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自己对她扯得谎根本已经忘了吧？不需要多么敏锐、只要稍微有一点洞察力的家伙应该已经发现她的绝症是在胡扯了吧？
“古鲁什、你的态度……有点不自然呢。”
看、看吧、我就知道，果然是会露馅的。
不过露馅了也是好事、尤文人虽然完全不了解这两个家伙，可是从之前偷听到的这两位的对话，埃阿应该是个比古鲁什更纯粹良善的。
他自己不是什么纯粹良善之辈，可是站在客观中立的立场上，他果然还是看不得像是埃阿这种温柔又治愈的被满脑子十八分割的蝙蝠魔骗——这大概也是我喜欢看故事的原因——
现实中完全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样的赏罚机制，不如说更接近于马太效应，并且就算是在概念中设立了“天堂”和“地狱”的宗教，善恶报应也总是在死后结算的——拉撒路之类的，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得到救赎。
而且只要真心实意悔过就能够得到谅解——哪怕是像自己这样十恶不赦的人也是能平等得到谅解的——
就像是兜底的退路一样，像我这样的恶人也能感觉到那么一丝安稳的气息，实际上还真是相当大的不公平——对那些一直保持着纯净之心的。
他也没有想对这方面了解、不过天诚福利院算是个半宗教势力半政府的组织，生活在天诚福利院的孩子在学习普通知识之外、还要一并学习宗教的知识——出于好奇、在离开天诚福利院之后，他自己找来宗教学的典籍来看了看，才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断章取义——
说到底那些家伙只是把容易操控孩子思想的部分摘取出来传授了下去而已，在各个典籍中拼拼凑凑了相当奇葩的价值观，把视野和思维都完全窄化。
就连宗教的名字、“飞天重庆小面”都完全是山寨化的名字——真亏得天诚福利院的家伙们能够深信不疑呢。
甚至自己在把天诚福利院的的黑暗面开诚布公说出来、反而被当做了不知悔改的、没有信仰的天生坏种。
尤文人并不能说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应该说直到把他逼到绝境的时候他还在将信将疑——
现在他就完全摆脱了昔日残存的痕迹、但比起天诚福利院的拼拼凑凑的价值观，他倒更偏爱于普世价值观内那些相对比较俗气的故事——做了好事就能得到回报、做了恶事必会走向失败，虽然无论是流程还是结局都很没意思，但那其中大概也托藏了现实中未必能实现的理想。
可能是太容易被俗气的东西所吸引、才会点进这土味小说里。
既然整体设定、造型和目前为止的剧情走向都这么土，连断章方式都一样，那么是非善恶应该也很简单吧——古鲁什骗人、很快就被打脸发现，然后Game over什么的。
“有……有那么不自然吗。”
古鲁什自己心虚、哪怕对方只是在诈她，她似乎也有点方了，声音听着开始抖了。
“你这家伙……”
埃阿有些咬牙切齿的。
快点快点、埃阿快看穿古鲁什打她的脸，这剧情我爱看。
啪——
传来了“啪”一声，只是那声音不是清脆拍在脸颊，而是拍在了脊背上的。
还不止一声、而是又连了“啪、啪”两声。
至于为什么不把这三个音效连在一起，思想下流的人总是在想着些下流的事情——尤文人承认他就是那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变态又下流的家伙，所以果然还是尽量不让自己的脑子里出现那种不雅形容了。
“生病就生病、之前既已下定决心告诉我了，现在却又反悔不想说了？
我可没那么傻、那么容易就被你糊弄过去。明明声音都一声弱于一声的、还打颤了，我怎么会信？
我已经回报给斩梦大人、斩梦大人听到你生病的事也十分担心，当即就起身去寻老大，她向我承诺了，短则这两日、长就不到半月，肯定能寻得到——
我的医术和老大无法比、区区半月熬药续命倒还能坚持，斩梦大人在离开之前也已经把本该我完成的工作均等分给同组织的了，让我心无挂碍照顾你，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的——”
此刻连在一起的“啪”声、少说也得有数十下了，手部的力道相当温柔、频率保持也极为稳定。
看起来不是在打脸、而是在轻抚古鲁什的背部……
还说自己没那么傻、这根本就傻透了——这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她之前的心虚理解成是气血虚弱？
好吧、虽然不能确定埃阿是否能发现古鲁什的谎言，至少短时间内是要被她哄住，无论古鲁什做出什么反应来，埃阿都要理解成是她为自己着想而假装无事发生了。
