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漫射出斑斓亮丽的光线,使得环绕四周巨幅的宗教壁画有种灵动的错觉。七座神像的环绕下,讲台后整齐列队的修女们在庄严雄伟的管风琴伴奏中歌唱着颂词。
台下的人们或专注聆听或低声祈祷或随之唱诵,神殿内一片虔诚的景象,让只是前来观摩的我们也仿佛被融入这肃穆的氛围中,不敢有任何失礼行为。
赞歌结束,唱诗班有序的退去,身材瘦长的中年神父接着上台开始宣讲神话寓言并引申解读教义。对于只是由于流程上的规定而不得不来观礼的人们来说,熬过这段漫长的时间最难的地方莫过于抵抗这乏味产生的睡意。
七神教是萨尼亚王国的国教,也是西尔玛大陆上信众最多的第一大宗教团体。据说5000年前的灭世之乱中,七神降下使者救世,由此人们便建教颂德。
其教义主体是规劝人们为善,有类似轮回和天罚无道的训诫,但并无末世救赎等利用恐慌控制教众的言论。之所以如今任然信众广布,说是每隔数百年也会在教会中诞生诸神的代行者,以神迹和精准的预言指引教众。
初代萨尼亚国王便是在代行者的预言指引下建立起的国家,从此奉为国教,已是2000多年以前的事了。因此,即便不是虔诚的教众,人们对于七神教的各种功绩与神迹也都口耳相传。
病、丧、婚、孕、耕作、灾害、旅行、出海等等时候,人们都会来教会祈求顺利与平安。不论何人,祈求祝福必先早起参观教会的一系列早课与传教的活动,而后才能一一来到神像前祈福,这是教会建立以来不变的铁则。
“哎呀,这不是卡尔霍恩家的少爷么?”
“早安,阿黛尔(Adelle)修女。”
结束坑长的布教后,在大家排队祈福时主动发现并过来搭话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修女,由于阿匹斯商会的转介,曾有过几面之缘。
“上次委托您制作的神像也一如既往的大受欢迎呢。可以的话,下次的也拜托了。”
她嬉笑着对我眨眼,庄重的衣着掩盖不了那份俏皮,即使因此被严肃的神父训斥也丝毫减少了其活力的少女;那就是人们所知阿黛尔,给我的印象也是和大家说的一样,如阳光般灿烂的存在。
“恐怕有点难呢,今天是来祈求旅途平安的。”
“咦?少爷是要出远门了么?”
阿黛尔的脸一下子贴上来,一缕艳丽的红发和和本人一样顽皮的从修女帽的间隙钻出。
“就是我昨天接的委托啦,少爷的商队刚好雇了我们哦。”
旁边一身陈旧的装备擦得锃亮,完全新手佣兵模样的少年插话道。
“诶诶诶?巴尔博(Balbo)没问题么?好像是叫什么鹰来着,那些人可靠么?”
“是战鹰啦。队长他们都是些超厉害的家伙,放心吧。”
“哼哼。说这种依靠别人的话好么?巴尔博要是不快点变得可靠起来,到时菲比(Phoebe)姐说不定都嫁给别人咯。”
“啊啊啊啊~~~”
少年红着脸大叫,立刻遭到其他神职人员的严厉的目光。
“十分抱歉。……都怪阿黛尔乱说啦。”
少年面容完全红透着,低头向周围人道歉,然后小声的向身边窃笑的修女抱怨。
“啊~咧?身为神职人员的我会乱说话么,我记得昨晚后门那里……”
“啊—啊!是我不好,你就别再说了。”
“哈哈,他就是这样的家伙,虽然还是完全的新人,麻烦少爷到时多关照啦。我也会为大家的平安每天都祈祷的哦。”
阿黛尔说完,回到旁边一脸不高兴等着的年长修女那里,看样子晚点又会被训斥了吧。
“抱歉抱歉,我家小子让大家见笑了。”
强悍的中年大叔上前,粗状的大手将少年的头压下,向周围人道歉。
“战鹰”是一个以弗洛雷斯城为中心活动,小有名气的4人佣兵小队。最近陆续新增了两名队员,打算接一些轻松的任务摸清资质和培养看看,所以在昨晚莱瓦老妈的介绍下很爽快的接下了护卫的任务。
队长“鹰啄”卡德曼(Cadman),体格高大结实,在队伍中充当前卫,作为老练的佣兵看上去颇为可靠的样子。
“鹰爪”潘迪亚(Pandya),眼神凶狠的精瘦男子,如同匪盗一般浑身透着令人不舒服的氛围,某些方面还在队长之上。
“鹰眼”萨蒂雅(Thadea),是个不多见的女性佣兵,将脸深藏在兜帽的阴影中,只露出几缕柔顺的黑色长发,沉默寡言,十分警觉的模样。然而不多见的并不止是她的性别。
“鹰翼”飒恩(Sahen)看上去比一般人强壮不少,总是眯着眼仿佛在笑的样子,面容憨厚和善,不像久经风霜的佣兵。
最近新加入的巴尔博和另一名叫瓦迪姆(Vadim)的少年则被称为“雏鹰”。虽然成员有点怪怪的感觉,但以我的「鉴定之眼」所看到的数值,应该是一个可靠队伍。
