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青山灼灼星光杳杳,随眼一瞧,皆为美景。但谁会止步于枯木树下,去赏残花败柳,去忆昨日往事。
又能有几次轮回重生的机会?
何况一个几近屠杀了整个修真界的人,一双手沾染的鲜血,足够他下半辈子投个畜牲道了,哪还会有重生的机会。
不过,他也不祈求这些。
这辈子爽过了,哪还有闲心去管虚无缥缈的下辈子?对于叶沉而言,混日子就要得过且过。
因他这习性,早在几百年前,他未当帝,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骂他是混账东西。
叶沉破罐子破摔,坐实骂名,甚至引以为傲。
如此,乡人骂他狗崽子,客官骂他畜牲,算是他半个干娘的婷妈妈最行骂他是一条没脾气、好养、整日摇头摆尾的蠢狗。
都说傻人有傻福,蠢狗自然有福分。老天爷赏赐他一张帅气无比的脸,以及惊人的尺度。烟花风月,那些身姿妖娆爱说甜话的姑娘们,嗔骂他与公狗没啥区别,蛮干行事。可云雨之后的满足,令人回味,流传开来,那条街巷人人都知他叶锦华——“能干得很”。
直至他君临天下,在修真界中称霸第一自封为帝,这些冷嘲热讽才消停下来,无人再敢多去议论。
叶沉,字锦华。
修真界第一任帝王临天君。
他能坐上这个位置,用了不少手段和胆魄。可修真界中四大门派实力平起平坐,没人敢凭一己之力,推翻以往认知改天换日。哪怕他修为逆天,因为身份的缘故,顾忌到要背负千秋骂名,这才导致叶沉坐上了这把椅子。
在叶沉登基的第一年,他就干了件大逆不道之事——把救世的掌门掳走,软禁在魔宫殿堂。
他是恨她的,同时又是掺杂着不可言喻的情愫,但这是世人认为的。
他对她其实只有欲并无爱。
一切看似平和的天下,瞬间点点猩红燃起。
救世门派诸多弟子长老要将掌门救回,其余与救世交好的门派,合力交手对付魔尊。
奈何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到后来,竟成了单方面被虐。久而久之,那些口称要为民除害的人渐渐没了声音,因为没人想自讨没趣。
倒是叶沉登基第二年,昔日故友送给了他一只黑狗。也不知怎的,叶沉对这狗情有独钟。幼犬成老狗,老狗成死狗,他亲手下葬,却是自那以后他时常双目呆滞,像是三魂中的一魂跟着那狗一并去了阴曹地府。
金碧辉煌的大殿,面前摆放佳肴美馔,可惜狗皇帝瞄了一眼,纤长的手骨最终落在一串透亮带紫的葡萄上。叶沉吃了果肉,慢悠悠吐出外皮,看着皱巴的皮子,紧锁着眉头。
他想多说些什么,结果喉间一股甘甜。
叶沉深知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什么永和,长生不老的丹药,在面对一具残躯,那都是屁。
可他偏要拖着这躯体再活个十年,二十年……
因为啊
“陪本尊的蠢狗死了,你也不在了,本座要是再死……”叶沉说到一半,猛地弯下了腰,捂着唇剧烈咳嗽,斑斑血迹在掌心,显得触目惊心,而他习以为常蜷缩着指头,叹道,“罢了,本座的命硬的很,撑个四五十年不在话下。”
苍白的唇,消瘦的身躯,呈现出的病态分明一览无遗。可在人前,当他穿上金边黑袍,坐上龙椅位,他便不再是叶锦华,而是帝君叶沉,不怒自威。
后三十年
修真界在他的手中政治的乌烟瘴气,处处腥风血雨尸骸遍地,所有对其不敬者,杀之。
在世人眼中,叶沉是毒瘤是祸害,他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睡最美的人,凡是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干了。
殊不知,千杯不倒的他也会喝得一塌糊涂醉倒在栀子花海中,身手了得的他也有一次失手险些葬身于自己的神武之下,顽劣不堪的他也曾为一个人哭得撕心裂肺过。
狼狈不堪的过去,哪怕是在恩师面前,他依旧只字未提。无人知晓魔族大夏灭亡后,那四岁的臭崽子和他的阿姐是如何苟活于世。
但世人都知这制霸天下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盲,他没读过多少书,性子却放荡不羁,当权期间,可谓错误百出。尤其是这年号,更是让人啼笑皆非,但顾及到自个小命,草草聊上几句就散了人影。
狗皇帝突发奇想模仿前人,一本正经取年号,每五年换一次。
第一个五年,取名为“寡欢”。因为叶沉这个人他不喜热闹,可能孤僻惯了,出门看到灯火阑珊的夜景觉得晃眼。
第二个五年,取名为“和”。大概意思是想让人和气致祥,切勿气大伤肝。
取名过于随意化,以及狗皇帝的暴力行事让地方上的修士佛家感到不满,接二连三争讨起义。
待到第三个五年,叶沉认认真真思考了番,取名为“健火”。
寓意是好的,是想让百姓健康安宁,生意红红火火,读过书的人还能理解叶沉为何要取这两字为年号,没读过书的,跟着一群人念“健火元年”。
念着念着,尴尬地骂成了“贱货冤年”。
随后
贱货二年
贱货三年
……
粗人念不下去了,索性把锄头扔到一边关起门,破口大骂:“那魔尊不会取就别取,天天贱货地叫,要是对方是个姑娘家询问下贵庚,难道还要问她几年贱货?简直荒谬!”
