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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风华

第二十四,风华

林静训走了,赵青鹿就无事所做,他只能无聊发着呆,虽是病入膏肓,但如今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死亡,这可能是回光返照。

可很快太医院起来一阵骚动。

然后他的房门被蛮横踢开,赵青鹿没有害怕,只有疑惑。

带着冷风寒意的士兵不由分说地便是把赵青鹿拽下床,这样粗暴对待遭到太医院群人的阻挠。

只是那群御医的劝阻没有任何作用,只是这场闹剧的吵闹配乐罢了。

外头飘着小雪,虽然是初春的季节。

赵青鹿被人拖到那熟悉的大殿之中,议论政事,决定国家大事的地方他不会忘记。文武百官规规矩矩地站自两旁,静静看着他,那坐于最高也是最尊贵的女子是如今的至尊。

赵青鹿被摔在地上,这或许该是狼狈不堪,可他没有,他利索地站起身,只显着温婉优雅,即便在这压抑的环境下他也没有露怯,似乎连点紧张忐忑都未曾有过。

他稳稳地站起,不卑不亢地环视四周。

他的模样令大多数人惊叹不已,之前的她们只是听说过赵家皇帝有个美若天上人的嫡子,本以为是夸大,属于名不符实。

但现在却发现以前的自己是那种无知的人。

赵青鹿的脸庞堪称完美,五官单个拿出都是极为惊艳人。

他的模样不是精致的妆容又或是什么靓丽的衣服装扮,点缀就可以呈现的,他的模样不可复制,独一无二才是他,孤寂清高又冷傲。

他丝绸般柔顺的秀发散乱,却有种凌乱的美。

金丝罗衫,锦领玉袖,本该是衣衬托人,而现在却他衬托着这华丽衣裳的富贵。

大方、端庄、温柔、娴静,漂亮,美艳。

有着倔强神色的他,更显迷人。

艳色无双,清贵无匹。

他像是夜空高穹上的皎洁清月,纯洁、温润、柔和,他像是包含了所有的美,含蓄内敛不过是谦虚,太过于夺目,忘乎之所以。

“赵青鹿。”

突然,坐在宝座上的女子开口了,居高临下尽显她的气度。

闻言,赵青鹿便是抬头看向她,洁白修长的玉颈,犹如天鹅一般高昂,直视着这与林静训有八九分像的女子。

明黄色的龙袍,态度散漫,她没有什么阴鸷沉默,反而是漫不经心。

看着赵青鹿,她冷声赞叹道:“模样的确不错,可惜终究只是狐媚子罢了。”

那些个大臣听着林钰的言语没几个人头后天的话,男子不存在媚意,可却极致吸引人,像是一颗被打磨得绝佳的宝石,璀璨夺目。

绣着繁杂花纹却不显俗气的衣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好似孔雀开屏。

赵青鹿看着高坐之上的女人,恨不得磨碎一般,第一次显露如此的攻击性,明显的野性风情,可在场没有人害怕,反而觉得他这番模样惹人疼爱。

赵青鹿全然不在乎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他对此早就麻木了,喜欢看那便看。

他犹如是藏在隐隐地方中,受着百般呵的娇艳花朵,美好漂亮的同时极致脆弱,经不起一点寒风,但似乎错了,林钰错了,他更像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朵,是惊艳,是坚韧。

殿中的暖光照在其身,凸显冷白瓷腻的肌肤,过于的无暇,太过好看。

隐隐散发着淡雅的光辉,

他是最耀眼的,却又最没有攻击性,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

人间若有着十色,那便却全部汇于他一身。

他没有一处长得不好的,从青丝到眉眼又或是手指,再或是那纤细的腰,笔直修长的腿,他值得一寸一寸打量,值得细细去看,浑身上下都是绝佳。

楚国皇帝把自己儿子排于第三不是虚无妄言,他有着资格。

这样的美艳漂亮的人儿应该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别样的风情是有距离的风情。

是透着疏离的韵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真像是天上之人落了人间,失去一切却依然不改其高傲。

周围那灼热觊觎的目光赵青鹿不在乎,只是看着宝座上的那个女子。

“当真是有倾国倾城之色。”

当日的一看比不得现在放肆的视线,越看越是感叹,她也是懂了林静训为什么会喜欢上。

不过那样如何呢?她必须狠下心去做让林静训生恨的事情,她留下这文武大臣就是为了给她们看。

林钰不怎么说话,只是轻轻敲打面前的桌子,清脆声音缠绕着大殿。

很快,有人说话了。

“跪下!你这蔑视圣上!”

赵青鹿丝毫未动,就是直挺挺地站着,眼神如淬了毒一般地直视着林钰。

“奴酋罢了……”

他如此开口,声音好听如玉珠落盘,只是没人敢夸赞什么,因为话语实在是大逆不道。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点燃了许多人。

“连十四国都不算的东西……”

接着,他又是语出惊人,“昔日的奴,如今当了主,真是可笑!”

