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蘑菇屋的时候蕾雅、米莎之外就连爱丽丝也回来了。
有些不好意思。
我斟酌了一下要说什么的时候,米莎开口:“纳特,在马克那发现什么了吗?”
“马克?那间发生爆炸的店吗?”
“嗯。”蕾雅轻轻点头。
“我没什么发现……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去那里?”
“用屁股想也知道,你那悲剧的表情找就出卖你了。”米莎微笑着,说出了有些伤耳的话。
“是……是这样啊。”
“你是不是看到了个奇怪的大叔?”爱丽丝突然插嘴。
“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我大惊失色。
“不止如此,他的侧脸是不是有骷髅头刺青?”
“…………”
“别那样看我,我才没那种兴趣去跟踪你,我这几天在那也遇到了同样的人”爱丽丝有些鄙夷的看着我。
难怪这几天几乎没看到爱丽丝,原来是在调查?我有些苦涩的想着。
“那么,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随着米莎的发问,我开始向她们告诉这些始末,有些支离破碎,也加上我的推测。
米莎挑起眉毛问我:“他为什么要照片?”
“嗯?我怎么知道。”
“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会特意强调照片?”
“说不定只是……”
“不可能,如果要照片或者要特征的话,直接问目击者就好了,为什么会要拐弯抹角?而且发生到现在已经3天,不可能会得不到任何咨询。”
面对米莎的信誓旦旦,我无法说什么,毕竟她说的话也有道理。
“还有,他没说过他是谁。”米莎的话就像灯塔一样,穿过层层迷雾般的疑点,为我照明,甚至蕾雅也因为如此而思索着。
“意思就是说这个家伙很可疑了是吧?”
“没错,但不要做任何动作哦。”
蕾雅不解的看着米莎问:“为什么?难道你想跟踪那个大叔?”
“不用这么麻烦,但……”米莎轻轻的吸一口气说:“这几天帮我准备一些魔术晶体,大概100克。”
“是为了庆典的调查吧?”爱丽丝发话。
“不愧是爱丽丝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切应该会水落石出哦。”米莎微笑。
*
我像是虚弱的病人一样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蓝色的壁纸。
回想刚刚的讨论,米莎说她要大家按兵不动,一切等到庆典开始就能解决。
这三天以来,发生了什么事,米莎、爱丽丝跟纳特做了什么,我找不到好的时间点问,因此知道的只有那两张照片、使帕格奥药物致死的药以及那个杜库族的魔法师。
强烈的不安感一直啃食着大部分的脑细胞。
如果能做些什么的话……突然门口传来了阵敲散烦恼的敲门声以及她妹妹的声音:“姐姐睡了吗?”
“没有,进来吧。”蕾雅撑起了身子。
是爱丽丝。
“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唉,为什么?”
爱丽丝走到床缘坐下来,慢慢的说:“刚刚的时候,你整个人散发着很沉重的气息呢…”
“有吗?那是因为……”
“又是因为自责吧?”
我无法反驳,因为我很清楚我这份感情,而我的双胞胎妹妹爱丽丝也很清楚。
我被像姐姐的妹妹环住拥入她的怀抱里,轻轻耳语着:“姐,西瓦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该自责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如果不是我被捉住,如果我没被刻上印记……”
“别再说了,如果被纳特听到会被笑。”爱丽丝抱住我的力道缓缓地增加,只是这样,我的鼻头突然有些酸。
“如果想哭想闹都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我的头发不断被抚慰着,迫使我的眼泪溃涕。
静静的房间里,抽泣声持续着,而在门外的纳特轻轻的呼了口气。
“我似乎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呢……庆典的时候,帮他们做点什么好了。”纳特喃喃自语着,他想起那个带来恐惧感的巨人,过了会纳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久,蕾雅不在抽泣,于是爱丽丝轻声呼唤姐姐。
显然是熟睡了,爱丽丝露出些许苦涩的微笑,将姐姐轻轻的放下盖上被子,慢慢地离开蕾雅的房间,两人看起来身份几乎颠倒。
*
转眼间距离庆典只剩下两天,街上挂上各式各样象征贝海城的气球以及热闹的人潮。
纳特坐在中区钟塔看着挂在星空上的两颗月亮,有些阴霾浑浊的眼神。
胡乱的让思绪暴走,回朔到第一次睁开眼睛是焦黑的房间、再来是遇见一个带着猫族魔斯特的残障少女、后来到在泰菈提索逃亡、最后是遇见杜库族与巨人。
纳特将左手高举仰望着白净的手套,有些许的切痕却不至于割开,这只手套如果要比喻的话,就是让人联想到玻璃被刮伤的样子。
握了一下在张开,星星透过手指缝隙滑入眼帘,有些可笑的诗意。
听从录音带‘回’到了贝海城,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有种归属的错觉,纳特流浪将近八年第一次拥有的感情。
然而现在他见证人蕾雅的长辈死亡、朋友的店发生了爆炸以及她沉重的过去,让纳特有些烦闷。
虽然很愚蠢,但是纳特产生了‘会不会是他的缘故’的想法。
米莎告诉他不要想太多,等着庆典的到来就可以了,除此之外没人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纳特不想这样,被人当做老百姓之类的事他绝对不允许。
