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身上布满了魔法纹路,似乎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模糊。我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佐拉博士。”“士兵!注意你的言辞,我现在是隆恩元首属下最高将领!”老人的语气突然亢奋起来,已经弯了的脊背嘎吱作响,努力把胸前的勋章露出来。见我毫无反应,老人干咳一声:“回到你的岗位去,士兵。在帝国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启用你。”好家伙,就是你这个“麦当劳爷爷”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困在梦里十七八年,还让我接着回去做梦是吧。我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决定从他嘴里套出点信息。在之前的世界里好歹学会了一些语言。“佐拉将军,您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指向飘浮在我旁边的高大人影。“士兵!你怎么能忘记你的职责,要不是…”老人语气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我还是尽一下帝国首席科学家的职责吧。他是替身,是我们世界中与魔法并存的超自然现象。他们具有强大的能力,有些甚至能改变世界运行的规则。但同时,他们的产生极其随机,强度和能力各异。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如果隆恩帝国能掌握并量产同种类型的替身,并且好好“管理”替身使者们,让容器们对帝国绝对忠诚。再加上我们隆恩世界第一的科学技术,我们完全能扭转战局,反败为胜!”老人脸上出现了亢奋的表情,爬满他身上的魔法纹路瞬间颤抖了一下。
哦,所以说现在所谓的隆恩帝国已经战败了,而且“我”还是他娘的容器?感觉脸上的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老人给了我一个轻蔑的眼神:“看来你还记得帝国在你身上投入的精力啊,士兵!”老人又望向我的身后:“看来你和外来者的灵魂融合的很好。这证明我们的实验很成功。帝国再次崛起指日可待!”他扬起右手,掌心向下,敬出了那个邪恶的手势。脸上洋溢着得意。
等等,所以说我之前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是外来者的?还是说我就是外来者?脑子里除了那些令人作呕的重复的记忆以外,好像还残留着某些重要的事。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为幻境中那些枯燥的生活感到庆幸。虽然我现在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脸上还是平和的表情:“我说将军啊,您一定很热爱你的国家吧?”佐拉已经飘飘然了,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苍老的笑声像是拉风箱一样:“哈哈哈哈,士兵!每个隆恩人都无比热爱他的国家!为了隆恩的繁荣,所有的牺牲都不重要…”一阵强烈的破空声打断了干哑的嗓子,我早就提前算准了距离,一个箭步窜上去,蹬地,转跨,沉肩出拳,不过出拳的瞬间,身旁的人影做出了一样的动作,壮硕的身体给拳头提供了惊人的力量,佐拉直接由一变二,维持身体的魔法式悉数崩溃,尸体还没落地就已经消失了。
正当我长出一口气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直接将我未呼出的气碾压出胸腔。整个人顺势跪倒在了地上。在满是白色的空间里,慢慢出现了一坨蠕动的组织,像是人的大脑一样悬浮在上方。佐拉博士,的声音再次出现,只不过声音变得年轻,而且更加有威严。“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嘛?残次品。从你向我问替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融合失败了。连一个外来者的意识都吞噬不了,你就是隆恩军人的耻辱!”我发誓,但凡我胸腔里还有一点气,我也要让他体会C语言的美妙。但现实是我已经涨成了紫红脸,根本无法呼吸,只能瞪着越来越胀的眼睛盯着那团恶心的烂肉。好像除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禁锢,还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正不断压迫着我。
“真是低劣的残次品,关乎隆恩命运的实验,竟然会让这种败类来参加。那群疯子科学家怎么想的!”佐拉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白色世界里,“意识转移,小子!竟然想刺杀帝国最高长官也不看看自己是块什么料,你以为一拳就能消灭我吗?太天真了!早在实验进行的时候,我就已经病入膏肓了,最后我把我的大脑储存在了数据库中,现在我支配着整个实验乃至帝国最后的一草一木!在这里我就是一切!你以为只有你有替身吗?这个世界就是我的替身!他还有个优雅的名字“波西米亚狂想曲”比你那单纯的力量型替身强大的多!”我真希望我还能把他的话听完,可是被压缩到极致的肺部根本提供不了足够的氧气。视线逐渐模糊,耳朵里传来了嘈杂的怪声。世界好像变得光怪陆离起来,一瞬间,某个从未见过的记忆,顺着极度虚弱的神经传进了大脑。被鲜血染红的白大褂,刺眼的魔力灯,视野边缘弥漫的红色,依稀可以闻见血腥味。视野边缘站着一个穿军装的花白头发的老人。他正在不断的咳嗽,或许那血腥味是来自他肮脏的血。但眼睛里那份接近失去理智的狂热,却让他显得活力十足。画一闪,“我”好像被捆绑在一张床上,远远的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喊叫,有许多竟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们的声音。眼前穿着白大褂的“人”好像都失去了形体,只剩一双双闪着鬼火的眼睛,还有白色口罩下翻上来的嘴角。模糊不清的声音化成魔鬼的低语“桀桀桀桀”地响个不停。这明明不是我的记忆,在这一切都比我的记忆更真切,在这记忆中我能感受到一个个体所发出的最本能的呼喊“救救我”。悲伤恐惧伴随着愤怒冲到脑门上,不过这也可能是我最后感觉到的信息吧,已经变得迟钝的脑子渐渐接受了这句身体正在衰竭的现状。我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最后一点意识消散。但这并没发生。最后,所有的记忆也好幻想也罢,都被逐渐亮起的蓝色光芒所掩盖。已经放大并涣散的瞳孔奇迹般的骤缩。是我的替身,我从未看过他身后的盔甲。手臂装甲上的蓝色条纹一直延伸到后背,在他宽阔的背部,护甲中间镶嵌了一个透明的圆环。那里正迸发着明亮的蓝色。以他为中心,空间的禁锢在一点点消减,甚至填充在整个空间里的白色都在忽明忽暗的闪烁。随着蓝光越来越耀眼,我感觉到的压迫就越强,比起身体,那种压迫更倾向于压迫我的意识,整个大脑有种烧灼感。
悬挂在空间里的脑子正在不安的抽动着,佐拉的声音变得扭曲,“什么,魔法单元正在衰变!你!你原来不是力量型替身的使者!”他声嘶力竭的声音中,忽然又爆发出抑制不住的喜悦:“元首,实验真的成功了!法则破坏者诞生了!隆恩帝国可以复兴了!我们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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