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诶嘿!”
酥语动作迅速,下车就向旅店内跑去,他的身后,司机一改刚才的勃然大怒的形象,双手不断揉搓,满脸献媚。
推开玻璃门,酥语冲进大堂就向楼梯方向跑去。他没有房卡,坐不了电梯,只能爬楼梯上去。
前台小姐姐见冲进来一人,连忙出声叫住。“喂!”
酥语回头,小姐姐看清了他的面目,脸上有些为难。“先生,不是答应了我吗?我们这里规定了单人间只能住一个人。”
“我上去看看,两分钟下来。”酥语心不在焉,头也不回的回答,在小姐姐眼中成了心虚的表现。
“诶,行吧,去吧去吧。”小姐姐叹一口气,摆摆手,显得有些没有办法。
这样的小情侣她见的挺多的,先让一个人开房,另一个人又说是上去看看,再趁机挤在一个屋子,干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酥语见他同意,丢下一句“谢谢。”,快速向楼上跑去。
小姐姐虽然知道无用,但还是向酥语的背影发出一声娇喝:“一点要下来啊。”
酥语并没有回应他,见他急匆匆的向上走,小姐姐只是有些羡慕的笑笑。
“什么时候……我也能谈个恋爱啊。”
咚咚咚~
酥语的速度很快,鞋子踩在木制的楼梯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在夜晚是不小的噪音,还好,房间就在四楼,声响并没有持续很久,不足以吵醒其他熟睡的客人。
他进到四楼,朝着周童谣所在的房间奔跑。
最后,他停在房门前,迟迟未动。
“哈…哈…”胸膛剧烈的起伏,说明着青年的体力消耗不小,也代表着他的心情无法平复。
房门没锁,周童谣似乎知道他要来,给他留了门缝。
一路的畅通无阻没有让他庆幸,有的只是更加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应该回去睡觉,就当没发生过。
“咕嘟~”口水咽下,喉咙却干渴起来。
酥语伸出手,推开房门,在昏暗中摸出灯的开关。
啪~房间亮了起来。
房内的设施俱全,物品摆放整齐,像是还未有人入住一般。
他向内摸索,每探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同入室盗窃的老鼠。
洁白的床脚闯入视野,酥语心头一阵,止住身形。
“呼…呼…”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超前摸索。
终于,整张大床展现在他面前,酥语的心都漏跳一拍,好在,脑海中的场景没有照应在现实。
紧张感褪去,强烈的疲惫拉动着他的上眼皮。
酥语揉揉眼睛,呐呐自语:“这么晚了,她去哪了?”
对啊,人为什么没在房间。
酥语很累了,他不想再思考,只靠大脑的第一想法行动。
掏出手机,打给周童谣一个电话。
嘟——
叮铃铃~叮铃铃~
悦耳的铃声只比嘟声慢了一拍,酥语猛然回头,门边的浴室,被窗帘遮挡,让人看不清内部。
灯光被浴帘染指,昏暗的光如同锋利的刃,割开青年的胸膛,刺透他的心脏。
叮铃铃~叮铃铃~
“呼……”紧张感复燃,使他呼吸困难。
酥语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他奋力挪动好似陷入沼泽的双腿,不断扪心自问。
他,有开过厕所的灯吗?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的闹铃刺激他的神经,使他感到头痛。青年却不愿点一下挂断,各种情绪在心中积攒。怀疑、侥幸、好奇、担忧以及……
恐惧。
叮铃铃~叮铃铃~
他推开第一扇门,洗手台上放着周童谣褪下的衣物,一张写满字的纸和小半瓶未盖上的除草剂。
脑海中,一幅恐怖的画已悄然成型,画印在视网膜上,让酥语好像能透过浴帘,窥见其中的事物。
纤细的手终于握住真相的遮羞布,他用力甩向一边,终于看到那如脑海中一般的场景。
“您好,您拔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青年身体后倒,呼吸在几近停止,身体随着电子提示音的节奏贴着墙缓缓滑落,将要坠入深渊,被染上血红。
“Hello,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answered at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
………………
噔—噔—蹬—
前台的小姐姐看着喜欢的书,哼着最爱歌曲的小调,心里颇为悠闲,他感到有人走近,抬头一看,却是半小时前上去“看看”的青年。
青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表情,身上的外套早就不知哪里去了,就穿一件卫衣。裤子也不合身,长长的裤腿集中在脚腕,鼓起一大片褶皱,后脚跟踩着半截裤腿,就这么拖着前行。
“先生!”
