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青气得不行,“你胡说!明明就是你站在厨房外面,没进去门,就被人发现了。”
“黄知青,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卑鄙,没有得逞就往池知青身上泼污水!”
黄知青勾勾唇角,“郑知青,事情不能只用眼睛看。”
“我确实将池知青给看光了,是她吓得哆哆嗦嗦穿好衣服,愤怒将水泼到我身上,才有了你看到的那一幕。”
“对不对呀,池知青,你总不希望我将你身上哪里有胎记,公之于众吧?”
江子实捏住池芸儿的胳膊。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一方面他告诉自己,这是个被父母教养的草包美人,没有灵性,只是他的钱袋子,还不够格陪伴自己一生。
一方面他开始为自己的前途谋算,又舍不得放开她,正视其一身皮肉对自己致命的吸引力,很后悔自己怎么忍得住没早早下口。
江子实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理智的,为了让自己坚定不移地奔赴前程,他只能自断后路。
自己得不到的人,毁了也绝对不让别人得到。
可他受不了池芸儿心里有别人,受不了别人真得占了她便宜!
“池芸儿,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得,”江子实满眼通红,嫉妒的怒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根本不需要他演,众人就已经能感受到他对她至今都深情不悔。
池芸儿挣脱不了他,直接不客气地上嘴就咬,一双漂亮的眸子怒视着他。
这一刻那宛若浴火重生的凤凰,耀眼灼目,美得让人忘却一切疼痛,又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卷突然拥有了魔力,变成了实景……
江子实怔在原地,直到一波接着一波更为尖锐被撕扯的疼痛袭来,他才下意识地松开手。
手上的皮肉已经外翻,血汩汩往下流,这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带着想要撕咬下一块肉的狠心?
擦拭去嘴角的血渍,池芸儿没再理会他,走到黄知青面前一臂距离之外,淡淡地道:“黄英卫,你看上我的容貌和家世,想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学江子实达成所愿?”
“可惜,江子实和卞玉敏俩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能成好事。咱们俩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谁身上没有胎记呢?”
“大家伙在下乡之前,都是去公共澡堂洗澡,你随便用点手段,不仅能知道我身上哪里有胎记,胎记的大小形状,也能说得一清二楚。”
“没有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成不了事实。别做上门女婿的白日梦了,年轻人要脚踏实地!”
黄知青不置信地看向她,自己唯一能拿捏她的事情,竟然被她轻飘飘给拨开了?
他惨然一笑,隐晦地往池芸儿身上某处瞥了眼,“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那块胎记长得位置太……我确实看到了,不能昧着良心配合你撒谎。”
“我觉得,你要面对现实,而不是否认我对你的冒犯。”
他太清楚谣言对一个女人的摧毁性。
池芸儿心里咯噔一下。
池家条件不错,卫生间里有淋浴,她娇气受不住澡堂闷热的氛围,自从池家分了大房子后她就没再去过公共澡堂。
以前她年纪小,澡堂里又都是烟雾缭绕的,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她妈都不一定记得她身上胎记准确的大小、模样和位置了。
可黄知青却能将视线准确投到她左胸口!
那里确实有一朵殷红色桃心型的胎记。
所以黄英卫怎么知道的?
突然池芸儿低垂的眸子微微颤动,她想到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黄英卫也重生了,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她前世被二流子给玷污了,那就是个从里到外肮脏腐烂透底的人,没有一点底线,哪怕娶了她,他仍旧能将当初玉米地发生的事情,当成炫耀的资本。
她身上的胎记,在整个村子,甚至城镇上都不是秘密了!
除了这种情况,她根本想象不到,他从哪个渠道知晓的。
毕竟她自己都能重生,难道黄英卫不能?
而且上一世也没有发生她被黄英卫惦记的事。
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再大,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不会有多少改变吧?
池芸儿轻笑,内心警惕,面上却不当一回事,“随便你怎么说,对了,在场的女知青们,以后去哪里都要结伴而行,就是身体不舒服歇在院子里,也千万别一个人。”
“我怕某些人一次谋算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换个人也有可能。”
“毕竟攀着岳家,就能过上好日子,谁还想再老老实实地下地干活,苦哈哈地挣那么几个工分?”
众人看向黄英卫的目光带着不善的审视。
在他们看来,池芸儿再不好相处,也是个小姑娘,对名节一事看重得很,哪怕她跟江子实处对象的时候,俩人在屋子里,都是门窗大开。
行走在路上,他们并肩而走,也相隔半臂距离。
这样的女同志,怎么可能在被人瞧去了身子后,能够平静地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所以,只能是黄英卫撒谎,或者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以此威逼池知青!
“好了,今天事情就到这里,只要是咱们知青点的人,就一律不准将话传出去。否则,我们肯定要追究到底。”
“今儿个你将池知青的事情传出去,那么明天,你的事情也照样会被别人给传得人尽皆知。”
“底线不能破,我们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不能做毁人名声的推手!”
