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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启示

第十章 启示

白月升起,皎洁冷清的月光洒在雪原上,令人感觉寒意更曾一分。

一道黑雾构成的门缓缓浮现在她面前,仿佛远处的空间陡然切入这里,里面显现出一处宽阔的大厅。

潘多拉抱起幼幽,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像抱着人偶娃娃一样,幼幽吊着手脚和尾巴晃荡,睡眼朦胧的双眼睁开一丝缝隙。

穿过雾门,潘多拉才发现对面竟是白蔷薇宫的王座之间,空旷的大厅中奥莉安娜慵懒的斜坐在荆棘王座上,另一个身穿银色战裙,头上长角,背后垂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眉眼凌厉,脸庞削瘦,两侧生长着红色的鳞片,整个人直观的给人一种暴躁压抑的感觉,如同孕育闪电的灾云。

奥莉安娜对潘多拉的狼狈模样没有惊奇,她手指轻轻抬起,立刻就有两名血仆新娘过来,为她披上镶嵌宝石的暗红披风,遮掩身体。

“薇薇安殿下,贵安。”

战裙女子右手握拳,锤击在胸前,向她行礼问候道:

“红龙族战士古科向您行礼,请您将幼幽公主交给我。”

潘多拉转头看向奥莉安娜,在对方微微颔首后,抬着幼幽的腋下,伸手递给了古科。

幼幽眼睛半睁半闭,迷迷糊糊间认出对方,于是向古科伸出双手,仿佛在说“抱抱”的孩子。

古科接过幼幽,一手拖着她小屁股,一手抱着她的腰背,让她把脸趴在自己胸前。

“公主怎会如此虚弱?”

古科刚刚接过幼幽,抬起眉毛惊讶道。

潘多拉脸庞一下子涨红,仿佛就要爆开!就在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是时候,奥莉安娜轻敲王座扶手,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微微开口说道:

“有两个家伙趴在我的领域外窥视。古科,处理干净你的不速之客。”

古科的脸庞一下子阴沉下来,眼眸似乎燃起烈焰回荡闪电,重新将幼幽递给潘多拉,声音蕴含愤怒道:

“还请殿下再看护幼幽公主片刻,我去去就回。”

潘多拉刚接过幼幽,便听见一声雷鸣炸响在她耳边,一阵狂风掀起,吹的她睁不开眼睛,吹的她的斗篷猎猎作响。

待到狂风平息,潘多拉睁开双眼,便发现古科已经不见,而王座之间大门打开,外界传来雷电炸响,仿佛雷暴降临。

潘多拉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一到红色闪电从大门外疾射进来,陡然停顿在她面前,正是古科。

此刻的古科身材变得极为高大,四肢关节突出,双手利爪弹出,浑身缠绕着电光与火焰,模样神武无比。

“这些该死的畜生,就用他们的生命作为冒犯红月威严的赔罪吧。”

她将两具看不出原本形态的扭曲焦炭丢到地上。

好暴躁,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言不合光速出警么。

潘多拉将手中的迷糊的幼幽递给对方。

古科的身体缓缓缩小,利爪收回,闪电火焰与愤怒逐渐平息,她伸手接过,幼幽,眼神闪动,内含愤怒的说道:

“这些该死的劣等种越来越嚣张了,要是红月陛下与我族联手……”

“那血族和龙族就会被大陆上的所有种族群起而攻之,小家伙,收起你的高傲与暴躁,时代不同了。”

奥莉安娜手捧一本紫黑色书籍观看,头也不抬的打断古科的话语。

“红月陛下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手了,陛下上一次毁灭一个国度是何时?一千年前?还是两千年前?现在这些畜生居然敢窥视血族的领域,可见这些弱小的虫蚁已经忘却红月的威严了。”

古科不甘的继续说道:

“这些弱小的种族不断的挑衅古老者、高等种族的威严,终有一天他们会将这片大陆都拖入战火之中,到时候血族也不能置身其外,只有陛下与我们龙族联手,才能彻底覆灭这些蝼蚁的妄想。”

“啪!”

奥莉安娜合起书籍,是笑非笑的看着她。

“即使战争发生,也不会有人贸然与血族作对。我们血族永生不死,长生久视,既没有扩招的需求,也没有资源的冲突,除了人类之外,没有任何种族与我们敌对,除了知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我们,难道你们要将龙族的知识全部奉上么?那或许我还可以考虑一下结盟的可能。”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古科脸色难看的说道。

“更何况……”

奥莉安娜半笑道:

“你又怎么知道,来找血族,渴望结盟的,只有你们龙族一个?龙族的潜在盟友只有血族一个,但血族的敌人只有人类。回去吧,把这句话带给你们的王。”

奥莉安娜挥手,不再于她交谈。

古科抱着幼幽,脸色阴沉的走出大厅。

奥莉安娜又对潘多拉招了招手,实意她过来,又从血仆手中接过干净的湿毛巾,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

“母……母亲。”

潘多拉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纠在一起。

奥莉安娜将染红了的毛巾递给身边的血仆,意味深长对她笑了笑,笑的潘多拉越来越忐忑,说道:

“龙族的感觉怎么样?”

