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蓓蓓离开后,柔月把碗拿去厨房洗了,然后回来一边擦着手一边好奇地看着橘猫。橘猫坐在饭桌旁边,脱力一样全身放松着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眯着眼。农村的饭桌和凳子都是简单的木质刷漆,表面不仅坚硬还凹凸不平,也难为她趴的下去。
“今天晚上冰河学姐会来吗?”听到柔月回来时的动静,橘猫维持着下巴搁在桌子上的姿势,只是转过眼睛看着柔月问。
“冰河说她不想出门,其实只是我自己想要来和你们打声招呼。”柔月拉出一张凳子,擦了擦之后坐在桌边,双臂交叠放在桌上后也趴了下去。
橘猫嗯了一声,随口问道:“你觉得冰河学姐怎么样?”
“冰河是一个……很好的人。”
柔月回忆着这两天的经历,轻声说着。
不同于林蓓蓓和橘猫还在小心翼翼互相试探的关系,柔月和冰河已经十分亲密。
柔月从小开始,一直在家里被父母和弟弟支使着做家务,在学校轮到班级清洁时也总被同学要求打扫更多的区域。林蓓蓓对柔月没少被人欺负的判断,与其说是林蓓蓓看人准确,倒不如说柔月身上软弱的气质太过明显。
自然的,柔月对此并非乐在其中,只是由于周围环境而被迫默默忍耐。父母极其偏爱弟弟,对柔月只当做照顾弟弟的保姆,甚至没有让她升学的意向,柔月对此心知肚明,便努力兼顾家务和学习,让自己在父母眼中显得更有价值一点。而在学校,虽然教师因为成绩会偏袒她一些,但是在她与其他同学第一次因为打扫区域发生争执时,班主任也是抱着省点麻烦的态度把两人都骂了一通,然后安抚柔月说不会花太多时间,多承担一点班级的责任也是好事,催她赶快打扫。在那之后,柔月便再也不奢求能够有人站在她的一边,只是默默的快点做完安排给自己的事情,然后努力读书,冀望着未来能够有机会摆脱这样的生活。
直到昨天晚上,在她回到家习惯性地收拾好桌子上乱糟糟的碗筷,回到自己房间时,看到了坐在床边晃着脚等她的冰河。在月光下,冰河月白色的长发如同丝绸般顺滑的在床上铺开,还有一部分落到了脚边的地板上,简单的纯白色睡衣包裹着娇小的身躯,精致的面容和纤细的身姿就像柔月曾经暗地里渴望过的洋娃娃一般。
而在冰河开口之后,柔月意识到,彻底摆脱一直以来这种生活的机会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对于柔月,冰河没有太多隐瞒,甚至告诉她魔法少女最终的目的就是将地球据为己有,人类则可以选择成为魔法少女的一员,亦或者保留人类的身份,在魔法少女的管理下生活。
尽管听起来匪夷所思,而且正常来说应该是对人类不利的内容,柔月却发现自己内心回荡着想要信任和协助对方的冲动。或许是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过于不满,又或许是将冰河的身影和自己渴望过的洋娃娃重合,柔月毫无根据的认定了对人类而言魔法少女的到来是彻头彻尾的好事。
得到柔月认同的回答后,冰河没有再说话,只是向柔月张开双臂。柔月则走上前去,跪坐在床边,紧紧抱住怀中温暖的幼小身躯。
听完柔月的回忆,橘猫想起了昨夜和冰河的对话:
遇到了性格不错的孩子,而且说愿意成为魔法少女,不过她明天要上学就早早去睡下了,还没有让她接触魔力。
那柔月应该是今天上午去学校请的长假吧。如果是以前的她,应该做不出这种可能会惹班主任和父母生气的举动,冰河的到来让柔月有了主动改变自己生活的机会,对她来说应该算是好事,所以柔月才那么容易就选择帮助冰河。
橘猫难得努力的用脑子思考着,得出了和柔月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放心睡觉的结论:“冰河学姐给你的魔法,就是刚刚的那个黑色绳索,我没记错的话还有很多别的使用方式,等等你可以问一下蕾蒂,我要先睡觉了。”