纳特轻轻的吸口气,然后将肺叶内残留的废气一并呼出,默数100秒后起身,自然的往已经开始重建的废墟走去。
米莎在他回到家后,私底下给他看了照片,隐隐约约的让纳特想到了什么,因此他决定前往那个废墟。
由于反重力魔法的缘故,耗材、器具的搬运以及废物清除的速度非常的快速,更加庆幸的是虽然发生爆炸,却没有伤到内部的钢筋以及核心水泥,因此只要重新铺过在强化,然后接线与制作所需器具就可以回复原貌。
纳特在距离店铺有些许距离的位置赞赏着这施工的进度,此时,他从放着蒸汽机旁那凹陷的看板上发现有些异样的光亮。
纳特眯起眼睛,慢慢地靠过去,散发着非常淡地七彩光芒,就像机油浮在水上或者肥皂泡泡的油光一样淡。
他为了看得更加清楚,微微地蹲下身子,然后看到了纹路,纳特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那个纹路。
蜿蜒的有些像长着翅膀的蛇,伴随着心悸的跳动,指尖传来粗糙的质感。
心脏剧烈的舞动着,虽然是物理的感受,但心情却如同解出数学难题的学生一样,因为触摸这个纹路,让原本分崩离析的数个事件窜了起来。
“这个是杜库族的……”话没说完,纳特便露出虎牙的微笑。
“好久不见。”让人想到庞然大物的低沉招呼。
纳特一瞬间露出豁然开朗的笑容,转身看向他所想到的大块头。
如同字面上说的庞然大物立在他面前,而理所当然的骷髅刺青也在他的左脸颊上。
纳特依然感受到他的恐怖感以及不怀好意,但与第一次不同,这次他很明确的、清晰的了解到这个感觉的原因。一旦一切明了,那便没什么无法用理性压过的恐怖。
“嗯啊……好,好久不见。”纳特自然的回应。
“小伙子你的气色蛮不错呢。”
“是这样吗,太好了。”
“那么有线索吗?”
真是生硬而直接的切入啊,纳特在脑中嘟啷着并回话:“有是有,你看看这个。”
看到纹样的熊,眨了眨眼睛微微咪起来,有些生硬的说:“这个是?”
“一条有翅膀的蛇。”纳特不急不徐的说:“而涂料含有血,至于纹样是怎么成型的我就不清楚了。”
“血?”
“没错,就我的猜测应该是杜库种族的血。”
“…………”
纳特看着有些僵硬的熊,突然他想到米莎的保证,赶紧的说:“这当然是随口说的,毕竟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杜库族的血好像干涸后会发出不同于暗褐色的鲜明光亮,不过应该只是信口开河而已。”
牵强到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理由,却意外的让这头熊松一口气似的说“哈,也是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呢。”
此时的纳特瞄了巨汉的手一眼,紧紧的握拳着,这使得他更加确信,这头猎物就是相片中的怪物。
纳特不动声色的问:“我记得有个传说,里面的内容有关于到七彩的羽翼,大叔你知道吗?”
“庆典的传说?”
纳特看到熊的眼神一瞬间改变了一下,依然神态奠定的说:“没错。”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眼神不代表什么,但纳特从七年前就以黑暗为家而活着,因此对他来说,这是极度破绽的动摇。
“这个我不怎么了解,我不久前才搬到这里的。”
“是吗?那么……唔咕!”纳特想继续追问的时候,一股呛鼻而剧烈的呕吐感从腹部传来,这个时候纳特意识到了周围的人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消失了。
纳特昏过去前最后的画面是从腹部移开的拳头,暗红色而粗壮的,会让人以为有纳特一颗头般巨大的拳头。
*
狄亚特已经落下,蕾雅在中区不断奔跑着,向人询问后得知纳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马克那化成废墟的店面前。
贝海城是旅行者城市,可纳特的左手是很明显的特征,可到了马克的店后却没人对纳特有印象。
在那附近的人都是纳特消失前大约“作息1时”的时候才出现,也就是说通过某种目的让这附近的人产生了‘不要靠近这里比较好’的想法,或者是强制的‘催眠’。
令蕾雅匪夷所思的是为什么要大费周张的抓他?此时一瞬间的恐怖掠过蕾雅全身。
“〖是因为纳特是我的骑士?〗”她无声的喊了出来。
已经过了3个作息时间,米莎对蕾雅保证过纳特不会有事,但她内心深处好像被揪住了一样,总觉得这一切似成相似。
蕾雅茫然地站在工地前,忽然地左手像是被电到一样,下一秒蕾雅的脚便往中区的中心‘钟塔’跑去。
这个时候,纳特被一股剧烈的麻痹感硬生生拉回现实。
一片黑暗的空间,依稀外面庆典的灯光从窗户透漏进来,纳特感觉内脏正在哀嚎着,深呼吸着有些受潮而发霉的气味,让混乱的思绪重新整理,最后浮现出的记忆是那个刺着骷髅头的巨汉冷冷地漠视他。
铁链缠绕着他的四肢,尤其是带着手套的左手,啊……不仅如此而已,左手掌还被一根木桩所钉穿,所以剧烈的麻痹感来源就是它吧。
纳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左手,不……手套会比较正确,毕竟从以前到现在为止,他从未看过手套受到这么巨大的破损。
或许从旁人眼里看会痛的要死,可是他只有极度不适应的麻痹而不是疼痛。
多亏看到了自己的左手,纳特的思绪清晰许多,同时他的眼睛也适应了这个漆黑如黑洞的空间,有些窄而且呈现的是圆形的楼中楼,环顾了四周之后他听到滴打滴打以及齿轮转动的声响,微微抬起头后纳特看到了齿轮与履带交错的景象,在透过窗户看出去能够看到几乎一半建立在悬崖上的贵族城堡与卫队营区。
看到这般场景,不用多想,即使是刚来没多久的纳特也知道这里是钟塔。
纳特尝试活动着左手,却发现不管怎么对左手下令,却只得到麻痹的回令。
不管那个木桩是怎么钉的,总之不想办法处理掉不行,与此同时他想起之前的灵象。
正当纳特想尝试的时候,上方那齿轮编制成的寂静空间传来有些软弱的女性声音:“你醒了对吧?在想着怎么脱离,是吗?”
