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们负责巡逻,却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偷窃事件,也是要负责任的!”
老同志们都有些愤怒了,这不光是欺负新来的同志们,也是对她们老同志的蔑视。
“娟子姐,你们丢什么了没?”有人小声地问道。
老同志们气就气在这里,新人老人区别对待,明显是在分裂她们一屋子同志们的关系。
“没有,不过我们放在箱子里的钱票不多。”
“咱们农场可比去公社插队强太多了,所有花费全是以工分形式来划扣,所以我们但凡领了津贴,就托会计科的同志们,给我们存到折子上。”
“可以说,我们每个人留在手里的钱票很少,别说大团结了,就是成块的都不常见,就是怕自己的辛苦钱被人给翻去。”
“对不起,我们,我们没想到贼人这么猖狂,竟然在你们刚来洗澡的工夫就……”
“咱们应该留人守着的,可是我们在农场待得时间太久,箱子里就没敢放什么贵重物品,放松警惕,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新来的知青们心里又气又心疼,可也真怪不到老同志们头上。
这事搁在哪里都不稀奇,哪怕在家里藏的钱,等人上班上学去之后,也可能被贼人光顾而遗失。
一把门锁一把箱子上的锁,又怎么能挡住坏人的脚步呢?
随即俩女同志站起来,要求与老同志寻保全科的人们来帮忙调查。
大家伙彻底没有睡意了,之前对未来生活工作的环境多满足,此时此刻她们内心的害怕、彷徨和憎恶就有多深。
她们沉默地穿好罩衣,就坐在床沿上不说话。
没多久门外便有人喊道:“同志们,保全科的同志来了,你们收拾好了吗?”
方芸妮侧头看了下众人,见她们纷纷点头,便走到外间将门栓给拿走打开门。
厉清泽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因着男人裹着军绿色棉衣,也给人一种胸膛和脊背格外雄壮宽厚的感觉。
在这样的深夜中,带给人足足的安全感!
除了他,还有两个同样个子不矮、高大的身影。
方芸妮只撇了他们一眼,就赶紧侧身让出空来。
路上三个女同志已经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厉清泽三人便询问大家伙有没有谁中途离开过,谁曾经从这间屋子里搬出去,又或者谁将门上的钥匙经过别人的手。
后两个问题就是询问老同志的了。
昭阳农场规模越来越大,每年都会有两三批知青前来报道,宿舍自然是扩建再扩建。
同宿舍的人容易闹矛盾,尤其是女同志们之间,是以她们的流动性很大。
几个老同志费劲地思考着,将自己知道的人全部说了一遍。
厉清泽他们又握着手电筒,四处查看了一遍,还统计大家伙丢失了什么、具体数额是多少。
等到了方芸妮的时候,厉清泽拿着笔和本子站在她旁边,声音清冷肃穆,“同志请问您的姓名、进入农场的时间、丢失了什么、数额多少,今晚上可全程都有证人?”
方芸妮配合得很认真,将问题一一回答上。
厉清泽嗯了声,刷刷地记下来,看着小姑娘本就苍白的小脸,现在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禁不住安慰句:
“小方同志,您请放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可能追回大家伙被偷窃的财物。”
“往后我们也会更加尽职尽责巡逻,不给坏分子丝毫可乘之机!”
方芸妮轻笑着点点头,禁不住好奇地问道,“厉同志是在保全科工作吗?”
他淡淡地点点头,“不过是些有点身手、胆大的同志们组成的队伍,负责场区生活和生产安全,平时也会参加劳作的。”
这时候一位男同志见所有女同志都被询问道了,便高声说:
“同志们,我们会认真调查这件事情,也会在天亮上班后,如实汇报给领导。”
“我们肯定不会任由歹徒破坏农场的风气,让大家伙对咱们农场的治安而丧失信心。”
“若是这事没有一丁点进展,农场也会对你们做出相应的补偿……”
“同志们,你们先休息,不过你们要记住一点,轻易不要换宿舍,也不要将自己的钥匙外借。”
“咱们门上挂着的锁可不是市面上售卖的普通锁,里面机关更多,普通小偷是开不了的,除非配备上钥匙。”
“明天记得去后勤再申请一把……”
有保全科同志们的话,众人忐忑慌乱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困意这才凶猛袭来。
一夜无梦,方芸妮再睁开眼的时候,窗里窗外都还漆黑一片,耳侧是众人有规律的呼吸声。
不过有人在箱子上点了煤油,捧着书安静地瞧着。
煤油只有巴掌大的光亮,而且还摇曳带着黑烟,屋子里弥散着淡淡的味道。
方芸妮不愿意起床,就睁着眼瞪着天花板,想起岳红会和厉清泽的话,农场还组织人上山冬猎吗?
不知道还要几天,有什么标准,但是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冬猎队伍中不见得有女同志!