一一接受祝福后,人们陆续散去,各自做最后的准备。
次日清晨,12辆马车与20多名护卫的队伍集中在了西门。中等规模的商队,经门卫验证了商会文书与货物后放行,开始了这趟旅程。
因为是较为安全的路段,护卫们分散乘上车以加快行程。加莱诺和新雇的车夫乘着另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萨蒂雅、巴尔博和瓦迪姆坐到了我们车上。
路上,巴尔博慢慢的聊起了他的事。懂事起,他就在弗洛雷斯城教会的福利院里,阿黛尔和年长一些的菲比都是在那里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福利院的生活和神职人员一样清苦并规矩繁多,但神父与修士修女们大都和蔼可亲,大家庭一样的氛围,在巴尔博的印象中,还是美好占据更多。
和很多小男生一样,美丽温柔的菲比是他们的憧憬对象。为此私底下男孩们没少打过架,而头脑不怎么样唯有体力自满的巴尔博常常是胜出而被大人们责罚的那个。
巴尔博八岁那年的时候,福利院来了一对中年夫妇并带了许多水果,那对善良的夫妻膝下无子,多番造访后将他领养了回去。
后来才知道现在的父母原本是打算将那年12岁的菲比领养的,可她却将难得机会让给了大人们眼里最调皮捣蛋的巴尔博。而菲比则为了不给福利院增加负担,年满16岁(成年)之后在一家旅店当起了招待。
好不容易待到成年的之后的巴尔博,依然除了体能外别无所长。他费了很大功夫才说服了养父母成为一名佣兵,打算早日独当一面让自己心上人不再受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太阳落山了,马车围成一圈,大家围着中央的篝火坐着,炖菜的香味已经弥漫在了空气中。
“哈哈哈,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志气,我很中意你小子哦。”
队长卡尔曼说着,豪放的笑声与肯定的声音从旁人传来。
“不过,少年你得加紧了哦。那个叫菲比的小姑娘都快20岁了吧。”
“哈哈哈,是啊是啊。得赶在别人之前呢。”
“菲比才不会……我都跟她约好了。”
“哦豁~~看不出你小子还挺能干的嘛。”
少年红着脸反驳,周围人则着哄笑着,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之后女性阵容的分发起了锅煮料理,大家都对蒂娜主导的创新料理赞不绝口。餐后人们传递起了酒袋,开始相互介绍和认识,接着乘兴气氛变闹腾起来。
手鼓、陶笛、五弦鲁特琴,简单的旋律中,商人们拍起手乱糟糟的唱着歌。对这个世界酒的味道略有好奇的我,本想在这样的氛围下偷偷尝试一下,但在入口之前被蒂娜一把夺了过去。
“对少爷来说,酒还太早了。”
随着蒂娜眼神严厉的责备,周围也传来了嘲笑,尴尬之余我注意到了唯独无法融入这片氛围之中的一人,那便是瓦迪姆。
欢闹过去的第二天,大家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旅程,应该说是归功于老练的商人和护卫们吧,即便昨晚显得那样闹腾,大家还是保留了适当的度。
还处在安全的弗洛雷斯伯爵领地境内,大家便没有过多警惕,每晚依旧欢快热闹。而没事可做的我对鲁特琴产生了兴趣,试着向同行的请教了相关的知识。
一路途径两个村庄的贸易和补给,在第六天的时候我们离开了弗洛雷斯伯爵领地,护卫们开始下车列队而行,商队的速度也减缓了下来。
自那时,原本只是显得有点不适应的瓦迪姆,样子变得愈发的紧张不安。
瓦迪姆看上去和巴尔博差不多的年纪,显得朴实且晒得黝黑,他称自己来一个边远而贫穷的小村庄,原本就困苦的环境,更是在去年的时候来了一伙山贼。村民们无力抵抗而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恼羞成怒的山贼们便烧杀抢掠,毁了大半个村子。
瓦迪姆的父母和妹妹都死于那场袭击,房屋烧毁田地破坏,无依无靠的他只得与幸存的其他村民一同往大城市的方向流浪,前一阵快饿死街头的时候,被现在的队伍头子捡了回来。