“…………”
有点耳熟。
“选择沉默吗?真不愧是那个小女孩的骑士,明智的选择。”
“…………”
“不过太明智也不太好吧?好比刚刚那个堪比巨人的怪胎被你咄咄逼人的态度所吓到呢。”
“…………”
“对了,那个怪胎决定将计划提前两天,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什………什么?”
“哎呀,骑士先生应该知道两天后应该就是你们在意的庆典吧?”
“目的是什么?”
“你还是先考虑要怎么挣脱才对吧?那个巨人可是去找你的见证人了哦。”
声音停止了,纳特听完后半句后,像触电一样的开始使劲抽动左手以外的三肢。
“对了,给你个小提示,答案就在你的左手哦。”
他想起来了,所以——
抬起头,瞪大眼睛死命的瞪着齿轮天空。
*
蕾雅右手按住刚刚抽痛起来的左手心,以最快的速度往钟塔赶去。
毛骨悚然的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才刚到休息时间而已,就算住宅区的东区也是灯火通明的状态,何况是接近城镇中心的中区,这种感觉就好比仿佛这个世界已经被抹去,宛如世界上只剩她一个活人一样,与在十字巷的感觉似成相似。
蕾雅在这样的一个压迫空间下,急躁的心情逐渐的冷静下来,脚步也随之冷却下来。
小心翼翼、翼翼小心、小心翼翼、翼翼小心。
经过街道转角处后,她嗅到了烟硝味。
不是过于紧张而产生了幻嗅。
真真正正刺激鼻腔的嗅觉。
不止如此。
一头熊站在下个街道交接口正中央。
披着人……不,克拉克皮的熊。
纠结而起的暗红色肌肉为了展现自己而不断相互挤压,如果这是漫画,那么或许会有啪叽啪叽的状声词。
她想起米莎向她转达那些目击者的话,以及那张火焰宛如被当成宠物驯服的照片。
将那张照片与现实概略重叠而眯起眼睛后,蕾雅不禁到抽一口气。
虽不同,亦相似矣。
“喂。”那头熊沉重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嗓音在无人的街道上回响着。
一步一步,缓缓漫步的熊开口:“我现在好生气。”
每一步都带着烟硝的刺鼻味,袭向正渐渐拉近距离的蕾雅。
蕾雅僵在原地,心里窜起的想法是原来如此。
原来松鼠遇到老鹰是这种感觉。
“我被你的骑士逼问到没有退路了啊啊啊!!”语毕,巨汉便如同字面上的‘炸’一样,炸向了蕾雅。
“姆唔!!!”
虽然是炸,但只是用力的践踏冲出。
速度并不快,但是对于习惯和平生活的人却足够了。
千钧一发之际,蕾雅用力弹起自己,避开了熊的直拳。
落地后蕾雅想拿出对话水晶,却发现水晶在刚刚弹开的同时掉了出来,已经被熊给踩个粉碎。
如此一来,真的是只能面对这个毫无目的……不,是失控的绑架犯了,而且是疑似克拉克的暴力狂。
“小妹妹,你为什么有这么多秘密呢?”
每一句话都饱含着愤怒的情绪,然后蕾雅看到了巨汉的左脸,不……整个左头颅做了一整体的骷髅头刺青,栩栩如生的程度宛如直接扒下皮肤,接着涂黑的半边骷髅头。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继像烧坏的答录机又像发烧的喃喃自语,眼神飘忽不定地瞪着蕾雅,蕾雅也因为他的正视发现了这个巨汉的右眼窝有些深。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但她还是觉得这简直就像帕格奥。
就在脑中浮出这段假想的声音时,这个狂乱的疯子已经高高跃起,来不及做反应的蕾雅,扬起头像是看候鸟经过的孩子一样,呆呆看着。
虽说是不至于夸张的修饰,却带着让人心灰意冷的气势。
这次不可能躲开了,她心想。
*
瓦罗娜低吟着,从齿轮与齿轮间的缝隙看向本该绑着人的铁架。
无数的残块铁链剌在地上,其中怵目惊心的木桩钉在铁架旁的墙壁上,上面有只白色的长手套,这根木桩便贯穿手心部分末入墙壁。
那不是普通的木桩,同样那也不是普通的手套。
瓦罗娜那暗蓝色瞳孔,正带着笑意看着那因距离而有些模糊的手套,毕竟那可是她许多年以前的发明。
原型是块布才对,当时她是从影视水晶上播的动画找到灵感,可以裹住精神体或者意念体的布。
而那个木桩则是瓦罗娜专门用来对付‘灵’的道具。
笑意渐浓。
这时T11的副作用又来了。
她睡眼惺忪的看着面向铁架不远处的大洞。
晚点醒来在叫那家伙回来吧,看来真正意义上的有事做了。
瓦罗娜在睡前如此低语着。
*
蕾雅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到来。
磅。
听到巨响,蕾雅浑身一颤,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内脏被灌入了大量的水银。
然而那不像肉块砸在硬物上的声音,也没有预想中的重击,。
不得其解的思考后,蕾雅微微睁眼。
背影。
一个熟悉的背影。
似乎在面对魔像时见过的背影。
而且那件衣服依稀自己买过。
“纳……纳特?”