听闻后,林钰没有生气,但是她的大臣们可各个愤怒起来。

她们的眼神锋利如刀,赵青鹿抵着一切,每一个呼吸都是切肉割骨般。

突然有一人带着愤怒大声斥责着他,好像赵青鹿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一样,她的语气,她的话语都过于憎恨了。

“来人,带下去关进大牢里。”

林钰突然发话了,不想看着如审判一般的朝堂,她不过是想给她们看看自己的决策,以保她们对林静训的忠诚与认同。

侍卫粗暴地对待着赵青鹿,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或者有,但在林钰面前也不敢显露。

完美的东西如若不呵护,那摧毁便是最满足,破坏一个无暇的东西是很畅快淋漓的。

他眼底是浓浓的阴郁憎恨,整个人都是散发着狠厉。

他的不在,让整个朝堂上的大臣没有久留的必要,在林钰的点头默许下都是有序离去。

赵青鹿被带进还算熟悉的地方,那是林静训曾经带他来过的。

牢狱依然那般,阴冷潮湿,照不到阳光。

血腥的气味很浓,还混杂着其它味道,甚是难闻。

赵青鹿被人推进一间无人的监牢,阴冷潮湿的地面只是用着茅草简单地铺着,里面出来这茅草什么都没有。

阴暗、寒冷、寂静。

他没有挣扎什么,渐渐地他缩在铺着茅草的地方睡着了,清浅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里交织。

只是很快,安静不复,阴暗不再。

牢房的门被打开,拥入几个粗人,赵青鹿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时,一人直接拽着他的头发毫不怜香惜玉地提起他,一瞬间一切都是清晰了,赵青鹿被迫顺从着对方。

这些人他看不清,因为疼痛眼噙着泪,不过很快她就听到了比较熟悉的声音。

来自那个皇帝,她换了一身常服,带着潇洒意味,只是不等他多想什么,下巴被人用力掐住,嘴被撬开然后被灌入了不明液体。

被迫喝下许多,这才是放开他,他有些头晕,双脚有些虚浮,被松开后没站稳便是狼狈跪坐于地。

他低着头大口地呼吸着,让人有些心疼。

“让他清醒清醒。”

林钰开口,很快有人提着一桶水往着赵青鹿身上泼去。

这股寒郁彻底瞬间洗去脑中的混乱,只是很快刺骨的冷彻感裹了全身。

他身子在战栗,止不住地颤抖。

呼吸声逐渐粗粝,逐渐深沉,带着薄薄的白雾。

这冰冷刺骨的水顺着无瑕如玉的脸往下,流下脖颈,流过喉节,汇于下巴滴落。

水多数流进衣裳里,繁重层叠的衣裳瞬间只是累赘。

美人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郁,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充斥着戾气。

“还不服输么?”

赵青鹿没有顺从,反倒是有着视死如归狠劲,就算是冷汗涔涔,瑟瑟发抖,却依然没有求饶又或摇尾乞怜,还是这般的盛气凌人,较为清冷的模样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而越是这般干净纯洁,越是不屈不挠,那彻底摧毁凋零时那是有着极为强烈畅快。

前面愈发的美,那后面破坏撕碎的冲击感就越强。

澄澈干净的人,污脏起来有着猛烈的刺激,或许是打心底觉得他与肮脏污秽距离太远,可真的裹了一身泥,那真是触及心弦……冰清玉洁什么的……就是那里玷污的。

清冷却又倔强的人,如若屈服,如若顺从更是如此。

或许会惋惜,但如果想开了这便是一种诱惑,让身心兴奋。

极致的反差,便是最好的诱惑。

赵青鹿如此的刚强,只让得林钰想彻底毁掉他心中的那股气,真想看看他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样子呢。

清澈纯净的眼眸,只想让他浑浊起来。

有着一股跃然的轻盈感,不该受如此的重击。

看着他眼中那一股桀骜不驯的粲然​气质,林钰真是想立马折断他的傲骨。

“教训一下。”

她轻语一句。

那些侍卫没有犹豫,更没有怜惜起赵青鹿。

林钰就是在一旁看着。

他挨打,嘴角带血,头发凌乱,愤怒却又不甘心。

“好了。”

她叫停着,她也是明白继续下去可能会死,她不想让他立即死去,一直关着便好了。

坐于潮湿阴冷的地上,可谓狼狈不堪。

嘴角淌着血珠,他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现在的神色,长长的鸦色睫羽颤动着,缓缓抬起头,他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

完美无瑕的脸颊尽管泛着青淤红痕却依然好看,没有折损他一点的风华。

他伸出微颤的手抹去嘴角的血珠,轻声咳嗽了几下,他直视着林钰,瞧着这个和林静训极其相像的女子,黑白水润的眼眸立刻化作猩红。

“还嫌教训不够么?”