“很香……不对,是很强、很暴躁……”

潘多拉低着头,眼睛响上看,略微心虚的说道。

奥莉安娜拍拍手,立刻就有几个血仆新娘抬着一面大陆地图过来,竖立在她们面前。

潘多拉跟在奥莉安娜身后,抬起头看去,看见一片广袤无垠的不规则大陆,大陆中心则是一片荒芜的沙漠。

血族将这片大陆称为姆大陆,人类则称为“休伦”。

这片大陆便是如今她生活的世界,其中之广袤比她记忆中曾经那个世界的所有陆地面积加起来还要大。

地图其上画有许多标记,代表龙族的烈焰标记画在大陆东边,几乎占据了半个大陆东海岸,代表人类的太阳标记画在了大陆靠北的位置。代表血族的红月标记画在大陆东北方向,只占据了一小块地方。

其他还有代表精灵的弓箭标志在南边靠东的位置、代表兽人都榔头标志画在大陆中间的沙漠、代表矮人的铁锤标准画在大陆西边、代表人鱼的海浪标志画在了大陆南边靠西的海岸。还有画着交叉羽翼但潘多拉不知道对应什么种族的标志画在大陆北边的一片白色冰川只中。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的数百个小型标志坐落在大陆各地或是独立存在、或是交叉融合、或是大标志圈小标志。

精度好高的世界地图,甚至可以看到山川高低河流走向,这怎么画出来的……哦,忘了血族会飞,而且这个世界还有魔法。

潘多拉看着这幅世界地图,脑子里回想起来早图书馆看过的各种族的资料。

龙族主要与兽人敌对啊,兽人与矮人是联盟,与精灵关系暧昧,隐约组成联盟对抗龙族。这里的兽人和我记忆中那些创作里的兽人有些不一样……

人类则是与龙族血族敌对,与精灵曾经有过战争的历史,所以互相厌恶但没有明确敌对。人鱼对大陆没有多少欲望,从不与其他种族建交,反而与血族关系较好。

从资料上来看,除了人类因教廷而对血族极度仇视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种族和血族有冲突。除了这几个势力较大的种族之外,还有其他比较弱小的种族比如翼人族、妖精族、鼠人等。兽人族本身就是由许多个弱小的种族组成的联盟……

“……时间不多了啊。”

奥莉安娜看着地图,沉吟了一会,幽幽说道。

潘多拉疑惑的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

奥莉安娜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揉了揉她的脑袋。

“走吧,先去洗干净身体,搞的这么狼狈。”

潘多拉跟着奥莉安娜来到浴室之中,换下损坏的衣服,互相为对方清洗银发,潘多拉和奥莉安娜都没有说话。每到了这一刻,潘多拉心里都充满了平静与温馨,回想起了记忆中与父母生活的时光,只是此时的她心里没有了急切想要回家的渴望。

她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并为成为一名优秀的继承人而努力着,她认为这很好。

洗浴结束之后,潘多拉换上睡衣与奥莉安娜互道晚安,返回了自己的寝室,准备休息。

……

时间静静流淌,直至太阳升起,两轮月亮逐渐隐没在太阳的光辉下,天穹再一次被光芒与蔚蓝笼罩。

金发的露西亚从床上醒来,看见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一朵盛开的百合花插在透明的水瓶上,在屋内投下斑斓的影子。

她起身洗漱,扎好头发,在镜子前换上胸口绣有太阳纹章的修女服,只是胸口处有些不太合身,紧绷着将太阳纹章拉出一道道褶皱,这让她有些郁闷,因自己的身体发育过于良好而苦恼。

悠远的钟声从远处传来,让露西亚打起精神来,不再想那么多,推开房门,走过一排一排的宿舍门口,走过长廊。

她走过屹立着六大神神像的圣像厅,看到六座形态圣洁,各不相同的圣象。

她看到英勇神武代表着勇气与牺牲的战神圣像。

看到手捧书籍与齿轮,代表智慧与进步的机械之神。

看到双手合十,庄严圣洁,代表拯救与平和的生命之神。

看到手捧天平与利剑,蒙蔽双眼,代表公平与正义的契约之神。

看到手握法杖群星环绕,代表知识与神秘的魔法之神。

看到光芒万丈,普照众生,代表无私与奉献的太阳之神。

她停了下来,在太阳圣像下双手合握,抵在鼻下,默默祈祷了一会后,便从圣像厅边上的侧门离开,来到了圣像厅的背面,这里同样有着六座圣象,但却是狰狞恐怖,邪异扭曲。露西亚对此并不惊奇,从小接受宗教教育的她知道,神明都具有一体两面、善恶等身的象征。

正如战神也是代表了暴虐与恐怖、智慧之神也代表了痴愚与落后、生命之神同时掌管死亡与疫病、契约之神也代表盲目与谎言、魔法之神同时具有毁灭与衰败、太阳之神内含傲慢与压迫一般。