“哟。”压抑内疚的平静语气。
蕾雅没有继续说话,因为发现纳特有些不同。
纳特挡下宛如熊、宛如克拉克的巨汉的左手空空如也,准确来说就是纳特的左手,只有左手肘的左手。
可是在微妙的距离后,浮着
暗红色的圆盾。用力一跩,便把全身踩在圆盾上的巨汉摔了向远处。
用力地飞。
用力地撞碎落地窗。
用力的扳倒桌桌椅椅。
蕾雅不可置信的看着,冷风吹进两人之间。
微妙的距离、微妙的寂静。
“那个……对不起。”纳特转过来,歉然地注视着自己的见证者,残缺的左手藏到后背。
“为什么要道歉。”蕾雅想都没想,就像演练许久的演员一样说出台词。
“害你陷入这种危险、害你这么担心,然后还强迫对你……”支离破碎的语言不断从纳特的喉头流出。
不过还没说完,蕾雅就扇了纳特一个巴掌,又慢又没力,搞不好连苍蝇都打不死,或许用摸会比较恰当吧。
像摸的扇。
但是那只手却带着无与伦比的感情,有效地使纳特停止接下来可能会伤害到双方的话。
蕾雅看着有些呆滞的纳特,良久才安心地说:“某些话,等危机解除再说,不要以为你的出现能够让我安心,比起你搞不好皮克思还比较能给我安全感,到时候要给我罚站。”
还是一样的毫不留情,但是却带着温暖的担心。
“是,我的见证者。”
纳特给于到目前为止最真挚的笑容。
“少啰嗦。”蕾雅罕见地没有毒舌,只是撇过头。
随着喀啦喀啦的声音,猛地,碎裂的落地窗的另一侧飞出一张两人桌,直击纳特与蕾雅。
那头熊摔进的是一间家庭餐厅。
纳特挡下桌子,不轻松也不难。
“蒙格歌迪,拥有克拉克血统。”纳特戒备的看着碎裂的家庭餐厅。
“他就是照片里的那个怪物?”
“很不幸的,大概有八成吧。”纳特踌躇了一下,吸了口气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吧?”
“当然记得………难道后来控制杜库族的人是他!?”蕾雅的声音颤抖着。
“不,是另有其人,要说的话算是那个怪人的上司。”
“…………”
“那个,这些事并不是你的问题,如果自责的话我想会有很多人困扰。”
“不对,一切都是我的错。”蕾雅斩钉截铁的说。
语气之快,语气之重。
“唔……”她包含的浓厚情感,与刚刚不同,而是带着似乎会压垮灵魂的重量,使得纳特低吟着。
纳特原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的叹气,然后重新摒住呼吸。
歌迪,拥有克拉克血统,宛如火山的熊,犹如疯狂的怪物袭来。
完全不像撞碎玻璃、撞倒一堆家具(姑且算家具)的人。
不过老实说,能摔出比自己重的纳特也不是正常人。
纳特明显没有想到会这样,慌忙的拉着蕾雅的右手躲开。
但……
“唔哦哦哦哦哦哦!!”
交错的一瞬间,被抓住了。
歌迪的右手抓住了纳特的左手肘,左脚为轴心将原本直冲的力量变成惯性,然后压低身体将纳特的手肘上肩。
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记完美的过肩摔。
“怎么可能被你得逞啊?”纳特低吼着。
被歌迪扭上肩的同时,纳特带着些许内疚,粗鲁地将蕾雅甩出安全的区域,接着纳特就浮在空中了。
如果从旁人眼里来看,这个重力加速度或许媲美了一台汽车以50公里时速发生车祸。
喀呲的声音响起,蕾雅落地后,看见纳特摔上空中的一瞬间便逆时针的扭转自己,只依靠左脚前掌承受了所有的力量。
喀呲的声响想必是趾骨亦或踝关节的悲鸣。
纳特咬紧牙关猛力一蹬右手握拳冲出,卸掉左脚大部分的压力,这个动作跟跑酷中的翻滚并无太大区别。
拳头传来了结实的触感,结实的有些发疼,纳特感觉到左手肘的力道减轻的时候,也小小的赞叹眼前这个半克拉克人的腹肌。
不对。
左手肘传来的力道虽然减轻却还是紧紧的抓着,纳特的背脊在一瞬间就犹如千万根箭扎在上面一样。
纳特为了让力量最大程度的发挥,样子就像腕力比赛时的低头。又因为身高的差距,纳特只能扬起头确认歌迪的表情。
致命的抬头,导致纳特一瞬间视野陷入黑暗,然后耳鸣。
“唔咕………”
下颚难以想象的肿胀与脖子上疼痛将纳特拉回现实。
因为——
举起来了,纳特悬在半空中。
“游骑士。”歌迪低吼。
“唔嘎……啊…啊啊………”
就像表演手握甘蔗的戏码,逐渐的施加握力,纳特涨红的脸似乎随时都会爆裂,染红街道。
此时光亮一闪。
