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带着腥味的血液不停地从伤口处滴落,几乎要在脚下经过的道路上连成一条直线,一直延伸进一条逼仄狭窄的漆黑小巷中。
已经不存在任何供她休整的时间和空闲,大口喘着粗气的欧罗西娅艰难地奔跑着,每一次肌肉的收缩和舒张都似乎要将她的下肢撕裂。
“啊!”
突然,只顾着眼前的她被脚下的杂物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好在及时支撑住了身旁的灰色墙壁。
“我还不能,倒在这里!”口中自言自语道,欧罗西娅很清楚自己如果倒下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是比丧失生命还要悲惨痛苦的下场,那些下贱残忍的人类不会放过一个精灵的。
但其实,欧罗西娅并不害怕沦为一名奴隶,阶下囚,或是失去生命,只是现在,她的同伴都已经全部被捕的现在,她是唯一的希望。
她必须要离开这座城市,将那个东西送回去。
再次在心中振作了精神,欧罗西娅强忍着腿上的伤痛,重新挺起了身子。她的身后,卫兵们的喊叫声督促着她立刻迈出脚步。
“快点,这边,看血迹,她跑进这条巷子里了!”
“你们几个,从另一头包过去!”
“所有人都给我尽全力,今晚必须抓住她!”
头戴着铁盔的队长乔托用着吃奶的力气吼叫道,吩咐着身边的众多骑士对欧洛西娅进行围追堵截,并取下腰间的木质号角吹响。
他很清楚,要是放跑了这名夜间的闯入者,自己被解除队长的职务那都是小事,能不能保住脑袋才是大事。
万幸的是,从已知的情报来看,对方的左腿已经受了重伤,否则,就凭借今天夜里这明媚的月色,一名月辉精灵想从他们的包围圈中突破简直是易如反掌。
是啊,如若不是受了重伤,欧罗西娅哪还需要委身于这肮脏不堪的巷道之中呢。
最多三步,她便能踩着墙壁上的凹痕踏上房檐,随后混迹于夜色之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可惜没有如果。
一只袭来的利箭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差一点点就要将她的整只左耳射下来。
好在剧烈的肉体疼痛始终绷紧着她的神经,她才能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之下反应过来,侧身躲过了从后方射来的冷箭。
而当她转过身去,两名身披银色铠甲的骑士就站在不远处,银箭正是由左边那位身材较为娇小的女性射出的。
“射箭掩护我!花莲!”另一名男性骑士大吼道,同时举起了腰间的配剑,朝着欧罗西娅直直地冲去。
在职场中,前辈说的话是一定要遵守的,特别是骑士团这种上下级分明的组织。
因此,花莲·赫罗塔恩选择待在了原地,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了一只新的箭矢,搭在了弦上,瞄准着远处的欧罗西娅。
说实话,刚才那一发背刺的冷箭居然落了空,稍微有些让她耿耿于怀。
但是现在,她必须重新保持专注,以掩护自己的队友菲尔特。
利剑在手,菲尔特毫不犹豫地冲锋着,一方面,在这样一条笔直的道路中他几乎不存在迂回的余地,另一方面,即使是涉世未深的自己,如果打不过一名伤者的话也太过丢人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飞龙骑脸怎么输?
欧洛希娅略微地慌了神,在腿部的剧痛如海浪般一波波袭来的现在,她的注意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集。
面对身材和体格都远远胜过自己的菲尔特,欧洛希娅将手伸入了披盖着的斗篷下方,摸索着什么,等待着对方的接近。
直到菲尔特冲将到自己的面前时,直到长剑悬在了头顶之上,她迅速地抽出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弯刀,接下了对方的攻击,那矫健的动作完全不像是来自一名伤者。
而当她将弯刀从斗篷下抽出之时,整条黝黑的巷道都亮了起来,银色的光芒剧烈地从那弧形的刀刃中迸射而出,并且还在不断加大。
受这道强光的影响,菲尔特几乎要将自己的眼睛闭上,但好在他还是忍受住了,那双绿色的眼眸艰难地半睁开着,凝视着掩藏在斗篷之下,闯入者的那张精俏的脸庞,而后他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放箭!花莲!快!”菲尔特歇斯底里地吼道,希望还可以赶得上。
话音刚落,站在远处的花莲立刻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右手。利箭飞出,朝着欧罗西娅持剑的手射去,却还是迟了一步。
银白色的光芒绽放般向着四周扩散开,以弯刀刃尖为中心,吞噬了对峙之中的欧罗西娅,吞噬了飞来的箭矢,吞噬了远方想要抽出下一支箭的花莲,将身处巷道中的三人全部笼罩在了光辉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菲尔特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改变自己面朝的方向,同时胡乱地向前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看上去十分滑稽,但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对方很有可能在光芒中乘机抹了他的脖子。
好在,他终是平安地撑了过去,等待到了光芒完全消逝的那一刻。
当他重新睁开双眼,刚刚欧罗西娅所站立的位置,只剩下了一支直插在地面上的箭矢。
蹒跚挣扎着窜入了另一条邻近的小巷,虽是成功逃脱了追捕,欧罗西娅的处境却并没能够变得更好,不,应该说是更加的糟糕了。
刚才的那道月辉魔法已经精准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更多的追兵很快就会蜂拥而至。
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但也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现在的自己面对那样一个四肢健全的战士,想要速胜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时间又完全不站在自己这边。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束手就擒,这是欧罗西娅始终努力着想要打消的念头,此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脑中挥之而去。