“池知青明天要离开去农场,走得有些突然,又是农忙的时候,大家伙没法给你办个欢送会,回头肯定补上。”
一个比较有威信的老大哥,开口做了总结。
不管以前大家相处如何,面对离别,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大舒服。
大家伙纷纷对池芸儿道:“池知青,往后有空回来玩,我们有时间也寻你去……”
“对,池知青,你将咱们这里当成你第二个娘家,如果你受了委屈,或者谁欺负了你,就跟我们说……”
甚至还有女同志回屋给她塞东西,什么亲戚从魔都捎来的丝巾、精美不舍得用的笔记本、自制头花等等。
池芸儿轻笑着收下,回屋直接粗暴地拎来一整包大白兔奶糖,挨个人分了点,当然避开了江子实和黄英卫俩人。
回到屋里,池芸儿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装好。
池家父母疼爱她,每个月都要邮寄不少东西,吃穿用度的规格,与她下乡前没什么区别,可是她将绝大部分的东西都补贴给了江子实,所以她剩下的东西并不算多。
两床被褥,一箱子衣物,一些洗漱用品、日常用品,便是一橱子的吃食。不过屋子里的五斗柜、炕桌、炕柜、房间里的桌椅,都是她来到后托江子实寻老木匠做得。
这些她都要一件不少地带走,绝对不便宜任何一人。
收拾完了,她没有一点睡意,就透过不太严实的窗户缝往外看着。
天空黑而深邃,星子一颗颗零散又繁多,让仰头观望的人内心只剩下平静与祥和。
与浩瀚无尽的宇宙相比,人类真得太过于渺小,星子坠落还留下绚烂的弧度,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却连个水花都不曾激起。
她马上要挣脱出一个泥潭,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池芸儿内心泛着些激动和期待。
她的目标真的不高,就是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没有那么多的坎坷与凄苦,平淡到寿终正寝。
可越是简单的目标,越难以达成,毕竟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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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睡了会,她便听见敲门声。
“谁?”她慵懒带着沙哑的声音迷瞪瞪地响起。
门外的人顿了下,“是我,江以华。小池你醒了吗?”
池芸儿眨巴下眼睛,困意泄去,轻笑着说:“刚醒呢,以华哥哥你稍等会。”
她赶忙起身,换好衣服,就着昨晚盆里的水梳洗。
打开门,看到不远处伟岸的男人,她内心泛着些许说不上来的委屈。有些像是孩子摔倒后暂时的坚强,在见到亲人后控制不住泄洪般。
她特别想上前,扑到他怀里,寻找安慰。
池芸儿将眼里的泪意眨去,轻笑着冲他问好,将脸盆洗涮完,询问道:“以华哥哥,你吃过饭了吗?”
江以华递过来一个竹篓,“吃过了,今天食堂吃肉包子,我给你打了份。”
农场里知青待遇与分流到各个公社、大队、村子的知青不同。
农场刚开始条件艰苦,而且对知青身份卡得很严,要有较高的思想觉悟、较强的文化水平,还能吃得苦耐得劳。
不过他们却能每个月领生活补助,吃饭也是在食堂里,不需要单独开灶做。生活水平是其他知青不能比拟的。
农场成立后,每年也接纳新知青,可是条件越来越苛刻。
池芸儿笑着接过来,瞧着一个包子赶自己一个脸盘大,有些发懵,还傻傻地抱起来真跟自己的脸比对下。
江以华忍不住低笑出声,“知道你胃口不大,我就要了一个包子。”
池芸儿木着脸看向他,“以华哥哥吃几个?”
“这种四五个吧,包子里都是馅,没用多少剂子。不过每个人最多能吃三个,等你去了农场,我可以帮你消灭两个,回头给你兑换成硬货。”
池芸儿鼓着腮帮瞪他,“合着我还没去农场,以华哥哥已经惦记上怎么榨干我价值了?”
“互利互惠,”江以华强调说。
池芸儿哼哼着,狠狠咬着包子,食堂的包子皮厚实,里面的馅料也不少,但是蔬菜多,只能看见几个肉末。
可用荤油做出来的包子,本身就够香了,还带着余温,池芸儿的饥饿感爬上来,竟是将巨型包子给消灭殆尽。
她又喝了一碗撒了葡萄干的玉米糊糊,浑身满足地狐狸眼都眯起来了。
江以华低咳一声,不自在道:“农场里的大家都误会咱俩的关系,食堂舀饭的大爷,将锅底留给你,葡萄干都有半碗了。”
“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换个炉子,在宿舍里自己做点饭吃。”
池芸儿轻笑着挑眉:“误会咱俩啥关系?”