而且她向来喜欢低调、扮猪吃虎,娇小柔弱的外表是她最佳的伪装,给人错觉和情敌的同时,能让她出奇制胜。
还有,她这一身的钱票得尽快处理掉……
方芸妮琢磨着事情,时间过得很快,大家伙纷纷醒来,而食堂开饭的哨声也响起。
她没继续赖床,换上衣服,收拾好床铺,跟着大家洗漱,拿着饭缸打饭。
她们是轮流半夜起来往炕洞里塞一把柴火,是以这时候炕上还有些暖和气,屋里也暖洋洋的。
不过一墙之隔,在外间她们就已经冻得哆嗦,更何况打开门,寒风卷着雪花往里面填。
关系好的女同志们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商量好,轮流去打饭,少受一份罪。
昨儿个又下了雪,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摸过膝盖了,众人看着白茫茫的天地,硬着头皮一步一拽趟着雪,往食堂赶去。
好在有不少男同志拿着铁锨清理道路,她们走了两分钟,便踏上露出被雪打湿黑褐色、略显泥泞的土地。
瞧着别人时不时打滑的模样,众人小心翼翼缓慢地挪动着步子。
方芸妮穿着打扮不算鲜艳,不过脖子上大红色的围巾却像是雪地里移动的小太阳,很远就能被注意到。
她将自己捂得很严,只露出双漂亮漆黑的狐狸眸子。
厉清泽巡逻一晚上,清俊的脸上带了些微的疲惫,也卡着点拎着饭盒去打饭,准备吃完回去补觉。
刚走到食堂前的空地上,他便看见小女人,在天地苍茫之中,哪怕周围遍是端着饭盒奔来的同志,可他依旧只看见那抹红色,以及感受到自己视线,她回以眉眼弯弯的浅笑。
厉清泽像是没看见般,神色越发清冷地跟随着人流前往食堂。
进了食堂,里面热气很足,大家伙能伸展开手脚,整个人也显得活泛起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方芸妮也将围巾给摘下来,塞到自己的挎包中,不过同样军绿色、藏蓝色的衣服中,她白嫩的脸仍旧是格外引人瞩目。
她打了一个白菜粉条包子、一颗白煮蛋,还有一碗米粥。
可是没有人与她搭伴,方芸妮端着饭都寻不到能坐的地方。
“妹子坐这,”突然岳红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着拉她到自己的桌子上。
“给你介绍下,我男人任方刚,运输队的小队长。旁边的厉清泽,你们昨天就见过了,保全科的小队长。”
“孩子他爹,这就是昨天刚来的小方同志。”
三个人笑着客气地打了招呼。
岳红会邀请方芸妮尝尝自己腌制的酱黄瓜:
“听说昨晚你们宿舍新来的同志,都被偷了?”
“妹子有没有被吓到?”
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基本上大家伙全靠着咸菜度日。
就是咸菜,他们都不敢放开肚皮随便吃。
酱黄瓜咸香脆口,方芸妮尝了两块,笑着夸赞两句,才轻笑着摇头回答:
“没来农场前,大院里也经常有人家被小偷光顾。”
“只是,我们都没想过……”
厉清泽淡淡地接话:“没想过那些人这么猖狂,第一晚上就对你们出手,是吧?”
方芸妮一愣,“那些人?是团伙作案吗?”
厉清泽点头,“能将我们保全科巡逻时间和路线摸清,卡着你们洗澡那一个小时,就可以将所有木箱都搜罗一遍。”
“这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而是几个人分工合作!”
方芸妮没有继续问下去,好奇地提起冬猎来。
“咱们农场往东走两里地,就是绵延不绝的山脉,这几天下雪,天地一个颜色,你们昨天来的不早了,没能看到也很正常。”
岳红会很热情地介绍着,“咱们开垦的土地,也有到了山脚下的。这大雪封山,很多小动物都藏匿起来,像是豺狼虎豹野猪啥的,冬天又不睡觉。”
“它们寻不到吃的,可不就下山糟蹋田地、嗅着味来咱们农场捣乱?”
“而且呀,它们很少有天敌,尤其是野猪,若不是咱们农场一年组织两次狩猎,恐怕早就泛滥成灾了!”
“以前经常发生野猪下山拱人、拱地的事情……”
“所以说,你们这批新人来得可真是时候,等山上的雪稍微融化下,场里就会组办冬猎,男女同志都能报名参加!”
岳红会骄傲地拍拍胸脯,“你姐我啊,就是负责冬猎后勤的负责人之一。”
方芸妮一愣,“岳姐,女同志也能报名?”
“冬猎不危险吗?万一遇上狼群怎么办?”
岳红会随即又压低声音,笑着说:“女同志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后勤工作,五十个人的队伍里,一共五位女同志啊。”
“我们人数众多,还配备趁手的工具,加上经验丰富,哪怕遇上狼群也不用害怕。”
“过几天雪融化下去,就会进行选拔比赛,被选上的同志呢,便加入到冬猎队伍中,先被奖励一百个工分,相当于十天满工了!”
