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多久呢,他只知道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并不是处在深坑中,而是躺在外面的草地上。
一阵劲风刮过,沃提玛斯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他浑身湿透了,哗啦啦的水声在他附近响起。看来当时应该是掉到河里,顺着水流飘到了别的地方。但不管是哪里,总归不是矿场。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沃提玛斯的脑袋晕沉沉的。实在是太冷了,他试着起身,全身传来的的疼痛感让他很快就停止了这种尝试。
天上的星星屈指可数。如果就这样死去无人埋葬,还不如死在矿洞,至少尸体还能埋在土里。他就曾亲手埋葬过一个与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孩子,那孩子死于瓦斯中毒。
“救,救,我…”
谁,有谁来这里救救我。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向周围发出了微弱的求救声。
没有回应,微弱的声音就像他的体温一样,刚从他的嘴边吐出就被吹散了。是啊,现在已是深夜,这个时间谁又会来河边呢?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吧。
天空逐渐明亮,星星的光影变得模糊不清。
他曾听那个死去的孩子说过,临死前的奇妙感受。世界变得明亮起来,难道他说的就是眼前的光景吗。
“孩子?”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手里提着一盏灯,怀中抱着衣物,看来是要来河边洗衣服,在一旁听到了阵阵微弱的呼救,便循声而来,没想到在河边躺着一个男孩子。感觉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恐怕挺不过今晚。
男孩已经昏了过去。她将男孩的湿衣服扒下,用怀中的浴巾裹在他的身上,背着他朝自己居住的军属区走去。
看来今天的澡要晚点洗了。
——————
艾迪欧被短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打开了房门,美梦被别人打扰了,看得出他很不爽。
“克蕾莎?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这孩子怎么回事?”
见到孩子的伤势,男人顿时清醒了不少。他一把接过,向屋内走去。
“我刚要洗澡,” 克蕾莎跟在他身后,“看到这孩子在河边昏迷不醒,就想着送到你这里。”
“我试试吧,如果伤得太重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也算不上真正的医生。”
艾迪欧将右手摊开,一束柔和的光从掌心射出,覆盖着少年全身。
“怎么样?”克蕾莎看不懂,不过她注意到男人面色凝重,不由得担心起那孩子。
“什么事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艾迪欧以为是自己的术式出了问题。这次他的手掌中出现了两个纹印,右手挥动成环构架刚才的术式,可那束光芒依旧没有对少年造成影响。
“他伤得不重,术式也无法影响生灵法阵,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他的生灵法阵没什么问题。”
他看向克蕾莎,继续解释:“这个治疗术式是作用在被施术者的生灵法阵上的,所以如果被施术者…”
“打住,别说了,”她打断了艾迪欧的话,“只需要告诉我这孩子伤得重不重就行。”
“不重。可是这里也没有别人能跟我说法术啊,你就听我说两句呗。”
“少来这一套,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那天是谁追着问我什么,圣疗术?还是什么别的。跟我说什么法术法阵的,我也用不了。”克蕾莎起身向屋内走去,“浴巾借我用用,我的给那孩子了。”
“要不你在我这洗得了。”
“河边还有要洗的衣服。”女人拿起一叠浴巾,向外面走去。
他抱起少年,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有什么事等你醒了再说吧。这不是住人的屋子,得给你找个,我想想,客室东西有点多,我得收拾一下。”
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把之前随手扔在床上的几件衣服团起来,扔进柜子里。为男孩盖好被,艾迪欧回到了他的居室。眼皮愈发沉重,回想起刚刚在诊室发生的事,心中生出一丝疑惑,但随后他扑向大床,放弃了思考。
“少想些没用的,可能是困出来的错觉吧。”
————————
好大的一棵树,矗立在荒野之上,遮天蔽日,看起来就很凉快。
好饿,好热,好累,好渴。树上朵朵白花开的惬意,清爽的香气却使我倍感焦躁。
记得自己落入深坑,可我为什么现在身处荒野?对,我一定是从矿场逃出来了,那就快走,免得被他们抓回去。可我已经很累了,有些走不动了,就先去树那里歇一下。那个监工不太勤快,只是歇一会的话,不会被他追上抓回去吧。
“孩子,过来。”
有个女人坐在树下,向我招手,应该是让我过去。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她一只手搂住了我,什么也不说。
她的脸色惨白,褐色的衣服让我感觉很不舒服,那像是把血涂在了身上。
“您是,哪位?”我学着矿场里那些大人的语气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没有回应,就这么轻轻的抱住我。依偎在她身旁使我倍感安心,这是为什么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松开了我,我起身准备离开。
“不用再逃了,已经不会有人把你抓回矿场了。”
我愣住了,她怎么知道我是从矿场逃出来的?