蕾雅向歌迪掷出光弹,只是一个踉跄的时间,纳特便成这幅德行,让蕾雅愤怒不已,愤怒的留下眼泪。
成分复杂。
自己的没用、歌迪的举动、纳特的惨状甚至七年前的……
不过有时候,愤怒的情绪不代表能化为力量,奇迹可没那么容易就出现。
歌迪的右手臂被击中,蕾雅的一击让歌迪的上臂发出焦臭、皮开肉绽。
熊的面容仅仅是一刹那地扭曲,随即猛地瞪着蕾雅。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少女的心脏宛如受到低音鼓亦或大太鼓的不适在放大十倍。
所谓的恐惧莫过于如此吧?已经不是松鼠与老鹰能解释了,要比喻的话,应该是即将被处于极刑的囚犯,弥漫着恐惧与无助。
少女恐惧与无助地立在原地。
不管谁都好,快点察觉这里的结界。
蕾雅脸上的每一滴冷汗都在祈祷着。
哪怕只是一个人。
哪怕是我死。
我不想纳特死。
我不想有人在牺牲。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
不要不想不要不想不想不要不想不要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要不要————
啪!蕾雅的耳膜接受到了生疏的声音,不过在某些时候偶尔会听到,譬如看影视水晶的时候,或者妹妹在玩她的‘玩具’时。
声音传来的同时,还传来了水气球爆开的声音。
鲜血溅起,从蕾雅的角度看,歌迪就像是肥大的孔雀开屏。
右肩的冲击使得熊不得不放下纳特,扭曲到仿佛某种恶魔的面孔对蕾雅反而是一张宛如天使的容貌。
歌迪站稳脚步后,怒视着突袭他的人。
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穿着像是参加某种正式场合而会穿的衣服。那名女人冷漠的眼神穿透着歌迪,就像猎人发现猎物一样,举起的手握着手枪,是把袖珍的女士手枪,袖珍到可以她收进稍微加大的造型袖子里。
蕾雅愣住了。
妹妹?蕾雅看着自己的妹妹,突然间觉得自己非常没用。
我太没用了,这算什么姐姐。
这时爱丽丝开口,将钻牛角尖的蕾雅拉了出来:“你就说那个吧?不……你就是那个没错。”
歌迪不急不徐的转过身,看着爱丽丝说:“你说照片吧?那是刻意让他们拍的哦。”
歌迪背后的枪伤虽然还有着未干的血迹,但大部分却结痂了。
“喂,跟你赌一下,看是你的姐姐先死还是你会先死。”
“开什么玩笑!”
开枪开枪开枪开枪开枪。
以心脏部位为瞄准点的手枪开始咆哮到脱膛。
但是——
却没打中歌迪,应该说打中手腕,被带着木纹的钢铁全数弹开。
上一秒赤手空空下一秒却出现的道路让爱丽丝费解。
爱丽丝虽然狐疑,但依然对着冲向自己的歌迪装弹、开火然后拉开距离。
蕾雅看出爱丽丝的疑问,然后看着纳特,脱口而出:“那家伙是游骑士!”
“真的吗?怎么会?”爱丽丝蹲下回敬一个小腿踢击,拳风头上呼啸而过。
这也难怪,因为游骑士非常稀少,稀少到许多人只在书中知道吧。为什么?因为需要精神力、需要信念。
而且仪式带着发誓,在加拉哈德的见证下,没人能够违反誓约,也就是说会立下誓约的人,可能是疯子要不就是莽撞的疯子。
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是不尝试不行。
我要,保护妹妹。
蕾雅振作自己,至少要在现在这个情况解决,于是她动起自己跑向她的专属骑士。
“纳特!”
“唔………哈哈。”
纳特勉强坐起身来,自嘲的笑着,用完好的右手摸着差点被捏碎的下巴。
“别动,给我看你的手。”蕾雅拉着纳特的左手。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蕾雅还是忍不住捂住嘴巴,不过不是讶异伤口。
因为没有。
映入蕾雅眼帘的手臂断臂处,向涡轮一样的造型,然后镶在肉里,所以不看仔细的话,外表就单纯的跟断臂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蕾雅没办法去相信。
在这之前,纳特的左手明明是完好无损的,是在绑架的时候造成的吗?她心想。
“我或许不是人类……呢。”蕾雅眼前的男人有些莫落。
“什……什么?”意料之外的话让蕾雅有些跟不上。
“我曾经说过我没有七年前的记忆吧?”
