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钢琴师转头看向面前的娇小身影。
即便容貌被遮蔽，少女那双眼眸好似倒映着星空的湖面般璀璨，昏暗的灯光也挡不住那出尘的气质，反而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不知为何，钢琴师莫名地产生一种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将会错过一场难忘演奏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拒绝客人的请求。
“当然可以，这位小姐。”
姜舒雅其实已经消气了，毕竟是好友的生日没必要为那种人心烦，刚准备宽慰好友自己并没有在意时，小兰突然拉着她指向远处。
“舒雅，你们快看。”
顺着小兰的目光望去，姜舒雅就见到之前那名少女接过钢琴师的位置坐到了钢琴前。
餐厅内的不少人同样被吸引去目光。
刚才的动静不大也能看出两桌人闹得很不愉快。
现在见到有回应的打算，即便之前的演奏广受赞誉，这名少女能否带来更加出色的表演有待商榷，但这种有趣的热闹他们自然不可能错过。
“切，什么三脚猫功夫都敢上去了。”陈娇娇看了眼台上的身影，撇了撇嘴，“舒雅可是我们的音乐才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姜舒雅没有回应，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道身影。
她从小起就开始学习钢琴，受到母亲的熏陶进步很快，虽然去年才过了钢琴十级，但从未跳级考过，基础扎实牢固，这也是有自信挑战肖一的原因。
即便中途失误不少，整场能够顺利演奏下来也是很开心的，然而那个女孩的话就像是抔冷水瞬间浇灭了姜舒雅的兴致。
对方所说的那些问题不存在么？
其实是存在的，但性格骄傲的她不愿意被一个自视路人的角色贬低，尤其对方还以着一幅长辈的姿态，所以就有了之前那番话。
可现在看见对方坐到钢琴前时，她心中突然有种紧张不安又很熟悉的感觉。
像是小时候被母亲带着去参观会展，见到那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弹奏出令所有人惊艳的乐章。
秦仙儿花了十几秒钟就熟悉了这架钢琴，其实早在之前对方演奏的时候，她已经估摸得七七八八，现在只是实际上手确认而已。
卡哇伊SK5三角钢琴，光是这个名字和系列就足以证明这家餐厅的品位不凡。作为创立将近百年的钢琴品牌，每架钢琴都是精心选材制作，SK系列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匠心之作，无论音色还是触感都堪称完美。
操千曲而后晓声。
然而很多时候钢琴的演奏在人也在器，将钢琴家形容做演奏的灵魂，那么一架好的钢琴就是能帮助这道灵魂完美共鸣的载体。
虽然比起家里那架差了点，但已经足够了。
秦仙儿微微点头，下一刻眼中所有的事物如光速般抽离，只剩下眼前黑白分明的琴键，身上的气质也是浑然一变。
旁边的钢琴师感受最深，不禁屏住了呼吸。
作为被黑天鹅湖专门聘用演奏，他练习钢琴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之前那名少女的演奏只能算勉强及格，但放在这个年龄也是十分出色，毕竟那可是大师的名篇。原本觉得两者最多伯仲之间，可现在恐怕说不准了，光是这种大家风范的气场，就算是他也根本无法相及。
“喂，芊芊，又有人上去了。”
之前的男生从朋友那边听到消息，充分发挥了乐子人的习性，撞了撞妹妹的手臂，“好像还跟之前那个女孩子闹过矛盾，是上去应战的，有热闹可以看了。”
“你是村口打架专门搬张板凳过去看的三岁小孩么，无不无聊，反正估计都差……”
韩芊芊翻了个白眼。
然而她的话音下一秒却是突兀地中断。
当……
极为沉重的低音响起，仿佛归港的巨轮在餐厅内所有人心中抛下船锚，又不给他们任何反应机会，一连串音便顺其打下的根基缓缓向上攀升，借着这无比扎实的低音支撑，从低声部爬升向音浪的高点。
拿波里六和弦所特有的悲怆，瞬间就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众所周知，六和弦是三和弦的第一转位。肖一开头正是145正三和弦转位六和弦的运用。
而相较于其他六和弦，拿波里六和弦又有点特殊，它降低了根音位置，让牢固的六和弦变得有几分游离，好似飘荡在空中的丝线。这种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感觉，正是让所有人内心都为之震颤的原因。
韩芊芊目光炯炯地看向餐厅中央。
姜舒雅身体一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其他人可能听不出什么最多觉得震撼，但落在她耳边完全不同。
光是这一个开头，两人间的差别就分隔天地。
何况是后续的演奏。
钢琴作为键盘乐器，音色很容易陷入被一颗颗敲击而出的尴尬处境，然而在那名少女手中，所有的音都形成了线条。
一根无比完美的线条。
如泣如诉，钢琴似乎具有了生命般在真正的歌唱。
琴键按下的颗粒感虽然依旧留有，但在少女的控制下变得无比细腻，如同揉碎了的细沙般令人着迷。
秦仙儿已经彻底融入到了演奏中，闭上双眼，纤细的指尖好似精灵般在琴键上翩翩起舞。
带有浓郁情感色彩的琴音在快速的流淌，从钢琴之中蔓延而出几乎将整个餐厅彻底淹没，所有人不知不觉都停下动作，沉浸在这美妙的海洋之中。
万象城5F。
“他们真是一刻都不想让我歇会。”
一名俊秀青年随手换上正装系起领带，步伐矫健，原本想着提前回来可以跟好友叙叙旧，没想到却接到家里的电话，好不容易留出的闲暇时间顿时泡汤。
身后的下属连忙跟上脚步，接过对方手中的公文包，“老爷他们可能有要事。”
“你也就只会这句话了。”
青年不耐道，向着楼梯口走去，然而就在路过一家外国餐厅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下属有些疑惑，但很快也被餐厅内传出的钢琴声所吸引而去。
近十分钟的叙事曲很快就在乐声的流动中进入到结尾。
一长串无比快速的八度跑动，在那双白皙纤细的手中演奏而出，然后以着一个无比平缓的音结束了整个乐章。
从极快到极慢，凭借着两个极端相对速度的巧妙衔接，经少女之手弹奏而出的肖邦第一叙事曲最后的终结，便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一个久久无法散去的遗憾尾声。
……
……
回来啦回来啦，累死了_(xз」∠)_
明天过生日请假一天，后天补上。
（JDG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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