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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棋局

第十九章:棋局

天,是蓝天;山,亦是青山。

连绵不断的山脉起起伏伏,弥漫在着苍茫、无垠的大地上,其中芩芩的树木一片清幽,阵阵波涛伴随鸟兽之声回旋在山林中。

稍远看去,袅袅升起的白雾给云罗山脉蒙上一层迷离、神秘之感,宛若仙境。若在冬日,那雾更盛,就连葱郁的树木也只得见望见点点幽绿,让身处其中的人仿佛踏入烟雨朦胧的世界,有种不真切的实感。

这里,便是天衍宗前往古灵宗的必经之路,也是隔绝仙魔两派的第一道屏障。

古灵宗,位于天罗山脉之南,西海之东,现在虽仍属于两宗一观一谷一教派,但其门内的高手早在十二年前的仙魔大战中死伤殆尽,只留下些许残留弟子和守护宗门的左右护法。

若不是忌惮天衍宗和剑仙沈音,古灵宗只怕早就被其他门派给瓜分了。至于古灵宗在仙魔大战中做出的贡献,也怕早已成为历史笑尔了。

山林外,一个身着长袍,背负长剑的少女正从半空落下,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要到了。”

少女喃喃自语,同时缓缓抬起头,看着这座巍峨的大山,冰冷的容颜上也勾勒出了淡淡的悲伤,冷漠如霜的眼眸中也满是复杂,

“父亲。”虽知无人聆听,她还是低声呢喃道。“清悠,回来了。”

林中,吹来的山风还带着潮气,落在少女含泪的脸颊上,将她泪花抹干,她闭上双眼,似乎还能嗅到父亲那熟悉的气息,只叹心中酸涩越来越浓烈。

她抬起袖口胡乱擦拭了一番泪痕后,衣袂飘扬,乘风归。

当苏清悠远去后,山外再次恢复平静之时,一名头戴斗笠,身着蓑衣,背负长弓,手持鱼竿的驼背老者却突兀地显身,他的脸上全都是岁月留下的皱纹,眼睛也已经浑浊不堪。

他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良久之后,他轻叹一息。

“少主。”他缓缓开口道,只是声音低沉沙哑,犹如被砂石割破了喉咙一样,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是什么情绪:“世事皆如棋,人是盘中子,步步难成局,步步入易局。残局已成,你——能找到回家的路么……能找到么……”

就在这时,忽从耳畔,有一缕悲戚的笛声回旋开来,笛音呜呜哀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一般,然而,顷刻间却融化再次乍起的风声里,化在秋日的萧瑟中。

老者听闻此曲,混浊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清明,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变成无限的茫然,最终,那抹清明彻底涣散。

“笛有魂,莫吹裂。”

“醉里音,故有曲。”

老者呢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浓郁的沧桑和悲凉,似在缅怀什么。

随后,老人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那双枯黄如树皮一样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身后的白衣少年没有多言,他只是背靠着枯树,双手环抱在胸前,和老人看着同一片天空,那不知明日如何的天。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师傅,该走了。”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将目光收回,看向老人,忽地开口道。

老人身子微微颤了颤,没有多言。

“你说,这盘棋会赢吗?”老人问道,语气里尽是不甘和苦涩,久久不散。

“师傅!”少年急喝一声,似乎在提醒老者,不要多言。

“走吧。”老者苦笑一声,声音苍老嘶哑。

随后,两人消失在茫茫云雾之中,只留下山林中吹来的斑驳枯叶,还在寒风中飘荡,诉说着刚才的一幕,仿佛试图告诉世人,他们所存在过的真实。

古灵宗在云罗山脉之南,御剑飞行也得耗时两三个昼夜;而山脉内被上古阵法环绕,设有禁飞令,因此想要穿越这片区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更别提山脉内还有不少妖兽毒虫和危险重重的上古禁制阵法。

因此,大多数人上古灵宗一般选择从青州绕道而行,而青州早在十二年前被割让给修魔者。

苏清悠虽着急赶路,但她也不敢夜间贸然行动,怕会惊动山脉中蛰伏的强悍妖兽毒物。于是,在天色将暗之际苏清悠便在山林里找了个隐蔽地方,设下阵法,盘腿而坐,运转体内真气,打算天亮了再出发。

子时,月明星稀,一轮银月挂在高高的树梢,散发出的寒光芒照射在苏清悠身上,冷冷的,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也就是在这时,天地间的乌云忽然滚滚而来,更有凄厉的声音骤然回响,巨大的声音震醒了这死寂的夜,仿佛天地的怒意降临在了这群山之中,乌云连接天地,遮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

与此同时,远处狂风大作,将四周的无数枯木和幼兽生生卷起,肆虐中它们被卷成了肉泥,甚至连发出的凄号之音,也被隐藏在了暴戾的风势中;在这黑暗中,雷电也划破夜空,劈啪作响,一道接着一道,似乎是在昭示这个世界的末日即将来临。

突然,天空射来一道奇异的光芒,苏清悠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乌云散去,西方高挂着一轮圆圆的、西沉的、血红色的月亮,现在那红色的月光清清楚楚地照亮了苏清悠现先看不见的,而现在却是这世界上唯一能看见的东西。

“雷劫!”

苏清悠没想到这般罕见的事,自己第一次下山就能遇到。此时,她也明白为什么白天四周没有妖兽活动的痕迹,原来是有更恐怖的东西存在。

意识到自己处于雷劫的范围,苏清悠心下一凛,立马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这片区域,避免波及。

可惜,雷劫的范围太广,她又处于雷劫的中心之地,一时半会根本跑不出去。

在闪躲中,她意识到,如果自己只是一味地躲闪,恐怕还没逃出去,灵力就被耗尽了,之后等待自己的便只有被雷劫轰杀的命运。

忽然,一股强横的力量突袭过来,苏清悠猝不及防,下一脚踩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心中大叫不妙,这雷劫威力这么大,恐怕自己不死也得重伤,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远处一声凄厉的哀嚎。

随即,闪烁的雷霆,滚滚的风云,伴随着时不时的呻吟声,骤然消失。

短短半盏灯的功夫,这片山脉就恢复了正常,那乌云滚滚,向着四周散开,凄清的月光再次照射到了苏清悠身上。

“雷劫共有九道,这才第二道雷劫,”苏清悠看着远方自语道:“那只有一个可能了,渡劫失败。”

苏清悠顿觉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似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雷电,就连她都感受到了那种威胁,要不是她反应够快,现在早已经化作灰烬了吧?

想到这里,她顿觉心有余悸,后背更是冷汗涔涔,看向远方的目光也变得复杂无比,那是一种深藏在内心深处对未知的恐惧和震撼。

“不……别杀我……”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无尽的乞求和绝望。

苏清悠一愣,看了看四周,却没见到任何人影。

她皱了皱眉,刚想站起来离开,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粘腻的香气涌入苏清悠鼻腔,她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身子便一软,倒在了地上。

恍惚中,她看到前方有个穿着粉红色的轻纱,裙角还染着鲜血,赤裸着双足的女人,朝自己走来,期间她手腕上的铃铛一直在清脆的响动。

“运气真好。”女人轻笑道,声音软酥酥的,然而女人却又在尾音里拖出点点弧度,于是那笑声便多了醉人的韵律以及勾魂的柔媚。

苏清悠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可浑身无力,随后,她感受到对方将自己小心翼翼的抱住,然后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好奇的、轻轻的戳了戳自己的脸。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苏清悠想抬起头,看一眼她的容貌,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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