蕾雅的内心憾动了一下。
“从书尔6163年开始我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只知道我叫纳特,左手一直戴着手套。”
见证人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变得只听得到骑士的讲话声与心跳。
“我也对我的手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没有手掌没有手腕,却能感觉到手的存在。”
这时的爱丽丝退到房子处躲开右勾拳,而这一击将墙壁的一处打的粉碎,飞舞的碎石喷到爱丽丝的脸颊上进出一条血线。
“不会疼痛、不是肌肉、不是机械,这些是我在醒来后的隔年才知道的。”
“那怎么……”
“想问为什么不说吧?因为两点,一是我被告诫;二是那一年我不听告诫,害得两个人被卷了进去。”纳特的口气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毫无感情的起伏:“本来,在那之后就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但现在却违背了当初下的决心,是吗?”语气平静的让蕾雅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
“就是这样,虽然伤痛可能会很久,但是眼前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会离开。”纳特的语气非常平淡,但是韵味却带着坚定。
“…………”蕾雅不想默认这段话,却无话反驳。
不知是身体回复的差不多,也有可能不想让蕾雅担心,纳特用自认为最矫健的方式起了身体。
或许还是太勉强,纳特的视野内有些黑色的闪烁,他眯起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些都被蕾雅看在眼里。
心里被他的那句话给重重的过肩摔,明明自己的妹妹正在跟着怪物作战,但被这个男人的话所震撼着。
她想说些什么,却哽咽着。
只能看着纳特野蛮的向歌迪冲刺。
看着纳特将自己与盾牌当做炮弹,以低声地咆哮作为撕裂空气的气势。
突如其来的攻击很奏效,对歌迪也是。
但运气不好的是,爱丽丝已经到了极限,被歌迪吹飞撞倒了一座遮阳伞。
看也不看,歌迪便直接转身将正拳送出。
铁拳与盾的激烈冲突。
仿佛出现了卡通震波的效果,震动着蕾雅的鼓膜。
弹开,当歌迪站稳的时候,骷髅头露出胜利的笑容,而纳特却是滚地滚地滚地,最后摔在蕾雅的前方昏了过去。
歌迪笑着走了过来。
就像巨熊准备虐杀既死的猎物一样。
“够了!”蕾雅留下眼泪,却用着怒不可赦的口气大喊:“你要的是我吧?那就对着我来,你这懦夫。”
像发现蜂蜜一样,野蛮而贪婪的看着蕾雅,眼窝透漏出了与帕格奥相仿的神色,却又有些不同。
狂热。
愚钝。
喜悦。
愤怒。
蛮横。
失控。
“对哦,过两天才要行动,结果因为那个骑士让我失控呢。”
重新摆好架势,歌迪扭动脖子,发出了可怕的舒展声。
“终归究底是你呢。”
蕾雅看着妹妹,就算灵巧无谓,但终究是女孩子。
因腹部的一拳而痛苦的倒在遮阳伞旁。
都是因为她。
纳特也因为她而落得这般下场,既然如此,那么就要让自己做一个了断。
*
“废弃的试验品什么时候回收?”
我沉浸在无限的黑暗中,听到这句话,随后几个人继续对话,但是字句却很模糊,只有第一句话很清楚。
简直就是专程来听这句话似的。
话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四周为什么一片黑暗?
我刚刚似乎在跟歌迪战斗吧?那现在的这个情况应该是昏过去了,既然还能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思想,那么代表我应该还没死才对。
轰。如同字面的表达,我只能说是一声巨大的轰,就像漫画里那龙飞凤舞狂乱的状声词。
然后剧烈的摇晃感接着我感受到了重力,以及有些冷。
原来刚刚的沉浸感是真的。
当我眼前一片光亮的时候,我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七年前也出现过。
电缆线残缺的悬挂着,金属光泽的墙壁好比天然的岩壁,一具焦黑的骷髅坐在椅子上。
五味陈杂。
我记得胯骨那有个录音带,于是将视野移动过去,然后发现了一件事,下意识的握拳,依稀左手的感觉有些奇怪。
我的左手似乎是存在的。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再次定位的时候,是一片森林。
我开始苦笑的想着‘这是人生跑马灯?’
我理所当然的知道这里,因为发生了一件让我自责的事情,虽然说后来完美的处理了……
一个猫妖正推着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往我这里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这名少女没有小腿、没有脚,装得是义肢。
我看着她们却没办法看清她们的脸,但我却有种感觉她们在对我微笑。
一感觉到她们的微笑,我便窜上了一股想哭的冲动,这股冲动又扭曲了世界。
最后变成了一片白色。
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空、白色的水平线。
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
令人焦躁不已。
当我回神过来后,自己跪在地上嘶吼着,原本存在的左手也融化成昏倒前的模样。
我有意识的停了下来,想醒过来却徒劳无功,毫无办法我只好漫步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良久,世界一直没有扭曲,或许,我的潜意识觉得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空间?
“至少,也让我知道一切啊?”我对着自己的潜意识嘟啷着,就好像对话一样。
莫非精神病者也是这样?我闪过一丝这种想法,马上又吹散。
“废弃的……试验品……”看着这个空间,喉头很自然的流出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猛地头开始剧烈的疼痛。
某个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当我要念出‘谁’的时候,硬是将字吞了下去,这不对……这是我昏过去的梦吧?那么这一切应该是由潜意识所支配着。
然后我笑出来了,或许比哭还难看,但是我大概知道那个人影是谁了。
“胖老爷子……”
“你答对了,也答错了”
隐隐约约模糊的身影开始清晰起来,一个穿着试验服的老人,有些微胖。
我只知道大家都这么叫他,那座焦黑的研究室里的大家,应该吧?
“这里是潜意识没错,但我是独立的哦。”
“………”
“或许很乱七八糟吧?不过这是你第二次这样了。”
我没印象,沉默着看着这名胖子。
“啊啊,为了你的作息还有往后的安全,我还是会掩避掉你在这里的记忆。”
“什么?”
“嘘,不要说话。”老爷子微笑着将食指点着自己的额头说:“你听。”
“对哦,过两天才要行动,结果因为那个骑士让我失控呢。”
“歌迪?”我的担心差点冲破身体。
不对……他说是我害他失控,这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是我害了她们??
