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白向她说完告别的话语后,詹祁僵在了原地,她眼神空洞,面部表情似乎还没有从叶白的离开反应过来,笑容依旧,只不过上扬的嘴角在微微抽动。等她回过神来,叶白已经走了有段时间了。
詹祁愤怒的单手握拳砸向了面前的桌子,教学楼很寂静,噪声在走廊回荡了会才消散,刚刚因为是她主动向叶白提出的邀请,所以转过身的她砸的并不是自己的桌子。
詹祁的眼神向下瞥了瞥,随后缓缓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绕了出来,轻轻地落在了她身后的那张课桌椅,俯下身子,侧脸紧贴桌面,她要,她渴,可冰凉的桌面也难以为她炙热的脸颊降下温度,于是她双手向前绷直,手腕越过了课桌,手掌悬垂于空,身子往上又挪了挪,更大面积的接触这张课桌,好似跨越时空次元够到了课桌的主人,可他早已离去,本来今天能够,能够与他更近一步,不在是女孩的表面,她想让男孩亲手挖掘好陷阱,再跳进去,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啊!
“白白真是的,怎么这么听他姐姐的话呢?不行啊,白白只能听我的话啊,明明是我,是我把他拉出了阴影,白白也清楚的吧,不然那次为什么要向我道谢呢?白白现在也比以前要开朗了许多,不过啊~太开朗可不是好事,会有人注意到白白的,会注意到属于我一人,一个人的玩具啊!不过在这之前,先得对付白白的姐姐呢,那个女人,她根本就不懂得白白的价值,白白身上最宝贵的地方。她只会呵护,让人溺死在她建造的乌托邦里,真是恶心,虚伪。”。
詹祁在桌子趴着,享受着二人这份不真切的紧密联系,美好的回忆也慢慢浮于脑海。
学习总能让少年,少女们感到烦恼,所以学校便也成了(她/他)们的地狱,但这一天的(他/她)们却很开心,因为学校组织了一天课外实践活动,简单的来说就是换个地方肆意的玩耍。
詹祁并不算特别期待的那一类,她并不在意,可她今天也有些喜悦,因为今天对她个人来说一年只有一天。
她来到教室,听班主任说要分四人小组去参加这个活动,顺便也当做日后的学习小组了,詹祁为此而到困扰,平日里跟谁关系都挺好也都不算特别好,贸然去邀请也怕闹出些什么端倪,女孩也怕麻烦。思前想后,除了自己的同桌赵琴以外少女还想到了平日里话很少,安安静静的一个男生——叶白。正好前些日子也向他探讨过学习上的问题,他害羞和腼腆的反应让詹祁觉得男孩并不算什么麻烦,于是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向男孩发出了邀请,并让男孩再带一个成员进组。男孩显得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答应了下来。詹祁很满意,这样就算叶白带来的那个成员是个麻烦,她也没有义务去处理意外多出的人际交往的问题了,叶白也毫无悬念的带上了自己的同桌吴龙。
四人就这么乘着学校包的巴士来到了指定地点,活动很简单,上午,学校给每个小组分发食材,让他们自行解决自己的午餐问题,下午便是参观博物馆。詹祁觉得很无趣,因为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学校却还要大费周章的组织学生们亲自动手解决,可詹祁不能表现的很不耐烦,她善于伪装。可她并没有关于做饭的实际经验,正当她苦恼时,一旁的叶白却揽下了几乎所有的活,一个人忙碌了起来。
看着正在切菜中的叶白,詹祁略感兴趣,整理了下表情便上前打趣道“叶白同学,你真厉害,文科学的又好,还会做菜,感觉你都不像个男生呢!”
叶白被突如其来的搭话惊了一颤,反应过来是詹祁,脸颊瞬间红了起来,磕磕巴巴地回复到“啊,我跟姐姐学的,平日里都是姐姐做饭,照顾我,所以我也想学学做饭能时不时照顾姐姐,不过学会了姐姐也从没让我做过就是了,哈哈。”叶白把刀放下,双手擦了擦了裤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尴尬的傻笑着。
听了男孩无趣的答复,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蠢萌的模样,詹祁不禁在内心里轻蔑地笑了笑,装作还是很感兴趣的随意追问了一句“姐姐做饭?你姐姐大你多少啊?不用上学么,你的父母呢?”