更有人以半开玩笑的方式说道:“依我看这第四个年号也不会取得有多好听,狗皇帝他毕竟没读过书,能给你取名已经不错得了。”
天下人都在胆战心惊第四个年号会成什么之际,叶沉已无心再来取名。忍气吞声近乎百年的修士顷刻间彻底爆发,江湖侠客,豪杰之辈,不再为一己私欲而有偏见。纷纷心连一起,凑成百万大军,气势浩荡前去逼宫始皇叶锦华。
任何一个朝代,民众都不接受暴君。
尤其是修真界,那群活了千百岁的老修士,懒散成了性子。突如其来的约束对他们来讲等同于灭顶之灾,更别论改朝换代。
魔族与人族一向关系不容,故此就算是百万修士要攻到魔宫殿堂,也是极为困难之事。
这一场战打了三个月。
足足九十天,两方伤亡惨重。
剩余的修士持剑,傲立在风雪当中,魔宫殿堂近在咫尺,他们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却无一人不是身姿挺拔。
天,在飘雪,白雪掉落在他们衣上肩上,没人敢继续向前迈开脚步,踏上这三千阶梯。因为没人愿做傻子耗损己方元气冲锋上阵,率先攻上山,除去魔头。
三月来,帝君叶沉看着他们从外山攻于此地,迟迟未现身。他的手段,世人皆知,说不惧怕那是假话,性情古怪的暴君倘若从天而降,堪比深山老林里的一头饿狼,将闯入自己领地的人,开膛破肚撕成碎片。
有人犹豫了:“叶沉他乃小人也,竟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咱们这般轻松来到山脚,我觉得有诈,莫要着了那狗皇帝的道!”
语出,众人附和言论。
然而这时,在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鼓掌声与嗤笑声:“那我问你,你们何时才攻上魔宫,去讨伐那魔头为民除害?”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去。
来者是位年轻修士,一头墨发由一根简单的银色发带高束起,身着铠甲。直至人们看到他腰间的玄色令牌和本命剑时,才反应过来此人是救世门派的弟子。
救世掌门的二徒弟,谢一方。
上了点年岁的修士,摸着胡子,沉吟道:“谢公子,我们是觉得那狗皇帝不太对劲,攻上去怕入了他设下的阵法,难逃一劫。”
“是啊,谢公子我们在此等等吧,这边阵法大师在观察,要是没问题,咱们二话不说拿兵器上去杀了叶沉。”
“在此等等?”谢一方转动了下眸子,他看向说话的二人,面色阴沉惨白,“你们还要我等多久?诸位修士你们可以好好瞧瞧,叶沉自立为王,得来的是怎样的天下?你们口中我也听到要诛杀魔头让他挫骨扬灰,可我看你们的行动,在证明自己是一个贪生怕死没有用的废物!”
他这么一说,四周空气莫名凝固死寂,众人看他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一副欲说不说的样。
在场的大部分人念他是救世掌门的徒弟,没跟他继续争执,但仍有一小部分能与救世平起平坐的门派长老不肯忍气吞声。
“谢公子,你年轻有为,别应了那句`初生毛犊不怕虎`,凡兵家用事,还是谨慎为妙。”
站在那人身边的女修士,嗤之以鼻道:“唉,谁叫人家谢公子是天之骄子呢?哪像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既然天之骄子等不及要去和帝君叶沉争锋,那您先上峰,我们跟了一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就在此摆宴席,等您凯旋归来,提着魔头的脑袋,可好?”
谢一方咧开嘴角,冲她一笑:“小姑娘家家,挺伶牙俐嘴的?”
盟军中的长者和尚见矛头转向了偏激化,他赶忙走到谢一方的身边,好生言劝:“谢公子,现在可不是内斗的时候。逼宫一事咱们算是铤而走险,踏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知道您与帝君有着深仇大恨,但老夫还是劝公子莫要因一己私欲,坏了大事。”
众矢之的“谢公子”在五十多年前是人人追捧阿谀的少年翘楚,天之骄子,更是修真界年龄最小结出金丹的人。
可惜,好景不长,纵使天赋异禀也有虎落平阳被犬欺一难,谢一方为了能够再见叶沉一面,不得不忍着这群人的冷言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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