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古鲁什显然完全没弄清楚玛妮伯爵在说什么。
她揉了揉耳屏、咳嗽了一声，低声道：“抱歉、血……不、伯爵大人，您刚才好像开了个非常……非常神奇的玩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您愿意再重复一次吗？”
“玩笑？”玛妮冷幽幽地道：“现在这年头的庶民还真厉害、居然自恋到认为我堂堂夏西马国国主亲封的伯爵，竟然会和你这种卑贱的奴隶贩子开玩笑了——
如果不是为了我妹妹的安危着想、害怕你在我妹妹的身上留下什么奇怪的祸根，恐怕你现在可不是没有眼睛和舌头，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妹……妹……？”古鲁什这一次总算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
对方的口中确实出现了“妹妹”这样的字眼。
玛妮在这种场合出现、原本就是一件相当引人注目的事。
尤文人的身上本来已聚集了整个市场的目光——现在这一番交互，更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这边。
反而比最初传言之中他是个男人这件事更吸引他人注意了。
如果不是玛妮随时都可能做出挖眼睛、拔掉舌头这种无比残暴的事情，现在聚集在周围的人只会更多。
“啊啦、伯爵大人还真是会开玩笑。”古鲁什耸耸肩、赔笑：“伯爵大人的妹妹不是个美人灯吗？风一吹都承受不住的那种、您一向把她保护得很好，甚至有点过度保护得嫌疑了，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见到过您妹妹的真容——
就这种完全不出门的、即使我真的想要拐，我也能拐得走才是。何况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玩命的，怎么可能找麻烦找到您这种大人物的头上？”
“如果一切相安、你确实是不会找麻烦找到我的头上来。毕竟得罪了我、坏处肯定比好处多得多。但是、前提是你还在考虑风险和收益的境况下，万一出了什么事，让你不再考虑风险和收益，那么得罪到我的头上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比如……？”
“比如说、你得了绝症什么的，命不久矣，临死之前想做一票大的——那种状况下，你就不会再考虑什么风险和收益了吧？”玛妮伯爵把眼睛转向了埃阿：“我得到了风声、说这边这家伙得了随时死掉都不奇怪的绝症，不知道你这个她的同伴认可这说法吗？还是只是单纯的传言而已？”
“什——”
古鲁什的表情立刻就僵住了。
她只是被氛围推动着、随便就和埃阿扯了自己得了绝症的谎，为的只是让埃阿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她的控制。
虽说之后做得稍微有点过火了，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可是——就像尤文人和埃阿商议之后、从她那里得到了承诺般——
到底、古鲁什的期待还是得到回应了，甚至还超出了她的预期。
可是——她之后肯定是会想方设法把自己得了绝症这谎言敷衍过去的，没想过要把这虚假的设定贯彻下去。
知道自己“绝症”这件事的人有限、如果埃阿不说的话，应该很难传到其他人的耳中——而偏偏埃阿又和她承诺过，无论如何她似乎也很相信埃阿的承诺——
那么就是埃阿之外的人把这信息传达出去的。
她的目光很理所当然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不过、她很快就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发生笼子中的那些货物逃跑的事情，当然能锁定他。
之前货物全部都跑丢了，就剩下我还在笼子的深处，那么能够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就太多了。
“的确、我的同伴得了绝症。”埃阿似乎也没有什么试图替古鲁什隐瞒的意思——
实际上这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即使埃阿与古鲁什没有任何矛盾关系甚密，老实点头承认也全无所谓。
何况现在两个人关系也谈不上亲密、气氛也很紧迫，既没有隐瞒也没有说谎的理由，埃阿很干脆就按照她知晓的事实来作答了了。
“是那种很快就会死掉的病症吗？”
“大概。”埃阿轻轻点头：“至少以我的医术诊断，是我无法医治的。您刚才把我叫做‘医馆的’，您应该多少听说过我。如果我都不能医治、夏西马国——不对、整个埃礼辛大陆大概都很难找到能医治的了。我这么说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么、既然你现在处在随时随地都可能暴毙的状态，想要拉我妹妹下水这种不同寻常的举动，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解释了。尤其我妹妹病着这种事人尽皆知、你现在也得了绝症，动了这样的歪念就更属寻常——就像我这样找上门来、你也可以用脑子不清醒，或是干脆把妹妹的尸体交给我说已经病死了来敷衍解释。
再说、以毒攻毒之类的传言一直都有——这边这开医馆的没有见过我妹妹本人，却验过我交给她的血和毛发，你是想要把我妹妹做成药引子之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玛妮慢悠悠地道：“又或者、这件事真是没有你的责任。只是我妹妹擅自跑出来了，结果不小心就被最近正在做见不得人生意的你给碰到了，你在毫无知觉的情形下惹了大祸什么的……”
“这不可能！”
对忽然就完全失控的事态、古鲁什权衡再三之后，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了、您难道是想要赖我的货物吗？比起我得了绝症的风声，您更多却是听到了我得到了稀有货物的风声。您知道他是个男性、试图用谁都没有见过的妹妹来把他赖掉？”
古鲁什冷笑——
“真是难看呢、伯爵大人。就算是您、这件事我也绝不能视而不见，您也知道，离开安莎尔还能活下来的男性货物多么罕见，以至于您不惜自贬身份也要撒这种谎。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当众验一验。您身份高贵、被戳穿了也就是微不足道丢次脸——
可是、如果验下来，是我这边在无理取闹的话——那就热闹了，您能惩处我的手段多得数不清。当场把我杀死、像是对付刚才那些家伙一样随意拔舌头挖眼睛，我也绝对没有怨言——”
“舌头都拔了，还怎么有怨言？”玛妮伯爵单手撑着下巴：“你倒是也不用验、毕竟在座的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男人，你随便在我的妹妹身上留下个纹身、印痕什么的指鹿为马，就算能证明，难道我还要让我的妹妹众目睽睽之下一丝不挂吗？”
玛妮瞥了她身边燕尾服那英气凛然的女子一眼：“莎渡、你说，那位是不是二小姐？”
凛然的女子点点头——
“瞧、莎渡可是我的贴身手下。根本用不着多余的印证，不如说要通过奇怪而仪式，反倒可能会正中你的下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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