说着,橘猫把抱腿坐在自己脑袋旁边的蕾蒂往柔月那里推了推,打了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柔月从冰河那里听说过橘猫的性格,也没有惊讶,熟练的和蕾蒂建立了连接。
虽然冰河对柔月说了不少,但是由于昨晚需要早睡,上午又一直在忙请假的事情,柔月对于魔法少女的了解反而还不如闲着没事和蕾蒂聊了半个上午的林蓓蓓多。和林蓓蓓一样好奇地问了一些“蕾蒂是什么”,“蕾蒂有自己灵魂吗”这样的问题,让蕾蒂又做了几次标准解答后,柔月终于开始询问和现状有关的内容:
“之前说到的水雨琴,冰河只说了她带走了你们的魔力储备,然后和你们敌对。她这样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蕾蒂摇摇头,“不过林蓓蓓对我们也没什么信任,水雨琴认为魔法少女对人类来说是危害的话,这样做也很正常。”
利用魔法少女对自己的信任,偷走重要的魔力储备还想要消灭对方,就算说是人类立场上的正义,也算不上光明磊落。柔月如此想着,对水雨琴有了一些先入为主的成见。
“那蕾蒂觉得,魔法少女的到来,对人类是坏事吗?”为了确认自己内心的想法,柔月姑且问了一句。
“会……改变很多。”蕾蒂少见的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按照计划,应该首先会把大多数人类转变成魔法少女,剩下的部分会保持人类的身份为魔法少女工作。”
“魔法少女还需要人类为她们工作吗?”柔月有些搞不明白。
蕾蒂指了指自己,说:“比如魔法少女就没办法轻易制作出像蕾蒂这样的东西,她们缺乏智力和耐心。虽然可以使用魔法凭空创造很多东西,但是要创造的目标越是复杂精细,就需要消耗越多的精力,所以对她们来说,把这些事情交给普通人做可以省很多力气。”
“冰河也是这样吗?”柔月的注意力都在蕾蒂说魔法少女缺乏智力和耐心这句上,冰河在她心中的形象过于神圣,以至于蕾蒂的说明也让她产生了些许不满。
蕾蒂两手一摊:“冰河就是做事情不过脑子才会把魔法少女的计划对水雨琴和盘托出,昨天她也对你又说了一遍,不然哪来现在那么多麻烦事。”
柔月想了想,觉得无法反驳,也没了和蕾蒂继续说话的兴致,失落的准备睡一觉看能不能忘掉这段对话。
下午5点50分,夜幕降临,一路跑回家的林蓓蓓踹开院门,冲到还趴在正屋饭桌上睡大头觉的橘猫和柔月身边。拍醒了柔月让她离远点之后,林蓓蓓助跑两步对着橘猫的侧腹狠狠踹了一脚。
上午的时候,橘猫想要努力说服林蓓蓓帮忙,所以特别交代让蕾蒂注意着林蓓蓓有没有想聊天的意思,而下午蕾蒂看柔月和橘猫都睡了就进入待机模式,结果林蓓蓓在脑海里呼唤橘猫和蕾蒂就都没了回音。
想到放学回到家的晚上6点就要第一次和水雨琴放出的怪兽战斗,林蓓蓓在有些不安的同时又无法和橘猫讨论对策,变得十分烦躁,憋了一肚子火气,回来又看到队友全都在睡大头觉,没有对柔月也踹一脚简直是林蓓蓓人生中最大的忍让。
“所以说,橘猫睡前还是记得让你问蕾蒂那个黑色绳索该怎么用,结果你忘记了?”林蓓蓓听蕾蒂说完在她去上课之后的情况,提着糖棍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柔月。
柔月满脸燥热,低着头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缩成一团,明明面对的是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年龄的小学生,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柔月这个样子,再质问她也只是欺负人而已。林蓓蓓默默的做出这样的判断,顺便把柔月在心里形象的分类改成了和橘猫一样的不靠谱类型。
“那,现在几点了?”林蓓蓓努力接受了自己孤军奋战的事实后,问着。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了小狗的叫声。