酥语回头,不明白她叫住自己做甚。
小姐姐蹲下一阵翻箱倒柜,掏出一件厚衣服。
“外面很冷,穿上这个吧。”她举着手,好像酥语不接,她便不会放下。
酥语愣了愣,道声谢,只是拿着,就这么走出去。
小姐姐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忍不住叹息。
“看这样子,是被人丢了。”小姐姐摇摇头,又庆幸起自己没有找对象,可半小时前,看着对方背影羡慕的,却也是他。
“真可怜。”感慨一句,她坐回自己的位子,继续自己的事情。
凌晨五点,即便是无限期加班的社畜也在被窝中取暖,卖早餐的摊子刚刚支起,行车几乎没有,彻夜狂欢的迪巴也需要补充精力。这正是整个城市最安静的那一段时间,五点到六点,只需要沉寂短暂的一个小时,就足以支撑起第二天的繁华。
酥语在街边游荡,每有一阵风吹过,就要止住身形,不住的颤抖,如同残蜡。他手上揣着件衣服,却不愿穿上,麻木的向前走,心里也没个方向。
忽然,他停下,伸着脖子看小巷深处,眯起眼睛,不断确认。
小巷里杂乱不堪,早已被附近的居民当做垃圾站,他见那堆垃圾里露出一只脚,颤抖个不停。
酥语挪动步子,转身向巷里走去。
离的近了,眼睛也看的清晰,那确实是个人,一个老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死命的朝垃圾堆钻,只是想暖和一点。
真乞丐?
脑海终于有了一丁点思想,而不是像丧尸一般。
“现在还有真乞丐啊……”酥语呐呐自语道。
他随手将衣服丢给老乞丐,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知道去哪,他只是想走走。
有了第一条清晰的想法,脑子里的筋活络开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终于可以清晰的回想起洗手间里的事物,回想起新朋友苍白的脸。
他还可以想的更远,远到八月份的那个夜晚,他自以为是的帮助,伤害了需要帮助的人。
那晚的悔恨化为火焰,灌满他的胸膛,弥漫到他全身。
走了多久?
走到熟悉的景色再看不见,走到回忆完了一切,走到三点一线日常所不曾见过的桥梁与江河。
他趴在桥边的护栏,看着涓涓细流的江水微微出神。
他又记起警察冲进塑料板搭建的简易小房,真正的英雄将受害者拯救,好心为败犬松绑,可败犬狗仗人势,借着英雄的气焰,咬死了罪人。
如果不是警察好心帮他隐瞒,法院的审判数依然是三。
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下,路经苍白的脸颊,掰开乌紫的嘴唇,苦味弥漫口腔,好像嚼碎了大块的黑巧。
那是悔恨与愧疚的味道。
酥语一动不动,好似粘在栏杆上。天空不知何时降下一片白雪,薄薄的盖上酥语的身体。
他动动手指带起一阵噼里啪啦,费力掏出手机,指纹已经无用,只能艰难的输入密码。
点开通讯录,拨打一通电话。
嘟——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稍后将转入语音信箱,请在滴~声后留言,谢谢。”
“滴~”
“……哈……呼……”酥语张开嘴,白雾撞到屏幕反弹回来,夹在手机与脸中间,模糊了眼睛。
“陈田……去酒店,接周童谣……”
嘟——
电话挂断,青年笑笑,扒上栏杆。
扑通~
人的一生是怎么样的呢?
没有答案。
或者说是答案太多。
每个人生命的过程不甚了了,但多数人的的起点与终点却大致相同。
起点不论如何,一定带着生命顽强的呐喊。
那么终点呢?
青年的身体落入水中,激起高耸的水花,一圈涟漪扩散。
水花落下,每一滴都会画出一个圆,他们在狭小的地界中相拥,又错过,再交织,毫无规律。
没有挣扎的迹象,他的身体连同灵魂皆是虚弱不堪。
无人见证,他终结于最安静的时刻。
平平无奇,弱小不堪,荡起的余波甚至触及不到两岸。
留在桥上的手机被白雪掩盖,最后的痕迹被世界吃干抹净。
他未能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别在叫我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