“该怎么说呢?你似乎已经回到贝海城了,所以不要在有离开的想法哦。”
“快点让我醒来。”
老爷子被打断话语,却将两手摆在后背,以一个慈善的身子说:“哦?你要做什么”
我嗔了一声:“这不是心知肚明?”
“那是,但是你又能做什么?”我不得不用沉默来回答他,的确,我又能做什么?
“你要醒来也可以,就成全你好了,不过——”
“可不要在让我出来了阿,不然控制你的身体很困难呢。还有,不要随随便便的定义自己,两个笨蛋。”
每个字,胖老爷子跟这个空间都暗了一些。
控制……
我说出这两个字时,世界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随后我感觉到了眼皮的重量。
“终归究底是你呢。”
是歌迪的声音。
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离我的方向越来越近,不知所云的脚步声这时候像嘲笑我的懦弱。
些许的爆炸声,然后是蕾雅狼狈的悲鸣。
蕾雅……我仅存的手不禁意地握紧了,我真是混蛋啊。
刚刚是不是做了梦?
一阵刺痛穿透了我的大脑。
痛得我张大眼睛、嘴巴,能够舒压的不管真的假的都用上了。
看到蕾雅被冲击波给吹飞的场景。
站起来。那股刺痛感觉在叫我站起来。
你不是废弃品,所以站起来。什么废弃品?
少在哪里自怨自艾,给我站起来。我没有自怨自艾。
你以为我是谁,我……我………
是谁?
你想离开吗?你真的想要离开吗?不想就站起来。我当然不想离开,但是……
站起来。
……………
你以为你能逃避一辈子吗?当然不能。
各式各样的声音贯入我的脑袋里,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样。
站起来。
深深的被看不起,我产生了被世界抛弃的错觉,心中泛起了无与伦比的愤怒,左手的断臂似乎在附和着一样感觉像似燃烧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被人按在烤肉架上,右手用力的抓着手臂,想宣泄着这股灼热的疼痛。
喷发喷发再喷发,强光匝现。
包括爱丽丝与我在内,全部讶然的看着。
是手的轮廓,但是却没有肌肉群、骨骼、神经、脂肪、血管,却有着白色的光线在不断的从装在断臂处那宛如涡轮的洞口流泄出来,填充到这个透明的轮廓。
我隐隐约约知道我的左手可能不是肉体,可知道的当下不免还是震惊甚至恐惧。
当灼热与痛楚一并地完全消失后,有的是慢跑后的大汗淋漓与畅快,啊……不对!现在不是感叹的时间,至少要将她们两姐妹救走。
凭着这股莫名其妙的感情我站了起来,危险的预感一闪而过。
咔铛!!再一次,拳与盾的冲突。
不同刚刚,压力小了许多,我迎刃有余的看着那杀气非凡的
歌迪,这次换我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因为我不再被限制了。
顺便解释一下,刚刚之所以无法聚像长剑的原因。人只有一双手,能徒手灵活使用的器具最多两件,这是原因一;我的灵像是两件,也可以说一只手里面只能容纳一件器具的灵像,这是原因二。
总之,虽然我的左手很奇怪,但是能同时使用两组器具,所以要救爱丽丝与蕾雅已经绰绰有余了。
挡下足以在岩石上打出印子的铁拳时,我将右手往后拉然后从空隙用力刺出。
闪光擦过歌迪的脸颊,并凝结成长剑的同时,由左向右的斜上钩拳到来,并振奋自己的怒吼着。
不妙!来不及躲开。
当我如此想的时候,我早已腾在空中,接着随着瞬间风啸豪迈地轰向地面。
“唔啊!”我忍不住悲鸣。
不过已经无暇悲鸣了,因为快摔落地面的时候,歌迪已经拉回拳头准备冲刺。
用力翻滚。
然后‘啪蹋!’的一声,还没看到便已经想到如果没做出判断的后果的我站起来。
歌迪果不其然的站在那儿,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喷出内脏的位子。
“这么快,就振作,真麻烦。”
“混蛋。”我嗔了下舌头,拉起狼狈不堪的爱丽丝。
“纳特君,你的手……还好了吧?”
“等等我会拉住歌迪,请务必带着蕾雅离开。”我闪开爱丽丝的眼神,认真的说出这句话。
然而爱丽丝的身躯却震了一下。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果然太勉强了吗?那……”
“不,我没问题,我只是想到一件事而已。”这次换爱丽丝避开我狐疑的眼神。
“那就上啦!!”
“唉!!!???”
不要用那种惊讶的声音啊,有时候必须出其不意才行。
这次可不会在跟前两次一样了吧?为什么要用未来疑问句……
我将剑上肩然后配合箭步用力从右上方往左下的砍下,切割空气的声响,没中。
顺势转身改用盾的打击,扎实而讨厌的金属音。
我将身子缩起来,往后一蹬撞退了比自己大的歌迪,腾出了足以转身对抗的空间,也使得两个人都有些重心不稳。
不妙,这点时间还不够。我以这个想法,将身体校正些许并将剑刃以漂亮的弧度划出由下往上的大月,为了避开这个破绽大却冷冽无比的攻击,歌迪只能再次用力扭转了身体。
爱丽丝的身影从我与歌迪的上方跃过。
得手了!
