容，从被伊拉·艾琳莫德拉着前进，到自己开始一路小跑。
“喂，拿着伞。”
跟在她的身后，艾琳莫德无奈地说着，同时就手中的伞收起，扔了过去。
绿色的洋伞在空中旋转着，画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最后“啪”地一下，被四糸乃抓在了手中。
她有模有样地将其撑开，举过头顶。随即疑惑地看向了穿着白色大号雨衣的艾琳莫德。
对此，伊拉兜帽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地翘起。
“你的时间似乎不多了。我曾认识一人，她和你一样，但却能长时间地逗留在这个世界。而如果有一天，你也能像她一样安静地在这个世界自由参观的时候。在现在的天气中，你举着它能躲避一些讨人厌的目光。”
“嗯！！！”
洋娃娃一般的少女用力的点头回应，而其手中一直沉默的布偶，也突然开口。
“我在此就替四糸乃谢谢你啦！大姐姐......”
它的声音还是那样熟悉的刺耳，甚至没能说完，就与少女一同消失在了这个原地。
观察到对方的消失，艾琳莫德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踏入了身后的一条漆黑通道之中。
“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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