叶白正挠着头的手一顿,想放下让它就这么垂着,又想插兜掩饰些什么,最后还是抬起,不过这次将掌心与自己的脖子贴实,嘴角还是一样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
“我母亲在我5岁那年去世了,父亲在四处奔波挣钱,姐姐只大我一岁,就在我们学校大我们一级,姐姐她为了让我感受到家庭的温馨,每天都很辛苦。”说到这,叶白有些内疚的放下了手,低着头。
詹祁有些惊讶,与刚才不同,她现在对眼前的男孩充满了兴趣,她没想到男孩和她身处的环境大为相同,她感觉一条红丝正在连接着她和男孩拉近彼此,男孩此刻是如此的脆弱,让她想把玩,低下的头能让少女更清楚的看见男孩的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脸蛋。男孩此刻无助的模样激起了詹祁藏匿于心底阴暗处的异样情感。
詹祁不受控制的用双手夹住了叶白的脸蛋,将他的头抬起,有些许用力,眼神死死地盯着“抱,抱歉,我不知道,叶白同学,真的抱歉。”少年此时的模样让她异常兴奋,可当下却又不得不安慰男孩,身体上的每一处,都因为她的兴奋不自主发力,手臂,牙齿,可脸颊确实一副不知所措,同情的模样。她感受到了男孩与她一样,想要的是父母对孩子纯粹的关怀,能够安心理所当然的受着,不是冷冰冰的物体能够替代,更不应让其他的人给予,再多,再无私内心也觉得有所亏欠和不对劲;她想她感受到了,男孩暗藏的能够带给她的乐趣 。
叶白抬起了头,他感受到了詹祁微微颤抖的身体,以为是詹祁被自己突然转变的情绪而吓到了,叶白咧嘴露出白齿,笑道“没事的啦,姐姐对我很好,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况且我还要感谢你呢,我知道自己平时没什么朋友,在同学眼里挺孤僻的,班主任刚说要分组时我还在愁怎么办呢,詹祁同学你这么受欢迎还主动来邀请我跟你一个小组,真的很感谢你啊,詹祁同学。”
日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来粉饰着此刻男孩的笑颜,男孩的话女孩大多没听进去,不过男孩此刻的脸太过显眼,已深刻入了女孩的脑,以及那声感谢。女孩微偏过头后低下,轻声地回复了男孩一句“不用谢叶白同学,不用谢,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谢谢你啊!”没人注意到女孩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结束了一天的活动,詹祁回到了家,环境富裕,与叶白的家庭一样,一样的的地方不止是富裕,詹祁的父母也常没办法陪伴在她的身边,父母对孩子的愧疚,倘若不能在身边给予情感上的温暖,也就只能在物质上找补。
“小,小祁啊,妈妈不能回来陪你过生日了,爸爸这次要谈笔大生意,你这次的生日愿望想要什么吗?小狗?还是小猫?跟妈妈说,妈妈给你安排,想吃什么你就跟吴姨说,我们跟吴姨提过了,抱歉啊,小祁你知道的…”说着说着,电话那头传来了妇女的哽咽声。
“妈妈,小祁知道的,妈妈很想小祁,小祁也很想妈妈哟,所以妈妈不必自责,小祁不怪妈妈的。至于礼物麻痹,小祁也很烦恼呢,不过妈妈别担心,小祁今天已经找到小祁想要的玩具了,比妈妈之前给小祁买的还要有趣,耐玩呢!”詹祁咧着上翘的嘴角,眼泪挂在她那可人的娃娃脸上,语气平静如水,她一向如此。
“玩,玩具?”妇人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向电话那头的女孩确认着什么。
“是的哟,妈妈你没听错,更有趣,更耐玩的,玩具呢!”詹祁少有的情绪激昂地说道。
“这,这样啊~那小祁你有什么别的想要的,或者是什么别的要求的话,一定要跟吴姨提哟,记得跟吴姨提!”妇人即便有些疑惑,可也觉得并非什么大事,只是一再的向女孩展示她的关切之情。
“吴姨啊…我会的妈妈,只不过现在暂时还不需要呢。”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来了挂断的提示音。女孩放下电话,门边便传来了敲门声。
“大小姐,出来吃蛋糕咯。”
“啊,吴姨,我收拾一下就出来。”詹祁,擦了擦泪水,嘴角微微上扬,看了眼右侧全身镜里的自己,便开门下了楼。
“吴姨,您可以先吃不用等我的。”还是一样人畜无害的表情,詹祁向来伪装的很好。
“大小姐啊,哪有主人家过生日没到场,客人就先动筷的道理啊,姨已经很感谢当年詹先生给了姨这份工作了,可不敢坏了最基本的规矩啊。”年近半甲的吴姨略微惊恐的答到,腰背微躬,双手放在了膝盖上稍显吃力。
詹祁捂嘴噗呲一笑,向前扶直了吴姨,抬起头眼神真切的看着吴姨,说道“别这样吴姨,说了多少遍叫我小祁就行了的,在我还未出世时你就照看着这间屋子,我又怎能不尊敬你呢,你说是吧,姨?”
吴姨听后,心里泛起一阵酸楚,面前的这个少女虽说出生尊贵,却待人总是友善,为人总是懂事,长的可爱心肠又好,自己又何尝不是个母亲呢?吴姨常想要是她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定对她加倍疼爱些。
吴姨的眼渐含泪花,模糊的看着从小就缺少亲人关怀却毫无怨言的詹祁,吴姨伸出了双手,正打算轻捧住女孩脸颊时,由血肉形成的堤坝再也挡不住名为情绪的洪水猛兽,一滴泪水从她布满沧桑的脸上滑落,视线再没了遮挡,她也看清了举起的双手上面被岁月无情蚕食过的痕迹,便也放下了。
“吴姨?您怎么还哭了啊,今天我过生日不应该是高高兴兴的嘛?是小祁说错什么话吗?”詹祁右嘴角微翘了一瞬,下一秒立刻用着关怀的语气说问道,边说,还边把吴姨刚放下的右手抬起放在了自己的左边脸颊上。
“小,大小姐,姨没事的,对了,快点蜡烛吧,今天大小姐您生日,一定有什么愿望吧,赶快许愿吧,大小姐您人这么好,老天一天会实现您的愿望的。”吴姨右手从詹祁温暖的双手中抽出,抹了抹泪水说道。
“愿望啊,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我确实是有愿望呢,吴姨。”说罢,詹祁便走向了蛋糕点亮了蜡烛。
詹祁缓缓地闭上了眼想着,"老天,今天他被我发现了啊,所以呢,我的愿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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