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院。
见贾瑜和王熙凤走过来,门口的银碟儿往里面喊了一声:“奶奶,西府的琏二奶奶来了!”说罢又是敬畏又是哀求的看着贾瑜。
贾瑜和王熙凤刚进院门,尤氏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王熙凤惨笑道:“琏二奶奶,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王熙凤叹道:“老太太的意思是你不能再在这府里住下了,倒也不是全因为那种事,只因你被剥夺了诰命,不再是我贾家的媳妇,所以...”
尤氏是三品淑人诰命,贾琏虽是五品同知,但这个官是捐的虚职,没有实权,所以王熙凤没有诰命在身,要等到贾琏承袭爵位后才能妻以夫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贾琏承袭的应该是三等将军爵,届时王熙凤会和尤氏一样,身上挂着一个三品淑人的诰命。
本来秦可卿也是有个五品宜人诰命的,只可惜贾蓉还没有来得及捐龙禁尉,就被流放到榆林府去服苦役了。
尤氏看一眼贾瑜,颤声道:“瑜二爷,这府里果然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贾瑜点点头道:“虽是老太太之命,但瑜亦是不愿意的,尤氏,还请给你自己留点体面,我不会为难你。”
炒豆儿跪地哭求道:“大爷,您可怜可怜我们家太太吧,求求您了。”
贾瑜道:“这两个丫鬟你可以带走,你的体己钱和服饰全部都可以带走,从此之后你和宁国府,和我贾家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改嫁还是守寡随你的意,别怪我无情,世事便是如此,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她要是不和贾蓉乱伦,也不会被剥夺诰命,若是诰命还在,贾母绝对不会赶她出去,只会让贾瑜荣养起来。
王熙凤劝道:“二弟允许你带走这些,已是天大的恩德,靠着这些你即使出了府也不至于会流落街头,出去租个院子住下来吧,还有这两个丫鬟服侍,如果以后实在揭不开锅,你可以打发她们来找我,看在以往也曾亲爱的份上,我虽然帮不了你别的,但隔三差五接济一点还是可以的。”
尤氏又问道:“我那老娘一家瑜二爷打算怎么做?”
贾瑜淡淡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尤氏,尽快收拾东西吧,芸哥儿,等她们收拾好了,你从后门把她们送出去。”
“是。”
尤氏看了一眼贾瑜,转身回屋,炒豆儿和银碟儿哭着跟了上去。
贾瑜对王熙凤道:“二嫂子,最后一站,打发完那娘三个我们就回家。”
贾珍之前打发来服侍尤老娘娘三个的下人们早就走完了,尤老娘守在门口,见贾瑜和王熙凤过来,谄媚着上前福礼道:“您就是瑜大爷吧?啧啧,果然是一表人才,乖女儿,还不出来相见?”
王熙凤一脸的鄙夷和嫌弃,尤二姐和尤三姐从屋里走了出来,尤二姐低眉顺眼不敢看贾瑜,轻轻的福了一礼,柔声道:“妾身见过瑜大爷。”
尤三姐果然是性烈如火,直直的看着贾瑜,也不行礼。
尤老娘瞪了她一眼,谦卑道:“大爷,我这女儿可是等您很久了,望眼欲穿呐,您看?”
贾瑜对这姐妹俩真的没有兴趣,冷声道:“尤老娘,不要忙活了,尤氏已经出府了,你们三位也请吧?”
尤老娘一愣,尤二姐身子颤了颤,咬着嘴唇不敢说话,尤三姐瞪着贾瑜,不满道:“贾蓉还会回来的,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贾瑜道:“他已经被废了,你不是不知道吧?即使他回来又如何?这宁国府和他还有关系吗?不要多费口舌了,给自己留些体面,我没有时间陪你们在这里耗着。”
尤老娘跪下哭求道:“大爷啊,您让我们娘三个出去就是逼我们去死啊,您不能这么狠心啊,我这两个女儿都十分的仰慕您,她们可以给您暖床啊,您仔细看看她们,多好的颜色。”
说着,还拉了拉尤二姐,尤二姐顺从道:“大爷,妾身什么都可以做的。”
贾瑜看了一眼这个又天真又贪婪的女儿,道:“随你们怎么说,我只给你半个时辰,贾珍给你们买的衣服和首饰你们都可以带走,半个时辰后如果还不走,我就要让人动粗了。”
尤三姐梗着脖子强硬道:“你倒是个心善的,你让下人们领了本月的月钱才让他们走,我想问一下,我们娘三个自己的体己钱可不可以带走?”
王熙凤啐道:“呸,那些都是别人给你们的,还自己的体己钱?真不要脸。”
尤三姐怒视着王熙凤,王熙凤一脸的不屑和嘲讽。
贾瑜犹豫着,尤老娘也停止了哭求,紧张的看着贾瑜,尤三姐冷笑道:“不过三五百两银子,对你这种大将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我们娘三个来说却是救命的钱,你若是个男人,就把这银子赏给我们做路费,我们以后绝不再登你的门。”
“尤三姐,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有些厚颜无耻吗?我让你们带走衣服和首饰已是仁至义尽,罢了,你可以把你所谓的自己的体己钱带走,我希望你们拿了钱以后不要在外面造我的谣,或者做出有辱我宁国府门楣的事,不然别怪我和你们弱女子斤斤计较,可明白?”