她同样在扭曲傲慢的太阳圣象下祈祷,以警示自己宽容待人,严格自律,不得让“美德”扭曲成为“原罪”。

祈祷完成之后,她顺着圣象厅的阶梯向上行走,来到教堂的高处,看到这座白色墙面与红色瓦盖互相交错的城市在朝阳斜光下熠熠生辉,看到城市中央、教堂之下的中央广场,白鸽飞舞,喷泉涌动,心中平静又欢喜。

这边是人类之中最繁荣与发达的城市,以传说中圣女歌莉娅为名的圣歌莉娅城,也是人类教廷的中心,歌莉娅大教堂的所在地。

她继续向上,来到了一个布满管道的房间,房间中央安装着一台由许多铁灰的齿轮和黄铜按钮组成的巨大机器,机器齿轮转动,带动杠杠咔嚓咔嚓的运行,还有一名教士,手捧着板子围绕着机器写写画画。

露西亚修女在入门边上的写字桌上找到了签到本,写下自己的名字后来到那名教士身边。

“早上好,露西亚修女,没想到身为神选者的你还会来这么早。”

那名身穿红色神袍的教士向她问候道。

“能被神明的眷顾是我的荣幸,但我仍然要在履行神眷者的职责之前,先完成身为信徒的工作。”露西亚双手合握,问道:

“这是哪里传来的消息?”

“是沃伦森林传来的讯息,你先等一下吧,这台机器有些老旧了,接受信息需要一点时间。”

露西亚和这位教士闲聊起来。

“听说机械庭的学者们好像开发出了下一代的小型差分机,更加可靠,数据处理速度更快,占地面积只有现在的一半。”

“是么?指不定又是什么骗经费的新项目,上次他们在教宗冕下面前演示新型整齐核心时当场就炸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相信他们所有新出的玩意了。”那名教士嘴角撇了撇说道:“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法师庭能改善一下传讯法术的法阵构成,让远程传讯的更加清晰。”

“你这话可不能让法师们听到,上次我过去送文件的时候,看到他们个个黑着眼圈加班,可惨了。”

“当初入教我差点就进了法师庭,不过后来还是没有去,主要就是怕我这几根头发不够嚯嚯……好了,露西亚修女。”

那名教士将记录好信息的板子递给她,露西亚接过板子来到一旁的写字桌,对照着信息表解读讯息,却发现是一名叫做冯·贝尔的审判庭修士对发生在沃伦森林的一起冒险队遇袭事件的勘察与推断,其中重点标注了“沃伦森林有高等血族出没”这一字样,并且附上了冯·贝尔的推测,他在现场勘察判断出敌人几乎是摧拉枯朽般解决了冒险小队,从小队的实力判断出对方至少是次代种以上的高等血族。

露西亚看着解读出来的信息,秀眉不由得皱了起来,那名修士来到她身后,看了一眼,也皱着眉说道:

“看来不是一件小事,居然会有高等血族出现在沃伦森林……它是怎么穿过层层防线和各地教堂的监控的?”

每一座教堂都无时无刻的释放侦测邪恶类型的法术,覆盖范围极广,几乎可以对所有人类居住地完成覆盖,像血族这种黑暗生物,前脚刚踏入人类领地,下一秒教堂就能接到两百个警报。

“血族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事关重大,我立刻将此事呈递给教宗冕下!”

露西亚脸色凝重,拿起一旁的钢笔和信纸,正准备书写时,突然,握笔的手一阵刺痛,鲜红的血液便顺着她的手指流下、顺着钢笔流下,在洁白的纸面上晕染出一大片血红。

“露西亚修女!你!你!”

那位修士震惊的指着露西亚的手,反应过来,立刻一手握拳抵在额头,一声抚胸,单膝跪下。

“啪!”

钢笔一下子低落,露西亚高举着流血的手掌,忍着疼痛,单膝跪下。

只见她手背上的皮肤不断的裂开,伤口不断的延伸,血液兀自滴下,竟折射出灿烂金光,圣洁的吟唱一重一重的响起、叠加,仿佛有万人合唱、歌颂神灵伟力,直到那伤口一道一道连接组成文字,延伸至她手臂上,才慢慢停止。

而此时的露西亚感到一阵眩晕,难以自制的坐倒在地。

“圣痕!神明降灵了!”

修士激动的难以自控,连忙低头祈祷平息情绪。

露西亚高耸的胸口一下又下的剧烈起伏,强忍虚弱和眩晕,抬起手臂看去。

只见一道道伤痕连起来,组成了一段短句。

「此夜索尔,红月降临」

“索尔,是指索尔平原么?”

修士重新平静下来,看着圣痕所展现的神言,解读起来:

“红月……难道是那一位!?”

“不,不可能是那位,如果是那位人物的真身降临,那么必然会引发神降。”

露西亚修女撑着桌子站起来说道:

“来的只可能是那位的分身,或者是……我懂了!”

她突然惊觉,说道:

“立刻通知审判庭,集结部队,前往索尔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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