大概他是之前遭遇变故而害怕的缘故吧,或多或少其他人也都表现出比之前严肃些的样子,算起来也不足为奇。反而是用心在鲁特琴上的我被其他人羡慕且戏谑的称为‘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事实是日子一晃过去了2周,一路上平安无事,又经过一个村庄后,我们顺利到达了名为巴尼亚(Barnea)的小镇。预定我们会在此修整2天,在第三天继续出发。
即便我在「背包」里准备不少东西来让旅行时能够睡得舒适,但仍然无法与实实在在的床相比。当天的晚上感觉睡得特别安稳。
清晨,当我下到旅店一楼的时候,瓦迪姆正神色匆忙的推门出去,其他同伴则招呼我过去一同用早餐。
餐后,大家各自出去处理自己的事,我也和蒂娜、埃迪一同去市场补给食物和备用品,期间我「鉴定」出一把做工和价值都不错的五弦鲁特琴,也高高兴兴的买回来了。
午间,太阳夏末最毒辣的时候,大家都聚在旅店的餐厅喝着酒水闲聊。
“说起来,瓦迪姆没有在呢。”
巴尔博提起了不在场的队里同期新人。
“是啊,那家伙早上也什么都没吃,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我有看到他在街上乱晃,奇奇怪怪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不用管啦,他身上没几枚银币,晚上应该就会回来了。”
接着大家的话题聊向了本地的风俗酒馆澡堂等之类的地方,猜想他是去了那里。
这个时候,蒂娜则是捂住了我的耳朵,更是引得大家哄哄大笑。无奈的我只得离开这唾沫横飞的场所,回房间练习鲁特琴来打发时间。
不过,音乐真是很神奇的东西,拨弄出似曾相识的旋律,一点一滴就能记起另一个世界的歌曲。伴随着歌曲而涌上来的还有些尚未记得源头的情感,不知是曾经的感受还只是单纯的共鸣,即便技法拙劣,自身却也能沉浸其中。
待到肚子饿扁了的时候,一楼的食堂已经满是人了。我和蒂娜好不容易找张空桌坐下,却没有许久发现加莱诺和埃迪的身影。
饭菜端上来时,我看到正愁没有地方坐的萨蒂雅和飒恩,便挥手让他俩过来挤挤。飒恩不好意思地说着客套话,萨蒂雅仍旧不露表情地点点头,俩人紧挨着坐下时,后者兜帽下的脸隐隐浮起了红晕。
看起来这对不善言谈的组合,将来的发展值得期待的样子。比起四周的喧闹,我们四人则各自安静的享用着餐点,虽然并未刻意的营造但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说起来,大家都去哪了呢?”
我试着打破这种气氛,但萨蒂雅的兜帽压得更低,飒恩挠起了脑袋,有些不好开口的样子。
“这个嘛,下午大家借着酒兴聊得很欢来着的吧。”
“嗯,虽然是那种话题。”
蒂娜有点不悦的说道。
“就是一直聊着那样话题,后来大家相互调侃来着。那个年轻的商人和剑士是和你们一起的吧,他俩被说成‘弱鸡的处男’之后真是闹腾得很厉害呢。”
飒恩老实的叙述着,我隐约也记起当时楼下的骚动确实也不小。
“后面不知道是谁说起的‘够胆就现在去呀’,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家嚷着闹着就一起去了那种地方。一些酒钱最后还是我帮大家垫付的呢。”
飒恩说完的时候,桌子稍微晃动了一下,从他有点奇怪的看向萨蒂雅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后者踢了他一脚。
“酒真不是好东西呢。”
“哈,蒂娜妹妹说得是。”
即使不去看,我也知道蒂娜现在脸上露出青筋的笑容有多可怕。
埃迪和加莱诺,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注意到瓦迪姆正在酒馆门口盯着这边,试着招呼过来,他却神色慌张的离开了。而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都不面善的样子,该不会陷入什么麻烦了吧。
虽然有点在意,但埃迪和加莱诺都不在的情况,我也得避免惹事上身。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远超我的预料,如果当时有多注意些的话,一场苦难原本可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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