之前是有说过,今天会放出来袭击的是小狗一样的,魔力改造过的怪兽吧。
林蓓蓓转过身踏出一步,眯起眼睛展开魔力视野望向院子里,同时双手握紧糖棍,斜斜架在身体前方。
黑夜中,数米外的院子中央,有一只小狗形态的蓝色魔力聚合体。
是只京巴。
“什么嘛,不过就是只……”
在林蓓蓓对京巴表示完嘲笑之前,京巴歪了歪头,又汪了一声,喷出一道手臂粗细的暗红色液体射流,射流速度极快,但林蓓蓓身上拟态成常服的魔法少女服装发挥了作用,在她产生回避念头的瞬间就操控着身体向后跳了出去,撞进躲在她身后的柔月怀里。冰河施加在柔月身上的魔法受到冲击后触发,黑色绳索弹起,反倒将林蓓蓓束缚住吊了起来,京巴持续喷出的暗红色液体紧跟上来,冲刷在她的胸口。
在林蓓蓓觉得队友是卧底,自己马上要死了的时候,橘猫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一个饿虎扑食把京巴压在了肚子下面。
“按电影来说,接下来这京巴是该自爆的,然后橘猫就牺牲了。”林蓓蓓看着院子里橘猫压狗的场面评论着。
这时距离柔月手忙脚乱的把林蓓蓓放下来已经过去了大概半分钟,期间橘猫一直趴在京巴身上摁着狗头,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是好像只要让京巴闭着嘴就不会再喷什么东西出来。
“蓓蓓你伤的严重吗?”柔月小心翼翼的问道。由于自己下午忘记和蕾蒂询问黑色绳索的使用方法,不仅没有帮上忙反而还捆住了林蓓蓓,自责,内疚和后怕等等感情混杂在一起,让柔月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蓓蓓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像没有哪里在疼,除了最开始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要死了之外,应该没受什么伤。大概因为现在穿着的衣服是橘猫用魔力做的吧。”
射流击中胸口时向周围飞溅,也有相当一部分落在了林蓓蓓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不过除了微烫的感觉之外没有更多不适,林蓓蓓不想给柔月增加心理压力就没有说出来。
“从刚刚抓取到的快照来分析,应该是不会受伤的。”刚刚一直坐在桌子上的蕾蒂也飞了起来,观察着林蓓蓓衣服上残留的痕迹,身边漂浮着一块充当屏幕的半透明乳白色薄片,上面显示着林蓓蓓被射流击中时的场景。
“从魔力特征来分析的话,是三种基础魔法的混合。”蕾蒂挥了挥手,屏幕上显示的水流旁边标注了三种魔法阵,“喷射水流,加热,和染色。”
林蓓蓓听着,结合橘猫展现出的,魔法少女的行事风格,产生了一种很有可能的猜想。
只是喷射染成红色的热水
屏幕闪烁了一下,显示出一行字。
“是水雨琴。”蕾蒂耸了耸肩。
今天只是一个警告,下次就不会这么照顾你们了
屏幕又闪了一下,似乎是水雨琴在实时更新。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是红色吗?”林蓓蓓举起手问着。
因为看起来吓人一点,不过不会弄脏衣服
“那为什么是热水?”
冷水怕你感冒
林蓓蓓开始觉得水雨琴的心理年龄和橘猫在一个水平线上。
“那你为什么要袭击她们呢,你觉得魔法少女是坏人吗?”柔月从旁边挤过来问。
几秒种后,屏幕暗了下去,似乎是水雨琴断开了连接。
与此同时,院子里橘猫压在身下的京巴身形崩散成红色的水流,渗进泥土。橘猫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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