忽然心里有些怀念。
似乎……
“瑞士糖?”我不禁意的说出这个单字。
啊……现在不是确认这个的时候。
歌迪重新站稳,并且将巨拳压了过来,在我耳际炸裂开来。
烟硝味真的是有够呛。
这段时间爱丽丝已经扶起蕾雅了吧?我猜测。
因为怕歌迪将拳头扫过来炸掉我的右脸,我蹲了下来准备突刺,但是我们却不能动了,歌迪也好、爱丽丝也好、蕾雅也好。
就像被人用一帧影像记录下来一样,时间静止了。
难不成是那个女人?
下一秒我的预感就成真了,那声音从我的耳后传来,可是我甚至连眼球都动不了。
“游戏结束。Game Over。”
“…………”没有一个人能说话。
没办法说,也不能说。
“真讨厌的副作用。”
应该不是从耳后传来的,更像是来自体内出来的声音,一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反胃。
“长话短说吧。”
你丫到是快点说!
“本来庆典才准备事实的游戏,因为骑士大人的缘故整个乱掉了。”声音毫无起伏的说着。
“但也因此我直接找到了呢,盖亚、妖猫跟守遗人,所以这场游戏就结束吧。”
盖亚?妖猫?守遗人?
突然间身体上的限制消失,我冲了出去,在刺穿空气后踉跄地向前摔去。
回神过来的时候,狂怒的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爬起来,看着松懈下来的爱丽丝以及她怀中的蕾雅,我的见证人。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硬要解释的话,也许应该说失而复得?什么鬼话!
我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收起了灵像,闭上眼睛。
*
“当你听到这个录音的话,就表示我已经到了尽头。”
“我是谁不重要,如果要说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的外号叫做‘胖老爷子’。”
“我很抱歉对你所做的一切,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但是我不后悔,我也相信你不会后悔。”
“很奇怪吧?为什么会这样?人类就是这样。但愿你憎恨我的同时也能够重新体会这种心情。”
“关于你的一切,回到贝海城吧,依雀的贝海城。”
“不要尝试着在他人面前招惹麻烦,非必要时候,绝对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什么人。”
“最后。”
“纳特。”
“从现在起,我唯一的要求便是,你不在以人类的方式存活。”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照明用的炽光石失去了光泽。
*
纳特重新睁开眼。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女孩。
“纳特?”爱丽丝不安的询问着。
“好好照顾你的姐姐。”
“这话什么玩笑?”爱丽丝声音有些曲折。
“啊呀……难道不打算照顾?”
“对,由你照顾!”
“…………”
“我和米莎姐姐早就知道了,你们之间的誓约,因此你要对她负责,不准弃她不顾。”
沉默了许久,纳特苦涩的笑着:“即使我不是人类呢?”
“如果不是,又怎么了…”
“我是祸害。”不等爱丽丝说完,纳特截断了爱丽丝,直接了当的说:“我是祸害,也没办法保护好你们,甚至差点还得依靠你们。”
“住,口。”微弱的声音响起。
“米莎姐姐真是的,总说我钻牛角尖。”带有哭腔的声音继续说着:“但是眼前的混蛋不必我差啊,什么祸害,如果你是祸害我就是大魔神了。”
纳特根本不知道蕾雅是醒着,因此错失了离开的机会。
“爱丽丝,让我起来。”
蕾雅的身体多处的擦伤,衣服也损坏的严重,所以到刚刚之前,爱丽丝一直都是抱着蕾雅的方式,就如同母女一样。可别忘了,蕾雅因为背后的秘密而一直是小女孩的外表。
少女一步一步地,缓缓的走向纳特,内心不想离开的纳特或许在渴望着被阻止,因此一直矗立在原地。
蕾雅已经将纳特的想法看在心里,所以拖着痛苦的身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纳特看着靠近的她,产生会不会被抱住的错觉,而结果只是他的庸人自扰,或许是自恋。
“以前我有个青梅竹马,我、那个人与爱丽丝是在‘布布库里’长大的。”
来到纳特面前的蕾雅,用打开相册的温柔口吻说:“那时候我们不懂什么是痛苦,每天每天都是一起上课、翘课、吃饭。只不过有一天,他死了。”
“而且在那之后,我被刻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就像丑陋的文章一样不断告诉我,因为我的任性害死了他。”
蕾雅转过身将衣服脱下来,解开了绷带。
白皙的少女肌肤呈现在纳特面前,洁白的背部刻着像是碑文的纹章。
蕾雅穿上衣服张开双手,就像在介绍贝海城和这片永夜的星空:“这一切本来都该结束了,一直到三个星期前。”
纳特发现爱丽丝扭过头,忽然耳边似乎响起她曾经对蕾雅所说的话:“姐,西瓦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该自责的。”
仿佛受到重击,纳特诚惶诚恐的问:“难不成,我是西瓦?”
“真的是自恋狂呢”蕾雅转身面对纳特灿烂的笑着:“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西瓦的名字,不过也罢。”
“我想要说的是,留下来。”
纳特苦笑。
“我相处的时间不长吧,但是我们却掌握了彼此最深刻的秘密,老实说我很开心也很难过,因此拜托你不要变成第二个他。”
“可我继续留下来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哦”纳特发现内心有些感动:“即使如此,蕾雅你也想我留下来吗?”
“你得对我负责吧?骑、士、大、人?”
“是,我的见证人。”
纳特醒来至今第一次留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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