“就冲这个奖励,你可以想象到几天后冬猎选拔赛的盛况。”
“而且啊,只要我们大家伙完成农场交给的任务,再打得猎物,上交一半给农场,剩下的再分成两份,一份给冬猎队其他成员均分,另一份则由狩猎人所得!”
“等狩猎队回来,食堂半个月都飘着肉味呢……”
这样的事情别说经历过的人了,就是方芸妮这种第一次听说的,浑身都禁不住激动。
“等报名的时候,我也要积极参与一下!”
方芸妮握着拳头,认真地说道。
其他三个人禁不住笑笑,并不当回事。
往年冬猎选拔赛竞争很激烈,上千人的农场里筛选出五十名的小队伍,不亚于一场市级的运动会了。
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在体能上脱颖而出?
毕竟竞争对手,都是平日里参加劳作,体能和耐力不是刚下乡的新人们能够比拟的!
吃过饭回到宿舍,大家伙便接到以宿舍为单位清扫积雪的任务。
方芸妮给自己武装一番,也挥舞着扫把。
新人们缺乏锻炼,刚开始还说说笑笑,可是农场面积大,还涉及到进出农场的要道,每个宿舍被分派需要清理的土地面积不小。
而且她们还得边清理、边将雪趁着没融化之前,给拉到农场外面的沟渠中。
从早上忙碌到天擦黑,众人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吃饭的时候,她们捏着筷子都疼得呲牙咧嘴。
老同志们呵呵笑着,见怪不怪了,“这才哪到哪啊?等开春后四五月份农忙的时候,能将人累脱一层皮。”
“大家习惯就好了,咱们干活有工分和钱票拿,可比去公社下乡插队的同志们好太多了。”
“很多地方的同志啊,干活不少,可一年到头忙碌下来,勉强果腹,连身新衣服都不舍得买……”
新人们扯扯唇角笑笑,内心哀嚎不已!
有些人已经开始抹着眼泪拿出纸和笔,开始给家里人写信了。
方芸妮给自己浑身上下按摩着,忍着肌肉的酸疼,一遍又一遍地推拿。等做完一遍,她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
这时候有人敲门,喊了一大串名字,其中就包括了方芸妮的!
那人然后才说:
“快点去通讯科,有你们家里人打来的电话!”
众人一骨碌都爬起来了,被念到名字的都喜滋滋地穿上厚重的大衣,带上帽子和围巾,而没被念到名字的,不停地寻人确认。
农场是建立在远离乡镇的地方,可是其基础设施在一点点完善,因着电话线被扯进来,是以场区不吝啬多置办了几台电话。
她们刚到那,就有个女同志扯着嗓子喊:“方芸妮同志来了吗,你妹妹方宝妮的电话……”
方芸妮应声进了屋,深吸口气将话筒拿起来,“喂,你好我是方芸妮……”
“姐……”对面的小姑娘先撇着嘴带着哭腔喊道,“你真为了盛淮哥,将工作卖了顶替他妹子去农场插队,不管我跟小辉了吗?”
通讯科里有十台电话,都是军方淘汰下来的,确实能用但是信号断断续续,而且话筒漏音很严重。
这个年代的人们说话基本靠吼,压根没有控制音量的概念。
他们打电话也是气沉丹田,生怕对面的人耳朵不聋似的。
更何况电话另一端的人又心怀叵测,自然哭喊的声音大且尖锐,别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就是其他电话另一端都能隐约听到!
方芸妮也不客气,眼泪说来就来,跟不要钱似的,刷刷往下流淌,悲痛欲绝地回道:
“方宝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八岁了,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不是你爸妈,可管不着你平日的吃喝拉撒!”
“咱爸妈为什么被下放,我又为什么被人愿望是不孝女,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吧?”
“我念在往日同一个爸妈的份上,没有找你算账,想着咱们能保全一个是一个,可是你呢?”
“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对我倒打一耙、变本加厉!”
“我一步步退让,现在都到农场插队吃苦了,你还打电话来不放过我?”
比谁喊得声音大而尖细,方芸妮可不输于旁人。
她包含的感情更加深厚,那种父母被下放的孤苦无依、发现妹子所作所为的悲愤无奈、自己面对农场艰苦环境的压抑,似是统统都在这一刻爆发。
就连电话另两头的方宝妮和罗盛淮都呆愣住了。
前者没想过一向清高孤傲不愿多做解释的姐姐,竟然什么都不顾,全给说出来了。
她打这一通电话本来是让方芸妮的名声从京都,传到农场,也顺道在罗盛淮跟前抹黑一下。
要是以往,方芸妮顶多冷笑声,对这些话过耳不过心,问她有事不,没事就挂电话。
姐妹十多年,方宝妮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才在得知自己如今高中毕业,没有父母帮着寻工作,而姐姐又一走了之,留他们姐弟俩在京都喝西北风,那股怒火怎么都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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