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女孩身前,挥起巨刃,却是扎在了女孩身前的地面。
“拿起它。”男人开口道,视线却落在巨剑上。
女孩愣神片刻,伸手握上剑柄,用力扯出泥土。握住剑柄的地方猛然窜起火苗,但女孩发现,这些火焰不会伤害她,反而是让她感到温润,就像牵起父亲的手一样;同时自火苗燃起,巨剑的重量越来越轻,直至纵然单手持握也仿若无物。
男人再度开口:“你的父亲把我交给你,又把你托付给我。那么现在,你有一个选择。沿着这条山路走下去,离开我的空间,我会停止在现实世界里对你的庇护。”
女孩想起自己那间小屋里的灼热,“停止庇护”的意思是什么,再明了不过了。
女孩想说点什么,但是她觉得打断眼前这位宛若神明的人说话······会很不妙。
“又或者,我会教你杀人的武艺,生存的技巧。我需要你活着,杀死现世的五位元素领主,夺取他们的元素核心,去关闭‘异世之门’。”说完,一些光点自男人身边逸出,又凝实为一把双手重剑,被男人握在手里,指向她:“告诉我你的选择,小姑娘。”
望着指向自己的剑锋,女孩心念一动,“杀人的武艺”,即是力量,那群装备精良的骑士团,不正是在以力量欺压这里的人们吗?若是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若是能做些什么······她想起自己方才见到的画面,骑士单手扯着女孩的头发拖向广场,另一位骑士一脚踹在一位腿部有疾的男人背上,使男人摔在广场······
他们之所以如此放肆,正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可以与之对抗的力量,不管是从武力角度,还是权力角度,没有约束,他们自然肆意妄为。
她回想起父亲还在帝国皇家的某个研究院工作时,自己偷偷溜进号称帝国最大藏书阁的地方看书,她记得书中说过,骑士的八大美德,“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可在这里,她只看到了腐朽的灵魂。
也是得益于天天溜藏书阁的经历,她远比父亲想的早熟的多。就比如现在,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伸出稚嫩的手,握住了迎面而来的剑锋,手掌一阵刺痛。她暗自咬牙,没有松手,也默默按下结论:“这个空间也是遵守‘规则’的。”
她抬头道:“我天生排斥魔力,任何与魔法沾边的力量都不属于我。但我会向您证明,我的价值,我接受您的要求。”说完松开手,垂在身侧,全然不管滴落的鲜血。
男人瞥了一眼剑锋上的鲜血。
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吗?这一幕让他似曾相识,想到了记忆久远处的一些东西,一小段时光。不过如今还是暂且按下回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男人收回双手重剑,也收回视线,算是应许了。转而说道:“魔法,不过是这片大陆最大的错误罢了。我帮助你的要求,就是纠正这个错误。事实上,像你这样天生免疫······‘魔法’的人,不好找。”男人坐回小木屋的台阶上,明明只是木头台阶,却给男人坐出了国王圣座的感觉。
“你可以叫我索尔特尔,给予你的这把以德国双手重剑为原型的剑也是有名字的,它叫莱万汀。”短暂的停顿后,索尔特尔补充道:“没听懂的地方别深究,记好我和剑的名字就行。”
“这把剑拥有击碎魔法的能力,以及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最强的火焰元素权能。”索尔特尔继续说着,语气里蕴含着不屑与厌烦,“这个世界的元素魔法,尽不过是些虚有其表的残次品罢了,这把剑的力量,才是真正完整的力量。我会让你在今后的训练中知道它的强大。”
“为什么?”女孩突然出声问道。
索尔特尔看向她,面露疑惑。
“为什么说这个世界的魔法力量是残次品?”女孩追问道。她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位宛如神明的男人随口几语,便是有关于世界本源的秘密。
在魔法纪元之前,大陆东南域毫无预兆地发生了一次大爆炸,巨大的能量将周围方圆数千米的地域化作焦土与荒芜。后来帝国的骑士与探险家前往查看,只能远远看见一座庄严恢弘的曜黑色巨大石门。之后人们无法再搜集更多信息了。因为人们只能接近到刚刚好可以朦胧望见它的程度。再靠近的人就会从身体内部向外刺破皮肤长出一个个晶簇,最后爆体而亡,无一例外。帝国以牺牲的人们的尸体探明了这一范围,并命名为“死域”。而这扇不详的石门,则被命名为“异世之门”。
根据目前帝国皇家研究院的主流说法,魔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以及“第二天灾”的出现都与异世之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在民间,主流观点认为魔法就是世界的本源,异世之门不过是奇观罢了。
“有趣。作为一个天生与魔法无缘的人,我知道你厌恶那些东西。所以你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不在神明面面前撒谎:“父亲在帝国任职的时候,研究的就是魔法的起源,魔法力量的底层逻辑。我看过我父亲的一些手稿,我讨厌魔法,我想扯碎那些法师的傲慢,但正因为此我需要了解魔法,了解我的死敌以便于我击溃他们。”同时意识到,自己莽撞了,她不应该贸然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的心性与锋利。
“真是惊人,即使是在我的世界,也少有你这样的孩子。你现在是······九岁?”索尔特尔身体微微前倾。
“是。”
“不错,我觉得我捡到宝了,或许你真的可以做到。不过呢,你问的问题我暂且不能回答你。等我认为时机成熟,你足够资格击碎世界的外壳时,我再考虑告诉你这个魔法世界本源的秘密。”
“明白了。”女孩低头应到。
“所以让我猜猜看,你其实不喜欢莱万汀那把剑,对吗?”
女孩心底一惊,抬头看向索尔特尔,可他根本没看女孩,而是转头看向远处的群山。
“是······”
“挺好的,莱万汀将会是你的底牌,它是很强大,但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太过于依赖它。我会教你除了它之外,高效精准的杀人技巧。做好准备吧小姑娘,这一路不会轻松。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父亲捡来的孤儿,我没有名字。”女孩想起父亲都是以“孩子”或是第二人称称呼她,至于村民们,她则是随口捏造了一个名字。她······没有自己的归属。
“那就现在,给自己起个名字。”
“那您······就叫我‘无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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