讲真、他真的搞不清楚这到底什么类型了。我不是晕倒、就得在这这么躺着听疑似百合抓——明明就是设定出这种剧情的是个大变态来着、搞得我现在好像也和设定这剧情的家伙有什么相似恶趣味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古鲁什听到埃阿方才的质问竟没有看穿她的伪装、猛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你误会了，我不是担心埃阿你的医术和制药能力。我是在想着、奴隶贩卖日就在七天之后，现在我手里的货物全跑掉了——如果跑掉的那些货物是普通货色也就罢了、偏生跑的是地位极高的，那些家伙回去，不说旁的、夏西马国最近的戒备肯定要严些了……”
“不可能。”埃阿打断了古鲁什：“夏西马国的国主是个什么性格、你终日在这里开旅馆不可能不知。前阵子就算是贵族一个个丢失的时候都没加强戒备、等众人都回了去之后，真去找国主诉苦，她恐怕也只会说‘回都回来了、就不要生事端了’这种话。哪怕她一时转了性、夏西马国背后也有能做我们靠山的，向国主吹两句风，她肯定就作罢了——你不用担心因这个被抓。
再说、真论起夏西马国能狠心逮人拷问的，从上到下总共也就血腥伯爵的势力罢了——然而当年坎尔斯塔尔一族为了让国主安心、和国主订立了只要坎尔斯塔尔家族成员没有被波及、就绝不轻易出手的强制性契约。所以我们日常行动都绕开了那位、即便其他家族的真找血腥伯爵帮忙，只要火焰没烧到她们头上，她们就没法子。”
“或许吧——”
尤文人试探性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古鲁什拨弄了一小下她自己的蝙蝠耳。
而周围的景致、还是最初古鲁什把我搬运来的最内层的笼子。
那个乌鸦面具费了半天力气竟然是把他运回去了？我还以为她肯定会宰了他呢。
“可即使夏西马国不加强戒备、各家族肯定也会把那些相对弱的丢过一次家族成员看得更紧些，想再绑那些家伙一次就难了。在奴隶贩售展之前，我们都已递送了各自预计的销售额上去，我就算是保守估计、那些家伙的价值到底也极高。现在临时想随便从哪里捕捉奴隶达到原本预定的金额也难了。达不到预定金额、可是要受罚的……”
古鲁什蹙着眉头——
尤文人本来想夸奖古鲁什一句演技好逼真啊，然后他就想起来古鲁什的那些货物是真的全都丢了，也许她现在的苦恼未必是演技。
“好、好像是啊。”埃阿那张纯净的脸庞也被古鲁什带动、露出苦恼的神色：“可是、就算是我求着斩梦大人——甚至是拉下面子来求得其他的几个分部的老大匀一部分货物给你，大家都已经提前报汇了预计金额，也匀不出什么的……
临时去找其他和我们不同势力的奴隶贩子买卖、再捕捉也很难得你之前报上去的金额——
斩梦大人能在七日内寻得老大，还好办些，真的十几日，怕是在老大知晓你病了之前，强制刻印于我们身体的惩罚先来了。你现在本就弱得很，真受了罚，怕会吃不消的。”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古鲁什长叹一声：“也是我病得太重、精神跟不上，偏偏我也不是很信得过这种地方的看守交给我的那些手下——毕竟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纰漏。
我知道不信人不好、可我抑制不住，就这病着、你也是第一个知道的，不想的基本我一人管着这贵重货物，不知哪里的结界屏障出了问题、锁又松动，竟一次全跑开了。”
“……”
啊、啊，这古鲁什还很精通CPU……不对、是PUA大法啊。
谁也不相信，就相信你什么的——这可算是要骗取谁的信任的固定话术。
反正他可是知道的、如果谁总在强调自己内心有旧伤、不容易被治愈什么的，不管这番话是真是假、都快要让对方受伤了。
埃阿和古鲁什一起就有着一股子百合气氛，他怀疑埃阿对古鲁什有一条单箭头什么的，古鲁什这么一说要被感动了吧。
埃阿果然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她那没有防备的脸在怅然若失的时候显得更加纯洁。
“也是——”
来了来了、估计埃阿要上当自己冒险也要替古鲁什承担责任了吧？！
“哪怕我们大家都在一处工作、到底也确实都是些不值得信任的。能够在内部瓦解到这程度，都难保你这里是不是出了内鬼——”
“嗯……”
“赶得及当然一切都好、赶不及了的话，我……可以向斩梦大人请求……”
“你请求什么？”
呵、看起来古鲁什还是稍微嫩了一点，这么快就露出痕迹来了。
如果自己是埃阿的话，哪怕之前被骗了，听到这里也不会继续被骗——
“我可以向斩梦大人请求、亲自斩首你。安心、我的治疗技术是一流的，我的处刑技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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