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紫阳剑,徐启年自不会杀他,只是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起来吧。”
“老朽谢过陛下”,宋轩双手抱拳向徐启年致意,但神色却依然严峻,头也不回地便朝着茅屋走去。
“宋老,那件事你还要记恨多久”
“老朽从未记恨过陛下与先帝,但若是为了请我出山,陛下还是请回吧。”
徐启年哈哈一笑,上前揽住了宋轩的肩膀,在他耳旁正色道:“当初夺你兵权,先帝自然有错,可⋯”
话音未落,这位铁血军神的眼眶已有些热了,他抬起头,哀声道:“老朽从未记恨过陛下与先帝,只是恨赵庸那个小人所进的谗言!”
“孤心里自然知道宋老将军心里委屈,这不今天我特意把赵庸,赵国师给您带过来了。”
此时宋轩才注意到了田垄旁的赵庸,旧朝的两位遗老终于在今天再度重逢,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戏码并未上演。
赵庸与宋轩两人紧紧相拥,眼泪都溢了出来,宋轩开口就是一句,“老东西,还没死呢?”
赵庸一笑,回敬道:“我还等着吃你的席呢,怎么能走在你的前面?”
随即两人便大笑起来。
原来当年宋轩作为夜雪主帅,东征北战,为夜雪开疆拓土,军功无数,被封为夜龙上将,论位次竟高于四侯。
可如此高的封赏与功绩必然引起其他人的忌惮,首当其冲的便是皇权之下的四侯,于是包括王梦瑶父亲在内的四侯便准备以清君侧之名解决宋轩,筑固他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但这原本天衣无缝的机会却被赵国师算到了,于是他才向先帝上了那封奏折,希望他能够罢免宋轩的一切官职,让他告老还乡。
可先帝并不相信国师的言语,认为只是赵庸起了嫉妒之心而已,毕竟两人在朝堂上时有冲突,因此只是斥责了赵庸一顿,告诫他作为国师要心胸宽广。
但当四侯真的向先帝露出獠牙时,其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最终他不但罢免了夜龙上将的一切职务,还以谋逆罪褫夺他的所有功勋,还抄没家产,流放至千里之外。
但对其家属则网开一面,让他们留于京城。
至于赵庸则成为了背这个黑锅的人,虽然他与宋轩在朝堂上不和,但却私交甚笃,因此当宋轩被打入天牢时,赵庸也将一切对其和盘托出,并让他不要记恨先帝。
之后两人便断了联系,直到今日的重逢。
站在两个奇怪的老人旁边,王梦瑶有些怕生,她一路小跑到徐启年身前,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便靠在了他的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他们不应该是仇人吗,为什么反而笑得那么开心?”
王梦瑶好奇地问身旁的徐启年。
于是徐启年向他解释起当年的真相,由于王梦瑶的身份,他对紫云侯参与的部分进行了刻意修饰,可却被她一语点破。
“紫云侯是我的父亲,我更应该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陛下对我隐瞒,是在看不起梦儿吗。”
王梦瑶闷闷不乐地说,但却将他手上的酒拿了过来,将其抱在胸前。
“下次注意”
徐启年走上前去,对着两位老人戏谑地说:“两位大人,把陛下晾在一边可不符合君臣之道吧?”
“老臣该死”,宋轩拍了下脑袋,急忙把几位贵客请进了屋内。
白酒往瓷碗中一倒,烧鸡往桌上一摆,几人便开始高谈阔论起来,几乎是把这小小的茅屋当作了朝堂,环境虽然简陋了些,但该来议论朝政的人却是一个不少。
不仅有君有臣,还有文有武。
酒过三巡,几个男人都有些微醺,至于王梦瑶则已经睡在了徐启年怀里。
“想当年本帅初入军帐之时,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年少轻狂,我率五百轻骑深入妖土百里有余,不仅平安归来,还生擒了个妖族族长。”
宋轩喝了口酒,露出追忆往昔的神色,又叹了口气:“可惜人老了,也不中用了。”
徐启年见时机成熟,便开口劝道:“宋将军如今还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哪里老了,恐怕只是害怕了吧?”
砰得一声
宋轩猛拍桌子,已经有些醉了,大声呵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老子从军征战之时,你还搁娘胎里没出来哩,也有资格说老子怕了!”
徐启年故意装作不服气的样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军主帅之剑,递给宋轩,高声嚷道:“老东西,接过这柄将你便是孤的三军总帅,替孤前去征讨东武侯;若是不接,那你便是怕了他。”
“东武侯算个什么玩意儿,就是有点修为,他懂个屁的兵法,三月之内本帅必取其首级来献圣上!”
“好”
“宋将军可敢立下生死契”
徐启年从䄂中抽出准备多时的契约,拍到桌上。宋老将军向来都是个豪迈果敢之人,滴血签字,一点也不矫情。
三人畅谈至深夜,醒酒时已是东方既白,当宋轩清醒过来看到手中的剑,与桌上的生死契,不禁叹道果真是喝酒误事。
可老将的气节与桌上的生死契都不许他耍无赖,宋老将军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徐启年将宫中的御马让给宋轩,目送他与赵庸奔赴前线,轻念道:“两位,孤在这里祝你们武运昌隆了!”
“我们不去前线吗?”,王梦瑶侧过身子向他问道。
“不去,我们回皇宫。”
论天时,他料敌先机
论地利,他有沦江天险可依
论人和,东武侯的结拜兄弟赵破云被他杀了,南言侯与血衣侯又跳反到了他年这里,靠着楚映月他又断了东武侯的外援,他帐下要武有宋轩老将,论谋有国师赵庸。
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这里,这场仗徐启年根本没有参与的必要。
两人御剑而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行了百里有余,王梦瑶紧贴着徐启年的身子,双只手都快在他腰上掐出血来,生怕自己掉了下去。
“陛下,你就不怕到时候南言侯那帮人不听宋老将军和赵庸?”
王梦瑶提出了内心的担忧。
徐启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他们一定会听的。”
早在两个月徐启年便给他们打个招呼,告诉他们这次三军由宋老将军领兵,谋士之首则是前国师赵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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