尤三姐哼了一声,拉着尤二姐回屋去了,尤老娘自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连忙不停的给贾瑜道谢。
贾珍给她们的银子可不止几百两,她自己藏的那五六百两不说,就她们娘三个那些首饰头面什么的加起来也能值个好几百两,三处加起来快有两千两,足够她们衣食无忧的生活很多年了。
要知道她们当时来京时,把尤老爹剩下的那些田产和房屋卖了,才换了不到两百两。
再说了,有这两个摇钱树,聚宝盆在,钱花完了继续找个大户人家傍上就是了,总比一文钱不让带走的强太多太多,要是贾瑜真的什么都不让她们带,她们除了背后骂,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毕竟贾珍那爷俩坏了事,自己的“大女儿”也被剥夺诰命送了出去,她们就再没有任何资格住在这宁国府里了,此时有一个全身而退,满载而归的机会,不抓紧还想什么呢。
尤老娘带着两个女儿开始收拾了起来,不多时,三个人大包小包的走了出来。
王熙凤皱眉道:“二弟,我怎么瞧着不止几百两呢,要不把她们拦下来查查?”
贾瑜背着手看着尤老娘她们离开的背影,淡淡道:“细枝末节,无足轻重,彻底把这些麻烦摆脱才是最紧要的,好了,已经清理干净了,我们回去吧。”
王熙凤提醒道:“二弟,你不去仓库和账房看看?”
贾瑜道:“那两个明天再说,我们再去前院转转吧,看那些人走完了没。”
王熙凤点点头,和贾瑜原路返回,正好碰见收拾妥当的尤氏,尤氏背着一个大包裹,炒豆儿和银碟儿两个丫鬟各背着一个小包裹,抽抽噎噎的哭着。
尤氏看了一眼贾瑜,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贾芸连忙跟上去送,贾瑜叹道:“虽然她也有错,但更多的还是在贾蓉的身上,只可惜,男人犯的错往往需要由女人来承担。”
那投井自杀的金钏儿不就是?虽然她也有错,但大部分的错还是在贾宝玉的身上。
王熙凤笑道:“二弟,怪不得姊妹们都喜欢和你玩,你一个大男人能为我们女儿家想到这些,很是难得啊。”
贾瑜摇了摇头,道:“事实罢了,走吧。”
前院。
下人们收拾的差不多了,各背着五颜六色的包裹,在侧门前排着长队。
贾瑜和王熙凤过来的时候,两个荣国府的下人正对一个宁国府的下人实施着杖刑。
见到贾瑜和王熙凤,林之孝连忙道:“小瑜老爷,二奶奶,他是小蓉大...贾蓉的贴身小厮,私藏金子奴才给被发现了。”
王熙凤看了一眼被打的鬼哭狼嚎的小厮,问道:“藏了多少?藏在哪?”
林之孝嗫嚅道:“十两,藏在...藏在...”
贾瑜道:“好了,打二十板子就赶出去吧,别闹出人命来,若是死在府里我心里隔膈应,这种事出现几个了?”
林之孝连忙道:“这是第二个,已经出去快一半了,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全部查完。”
王熙凤啐道:“接下来的下人出去前先蹦一会,这还用我教你吗?鬼知道被这群下流的胚子夹带出去了多少!”
林之孝连忙认错,贾瑜道:“接下来就按照二嫂子的方法做,辛苦你们了,晚上你到我院子去,给来这里干活的下人们领赏钱。”
林之孝感恩戴德的去了,给荣国府的下人们传达了小瑜老爷的恩赏,荣国府的下人们一阵欢呼,各各喜气洋洋,随便出来干点活,就能拿到很多赏钱,小瑜老爷真是太大方了,有些机灵的则在想要是能来东府,在小瑜老爷手下做事就更好了,小瑜老爷人又好又大方,简直是他们这些下人心里的“完美主子”。
荣国府下人的喜气洋洋和宁国府下人的垂头丧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谓是泾渭分明,大相径庭。
那个用谷道藏金子的小厮,打完二十大板后被丢了出去,好几个和他干了同样事的下人连忙跪在地上求饶,个个从裤裆里掏出夹带的金银,有一个足足藏了二十两,看得王熙凤直作呕,贾瑜连忙把她带走了。
见贾芸回来,贾瑜对他道:“今天晚上辛苦你,我从二嫂子这里借调了人手,你带着他们在这府里巡夜,特别是仓库和账房,派人在门口值守,以防有人心怀恨意回来破坏或偷窃,若是抓到了先捆起来,明天送到万年县衙门,等明天上午到我那去领赏。”
贾芸拍着胸口保证道:“二叔,您放心,侄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了几句,方和王熙凤踩着夕阳从西侧的小门回荣国府去了。
荣国府,荣禧堂。
去城外玄真观请贾敬的贾政回来了,贾母一脸的无奈,贾政见贾瑜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他,道:“这是你敬老爷让为叔捎给你的书信,你看看吧。”
贾瑜坐在椅子上,打开信看了一遍,把信递给迎春身后的司棋,司棋会意,走上前呈给鸳鸯,鸳鸯又交给了贾母。
贾瑜道:“老太太,敬老爷在信里说让我一定要恢复祖上的荣光,等贾蓉回来,让我给他安排好,给他那一脉留个后。”
贾母也是认得几个字的,接过信看了一遍,问道:“你怎么说?”
“瑜没有意见,我和贾蓉又没有仇怨,我等一会回去会让人取五十两金子交给琏二哥,请他明天早上去送贾蓉时代我转交给他。”
贾瑜对贾琏拱手道:“二哥,你代我给他转达一句话,说宁国府永远有他的一席之地,让他最好能坚持下去,活着回来。”
贾琏点点头,贾母很是满意贾瑜的态度,又问道:“东府那边怎么样了?”
“尤氏和她老娘以及她的那两个妹妹,还有贾珍留下来的那些侍妾陪房,我都礼送出去了,没有让她们空着手,各自体己钱和服饰头面全让她们带走,一个没留,彻底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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