“以为,”对上小姑娘调皮水汪汪的眼睛,江以华直接说:“以为我们是对象。我想着先让他们误会着,等你父母将你工作办妥当,你调离的时候,再跟大家澄清。”
“我怕,你这么漂亮,到了农场会受不住男同志们的热情。”
农场里的男知青随便挑出来一个,搁在外面都是领头的那位,各方面十分优秀,各个都不输于江子实的存在。
难保小姑娘刚爬出个坑又栽进另一个,要死要活地不走了。
冠上他的名字,没人会招惹她的。
池芸儿撇撇嘴,“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你传闻中的前女友,又为了回城机会将你抛弃了?”
江以华被她逗乐了,哈哈笑着揉揉她的头发,那毛茸茸轻软的感觉,简直痒到他心底,哪怕熟悉的刺挠感袭来,他仍旧有些恋恋不舍。
不过俩人关系只是邻居家的哥哥妹妹,他也是一触即离,亲昵又不失了分寸,好像在他面前,她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池芸儿微微一愣,内心没有丁点排斥,只是略微不自在,脸上的温度有上升的趋势。
她侧头四处瞧着,“以华哥哥,你不会空手来的吧?我东西超多,因为要将来这里后打的柜子桌椅,一起带走呢。”
江以华笑着摇头,“你这是睡得多沉?我开拖拉机来的,给卞家庄分了几袋化肥,正好顺路接你。”
池芸儿眸子一亮,“以华哥哥,这么招摇会不会不太好?”
他又想揉揉她的脑袋,“怎么会呢?你不爱同人说话,咱换个方式告诉大家,你要去农场支援建设,而不是灰溜溜被人挤兑走的。”
这一刻,池芸儿眼眶泛酸,差点没泪奔。
二十多年了,父母虽然疼她宠她,可是她不愿要自己在泥潭中,还将年迈的他们扯进来。
所以,他是迄今为止第一个为她撑腰的人。
池芸儿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有几分真心,但她却放纵自己,享受这一片刻的感动。
是呀,江子实和卞家迫不及待将她推入火坑,知青点众人也仅仅是有些微地遗憾羡慕和担忧,过后就忘的那种。
在所有人看来,她为情所伤调走,甚至还是为了给卞玉敏腾出屋子来,狼狈地离开!
池芸儿把东西早就收拾好了,铺盖一卷就行。
大家知道她今天早上走,可昨晚他们就告别过了,既然有人来接,他们谁也不想耽搁赚公分,都扛着工具下地了。
江以华跟农场另一个青年,俩个人一趟趟地将东西往拖拉机上搬,而池芸儿也跟着忙碌地,将一些细碎的小东西搬上车。
三个人来回七八趟,才将屋子给搬空,里面真得只剩下一张炕了。
拖拉机突突地离开,池芸儿坐在箱子上,看着跟着跑了半个村子一群浩浩荡荡的娃们,田地里直起身子、撑着镰刀杆投来艳羡目光的农民与知青们,轻笑着冲他们挥挥手。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池芸儿有种脱离苦海的后怕和庆幸,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
她太清楚自己因为这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将会面临比别人多百分之二三百的危险与苦难。
后方是泥潭,前面荆棘丛生,她仍旧不能放松丝毫。
颠簸了许久,他们才抵达农场。
江以华直接将拖拉机开进宿舍区,停在自己宿舍前,“小池,你先住在这里,我跟大家凑合下。”
这边的宿舍区是后来建的,一排排自己烧制的红砖房子,跟城里的筒子楼差不多,一间宿舍不算大,入住一到四人。
江以华对农场贡献不小,所以他分得是单间。
他跟那青年将池芸儿的东西,又吭哧吭哧地一一搬入进去。
里面原本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实木床,以及窗户下放置着一套写字桌椅。
不过,池芸儿的东西搬进去后,立马显得满当当的,有了点家的感觉。
小姑娘对生活要求比较高,处处都能体现着精致与情趣。
等江以华拍拍青年的肩膀道谢、将人送走后,就认命地由着小姑娘伸着白嫩嫩的胳膊,指挥着他将东西重新调整下。
忙完后,他又领着池芸儿走出屋子,给她指食堂、澡堂、水房、厕所等等。
“你先接点水擦洗下桌椅,我给你打壶热水,”江以华低敛着眸子,视线虚虚地落在小姑娘的手上。
他犹记得之前那绵软若无骨的感觉,目光所至之地,白皙纤细却又带着可见的肉感,手指间一个个漂亮的肉窝,能让人稀罕到心底。
阳光在她肌肤上调皮底跳跃,江以华紧握着拳头,脑海竟然不受控制可耻地想到,她的脸蛋、脖颈、手和胳膊都如此精致完美,衣服包裹下的玲珑身段,又该如何妙不可言?
难怪古人也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惜他不是个正常人,否则,江以华浑身阴冷而绝望,否则他一定会排除艰难险阻,也要跟她白首到老,何苦只能眼睁睁瞧着鲜活漂亮的小姑娘,而不能彻底拥有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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