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论怎么看都感觉很不公平啊....”
崔洪森摸了摸他的胡茬脸，像是村里寡妇幽幽叹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土豆，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像是把从外面的闲言碎语也一起扔到了一堆果瓢里。
崔洪森满意地咧嘴笑了，一群不懂爱的单身汉，怎么可能理解所谓的爱呢~
【这就是嫉妒！】
厨师长介绍起身边的李楠楠。
“哈哈！洪森啊，这孩子以后就是你的学徒了。”
“哦~”
崔洪森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女孩一番，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来我们鲍鱼房要多学多做哦~”
同一个部门，关系的好坏对于未来的工作进度，差别非常大。
关于这点，崔洪森十分明白，每一位到来的新人都会接受他热情温柔的问候。
然而，李楠楠踉跄了下脚步，退到厨师长身后，眼底藏不住的害怕。
世界是残酷的。
即使崔洪森心怀善意，但是他那张波鲁萨利诺的猴子脸却很难让对方这么认为。
“....感觉还要磨合很久啊，现在的新人都很害羞嘛....”崔洪森无奈叹气，轻声说。
江泊然转身回去继续收高汤。
天气酷热，熬了一天的高汤需要在今天收完，留下晚上用的，剩下的几锅拉到地下室的冰库冷藏。
否则大概率会臭掉。
随着第一桌客户到来，厨师长打着哈哈走了。
崔洪森接手收汤任务，江泊然则从冷藏柜拿出来一条半成品的猪排。
当然，要等二十分钟左右，或者外面的传菜区开始催了再做。
鲍鱼房的事情并不多，二人都显得悠哉轻松。
李楠楠走到江泊然身边，小手用力抓住布满褶皱的衣摆。
“那个....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江泊然安静地看了她一眼，明亮的眼眸有些茫然。
这是几乎所有职场新人的通病，新的环境让他们畏缩紧张。
肩上的负担和使命推着他们向前。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
江泊然在心底感慨一句，是在说这个女孩，也是在说他。
父母放弃了江泊然的妹妹，每年只给她刚够学费的钱。
身为兄长，江泊然站了出来。
“今天就看着我做吧，晚点一起打扫卫生。”
他的语气比之前轻柔了些，也许是因为这个女孩和妹妹是同龄人吧。
随着一桌桌客人的光临，就算是鲍鱼房也开始了忙碌。
李楠楠并没有真的一直站在原地，她总是很勤奋地盯着两位大厨的动作。
一旦发现有什么她能做到的事情，就立马走上前，即使紧张的腿肚子都好像要打颤，但是她的动作和想法十分坚定。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这个贪吃的女孩每次帮忙端菜，就要把快流出来的口水吸回去。
“你每道菜都可以尝几口，试试味道。”
就在李楠楠又一次流出哈喇子，在一旁切猪排的江泊然于心不忍地提醒，顺手把烤好的猪排切下两块边角料，放在砧板上。
“把菜端过去之后，来尝尝这个。”
“谢谢！”
李楠楠望着那两块油滋滋，撒上了不少黑胡椒的烤猪排，眼里直冒金光。
就连说话都有力气许多，走出鲍鱼房的步子都迈大了些。
看着离去的女孩，不远处的崔洪森欣慰地笑了笑，大长脸瞬间出现许多褶皱。
有时候身为同僚的江泊然都会怀疑，这位自称22岁的年轻小伙，真的没有谎报年龄吗？
“真是贪吃啊....”
“不然怎么能在冷盘那吃西瓜，吃坏肚子的。”
“还有这事？”
“就是因为这事才转的部门。”
“得请王哥吃烧烤。”
随着一个个夹着包厢数字的夹子陪着属于它们的料理离开，鲍鱼房终于在这忙碌的夜晚迎来停歇。
李楠楠拿着抹布，两眼放光，勤奋地擦着墙壁。
在她红润的嘴边留了些沾上黑胡椒的油渍，这大概就是她勤劳肯干的原因之一。
【超爱这里的！鲍鱼房(๑•̀ㅂ•́)و✧！】
江泊然走出了厨房，来到另一处员工休息室，两位同样穿着厨师服的员工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抽着烟。
他来到窗边，迟迟不愿离去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
窗外霓虹灯，街边的路灯替代了它的工作，向行走的路人指明前面的路。
江泊然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的油烟全部换成清新的空气。
街道另一边，零零散散地聚了十几个人。
江泊然望了过去，有个人在那里弹吉他。
身材有些娇小，穿着一个黑色兜帽衣，还戴了个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是哪个明星的解压方式吗？还是回馈粉丝？】
秋风拂面，吹响了街道两边的树叶，拨乱了男人的碎发。
天凉了，江泊然转身离去。
打扫完卫生。
把还算干净的厨师服放回衣柜里，和前台道别后，今天的工作时间正式结束了。
江泊然走过红绿灯，那位把自己包成个粽子的女孩依旧站在那里。
周围聚着十几个人，轻声聊着天。
女孩弹的很别扭，就连江泊然这个外行都能感觉到，她的音调总是断断续续。
【染血的芹菜。】
江泊然心想。
前不久的那个新人，说什么从新东方出来，是大厨。
结果让他给芹菜切薄片，非要玩什么跳刀，结果跳高了，卡在指骨里。
这大厨还不服气，戴上创可贴继续用那刀法，但是又不敢像之前那样玩。
断断续续的和这个女孩很像。
“加油！”
琴声‘崩~’了一声后，戛然而止。
江泊然回过神来，看到女孩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刚刚喊加油的大油腻叔羞愧地低下脑袋，大手抓着同伴的白背心，把自己的脸埋进去。
那个口罩女孩背着吉他站在原地，像是石化了一样。
岂止她呀，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全石化了，站那一动不动的。
接着，女孩匆忙拿起地上的吉他袋，看准人最少的地方跑了。
眼看着要撞到自己，江泊然身手敏捷，侧身躲过，安全避开。
女孩抱着吉他跑了。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江泊然嗅着空气中越来越稀薄的茉莉花香，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
他默默地看着右手，表情平静。
总感觉刚刚那一刻，他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是那种一旦错过，就会改变一生的东西。
“小雪的生日吗，我这次记得很牢。”
江泊然微微晃了晃脑袋，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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