欧罗西娅艰难地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然而周遭黑漆漆的一片让她实在难以确定自己的位置。
偌大的王城内道路四通发达,巷道纵横交错,相似的街道景观可能出现在她的每一次拐弯之后,特别是在这样阴森诡暗的环境中,明明信仰的月光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此刻却不能提供哪怕一丝的帮助。
哪怕有一点光也好啊。
歇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欧罗西娅终是再次站定,准备迈出脚步,然后她便看见了那让她梦寐以求的光芒。
正前方,那原本如乌云密布一般漆黑的巷道尽头,在那路边随意堆放无人认领的杂物之中,在那散发着腐臭的厨余垃圾堆中,一颗一颗微弱的光点接连不断地冒了出来。
那并非是期望中的光芒,一颗颗聊胜于无的红色光点几乎照亮不了任何的东西,欧罗西娅依然看不清那无形的黑暗中潜藏着什么。
直到那出现的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直到它们几乎将去路彻底地挡住,欧罗西娅察觉到了异常。
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这是经过了长年累月艰苦战斗所积累下来的求生本能,恐惧的浪潮几乎要将欧罗西娅吞没,她强忍着不安再次将手深入了斗篷之中。
这一次,她没有等对方先出手,主动取出了银色弯刀,举过了自己的头顶。
借助着刀刃发出的银色光芒,她终于得以看清那些潜藏在污秽阴影中的肮脏之物,那些将自己团团包围住的下贱畜生。
那一颗颗猩红色的光点不是别的,而是几千只,几万只老鼠的眼睛,它们堆积成山,如海浪一般聚集在一起,就那么静静地窝着,流着粘稠的口水,直直地盯着自己。
双腿发软,努力坚定着意志的欧罗西娅彻底被压垮,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银色弯刀落在了地上,但她无心去管,也无力去管。
兴许是银刃的光芒刺激到了它们,趴伏在最前排的老鼠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那布满了坚硬绒毛的手爪一步一步地接近着欧罗西娅,唇齿之间摩擦而出的吱吱声,仿佛是恶魔发出的低语。
大脑一片空白,欧罗西娅已经没有精力去猜测,引发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是谁,是谁想要让自己尸骨无存,因为一想到接下来所面对的下场,她几乎就要吓得漏出了液体。(是眼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些鼠辈离欧罗西娅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样的等待可谓是千万倍的煎熬。
如果它们誓要将自己彻底撕碎的话,欧罗西娅希望这一切能够快点结束,最好是第一下便能了解性命。至少这样,自己可以免去那极端的痛苦。
又或者……这一步可以由自己来完成。
即使是在父母逝世的那一天,欧罗西娅也从未感受过这种程度的绝望,她本以为自己不会经历比那一天还要深刻的痛苦,比那一天还要让她想自尽的念头。
世事无常,谁又能知晓自己未来的命运呢。
算了,不去想了。
感觉到浑身异常的疲惫,同时却又十分的轻松。当刀刃架在自己的脖颈上时,欧罗西娅几乎没有半分的犹豫,就像是为一支钢笔插上笔盖那样轻松的动作。
那些老鼠还在朝着自己爬来,嘴中发出可憎刺耳的吱吱响声,但已经无所谓了,他们不可能比欧罗西娅更快了。
欧罗西娅面朝着前方,细嫩的手指依旧颤抖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忍地握持着银刃,命之将陨,她仿佛看见了那早已逝去的父母,又好像在那邪恶的鼠群中瞥见了某人的身影。
但那又怎么可能呢?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深爱着她的父母早已离去,又有什么人能屹立在那畜生的海洋中而不被碾碎分食。
在这难得的宁静时刻,不想再被任何的幻觉叨扰,欧罗西娅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倾听着自己最终的祷告。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母亲,我没能,呃!”
道歉的话停在了嘴边,在欧罗西娅即将割开脖颈前的一刻,一道从腹部穿透至全身的重击打断了她。
简单的一下,却是无比精准的一下,精准地击打在欧罗西娅的左腹部上,将她殴打至昏迷。
她甚至没能够看清楚出手者的动作,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那双青蓝色眼眸唯一瞥见的,是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
“这边!”奔跑中的菲尔特大吼道,从欧罗西娅的闪光中恢复视野后,他立刻马不停蹄地继续开始了追捕,气势和速度相比之前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欧罗西娅的避战不迎给予了他巨大的自信,尽管对方是擅使魔法的精灵,却不愿主动面对自己。
如果说刚才的菲尔特还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抱有一丝警戒和畏惧的话,现在的他恨不得下一秒钟就冲到那名精灵的脸上。毕竟,这可实在是万分难得的一个立功机会。
“你确定吗?花莲,你确定刚才是在这个方向看到的白光?”心中还是略有不安,菲尔特向着领先自己几个身位带路中的同伴开口问道,他可不想这份即将到手的功劳飞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绝对没错。”
“最好是这样。”
“相信我。”
从菲尔特不耐烦的语气中,花莲明显可以感受到他的焦急,但要说此时此刻是谁更急,那肯定是自己才对。
明明自己已经刻意地放慢追击的脚步了,菲尔特却还是只能堪堪追上。
“到了吗?”
“下一个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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