她站起来,注视着我,我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做些什么。
“回去吧,沃提玛斯,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刮起一阵大风,我站立不稳,风却越刮越大,把我吹向天空。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可我清楚地看到了我与大地的距离。
在梦中惊醒,我从被子中出来。周围是如此的陌生,我这是在哪里?
————————
在哪里无所谓了,能填饱肚子就行,沃提玛斯这样想着,吃着桌上的灰土豆。他原来的衣服找不到了,身上的这件旧衣服也不知道哪来的。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虽然已是正午,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算如此,未经允许就吃了别人的食物总觉得不太好。于是他揣起一个灰土豆,简单的用手理顺头发,从这里离开了。
希枫区隶属于军属区波茨,是日照不强的地方。这也使得一些学者感到不解,因为他们不清楚,在这种光照不强的地方植物靠什么生长。就比如荒野上的这棵大树,除了快要入冬导致树叶落尽了,它和沃提玛斯梦中见到的大树可以说一模一样,没人知道它靠什么长得如此高大。
树上没有散发着香气的白花,树下也没有女人向他招手,他继续在荒野上漫无目的地行走。远处有一座三层建筑,几个人在往楼边的仓库里搬东西。这是沃提玛斯今天第一次见到人,不管怎么说,总之先碰碰运气,看看他们会不会收留自己。
“站住。”
还没走到跟前,他就被一个男人叫住了。
“没见过你啊,干什么的?”
男人的语气强硬,沃提玛斯被吓到了,原本组织好的语言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凶什么,一个孩子。”另一个男人见状走了过来。
“可是赫洛…”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事,我问他几句。”
赫洛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示意这里交给自己。那人想了想,接着去帮其他人搬东西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语气温和,来到沃提玛斯身旁,气氛缓和了许多。
“沃提玛斯·萨兰。”
“沃提玛斯,好名字。你之前住在哪里?”
没有回应,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赫洛继续说:“不要害怕,这件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十四矿场。”
“这么小的孩子,你是黑工?”
“…是。”沃提玛斯不敢应答,但迫于无奈还是承认了
“我怎么记得十四矿场离这里有点距离啊,跟我进来,我去查一下,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楼是没有人的,沃提玛斯跟着赫洛穿过长长的走廊,男人示意他坐在一旁等着,随后向二楼走去。
“进来吧。”
屋内的人回应了赫洛的敲门声,他便推门而入。
“古涅尔,帮我个忙,查一下十四矿场最近的消息。”
在叙华庭帝国,能源矿石的开采一直是个大问题。帝国为了整治矿石乱采滥挖,划分出十六个矿区,并对矿石市场严加管理,这才将价格平息下来。可是价格一低就意味着能挣到的钱变少,人们对开采矿石也就不像以前那么感兴趣。现在,仍在进行作业的矿场有六个,如果认真按照帝国的制度进行矿石的开采出售,能挣到的钱不少,但那是那些矿场主所绝对接受不了的。挣钱的方法当然有,并且是暴利,那就是招黑工挖裂玉,并倒卖到暗市上。
“哈哈,我正要和你说十四矿场的事,”古涅尔从屏幕前转了过来,笑着说,“刚刚在讯息里看到那个矿场时,我就想起来当时你买的那袋裂玉,六块裂玉里居然有四块废品。”
“别提那件事了,矿场怎么样,是不是因为假裂玉被查封了?”
“是,矿场主被杀,矿上的黑工也被教廷军送到了波茨教廷。难以置信,他居然敢往教廷军卖假裂玉。”
“啊?他卖到教廷军去了?”赫洛一半窃喜,一半惊讶。
“多半是假的,假裂玉什么的估计就一借口,应该是有人看上了十四矿场。你怎么想起来问矿场的事了?”
“楼下有个孩子,看着十多岁的样,说是从矿场逃出来的。”
“你还挺善良。”古涅尔说。
“我没想留着那孩子。在这么个地方冒出来一个没法查明身份的人,我甚至连他是哪国的都不知道,出了事怎么办,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古涅尔将记录讯息的本子推到一旁,伸了伸胳膊。手头的工作先放在一旁,帝国边境近来还算和平,像他们这些在通讯庭维系通讯事项的人是很闲的,更何况他并不负责那些琐碎的通讯需求,他是通讯庭的议长。
“瞧给你急的,我就说句玩笑话。那你准备怎么做,总不能真赶走这孩子吧。”
“先让他收拾通讯庭的卫生吧,之后我会找时间送他去附近的教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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