这样的话明显让赵青鹿一顿,但他没有收敛,依然那般,忧郁执着,倔强固执。

林钰直接上前,俯下身攥起他的头发,让他被迫地站起,双腿发软的他拼命想站起缓解疼痛,这样子可笑又可怜。

“你求我,求我就不这样对你了,只要你屈服。”

“奴酋……”

他话语的侮辱就是如此,语气似乎带着不屑。

林钰没有生气,她只是笑了笑,然后用力把他摔到地上。

赵青鹿的狼狈不堪的样子只让人心生怜惜,可他的那副狠劲却有了征服欲望。

“你这样对我,不怕林静训问责于你?”

他问道,声音一喘一喘好似诱惑。

“静训?”林钰念叨着女儿的名字,接着便是呵呵笑道:“我是她娘,要问也是我问责她。话说你搬出她就是想让我住手?让我到此为止?我还以为你赵家有多大的风骨呢,也不过如此。”

“你也不要想依托她了,她和你不是一类人的。她现在只是玩玩你罢了,毕竟你完美得不像话,谁都想一亲芳泽,你如果不是赵家子,怕不是天生的花楼妓子,还是最得意的那种。”林钰轻笑,说罢拂袖离去。

她走后,这里寂静如夜,听不见任何,看不见任何,可这同样是一种折磨,没有一丝光亮,又阴冷潮湿,难闻的味道不停地嗅入,且很无聊很枯燥。

其实也不是没有光,有时候会有隔壁的烛火照过来,但时间极短,光亮微弱。

被喂入的不明液体让他很难受,不停地呕吐着,直到肚子一干二净后,依然干呕着。

大狱内很安静,赵青鹿所在的牢房周围没有一个人,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以外就只能听见墙壁渗出的水珠滴下的声音,很轻很小,可就这样环境下清晰清脆,还时不时落在身上。

林钰特此命令所有人不要靠近赵青鹿,她要让他疯,这样压抑的环境下她不相信这样席丰履厚,钟鸣鼎食的人儿会受得了。

她不想杀他主要是无用,林静训断不了念想,反而会痴情,如果疯了呢?她自有安排,她相信不光是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会愿以后的皇后是个疯癫之人,她们就算破天荒愿意,那些平民百姓也不愿。

刚好为了皇族以及国家的颜面,她不可能在坚持下去,除非她不要脸面,也不在乎后世的名誉了。

黑暗的环境里赵青鹿脱去了大部分的衣裳,然后缩成一团,太过冷了,冷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切割着血肉。

没有东西可以保暖,一切都是潮湿着。

睡了很久,直到那开门的轻微动静吵醒了他,可他很难受,头晕眼花的他不想动,晦暗的灯光照耀下,他犹如死了一般。

送饭的狱卒没有多余的动作,把东西放下后关上门彻底走远了。

她们都知道关着的是谁,因为这大狱就是继承着赵家的,而她们因为卑微没有被杀去依然任职。

以前的帝卿,整个王朝的掌上明珠……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过于凄艳了。

缩于角落好不可怜,并不深沉的睡眠只是另一种的折磨。

赵青鹿感受到了腹中的饥饿,缓慢爬起,一切都是迟钝的,思绪也是如此,他无法细想一件事,因为会头痛欲裂。

简单的饭食就是摆在门口,一碗白饭一碗青菜豆腐汤。

这是赵青鹿从出生到现在最简单的一餐,或者说是最低贱。

他身上的衣服很脏,黏腻着肌肤,深深不适。

一向干净的他,像是滚了一身淤泥。

墙壁的水珠滴落着,顶上时不时落下,滴在身上过于清凉了。

饭已经凉了,汤也是如此。

但他很饿,所以很快吃起,白饭无味,菜汤更是。

难不难吃已经不重要了,嚼在嘴里寡淡无味,但他不敢不吃,因为太饿了。

囫囵吞枣一般吃下后,赵青鹿又是缩成一团,身上的水根本干不了,像侵入了肌肤,让血液都是冷了几分。

他有些感受不到手与脚,或者说不怎么敏感。

东西吃下后,赵青鹿躺在还算干净的茅草上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睡去了,这样的环境里除了睡觉可以轻松一些,而那清醒就是煎熬。

可没有多久,赵青鹿快速地爬起,脸色苍白,他只感觉喉咙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吃下去没多久东西,又吐了出来。

……

赵青鹿再次醒来时是被冷水泼醒的,还不等他明白什么,便是迎来一顿恶毒的打,娇嫩的肌肤充斥伤痕,青淤紫痕和一片血红色。

不分青红皂白,但也是有着分寸。

赵青鹿完全蜷缩角落,紧闭双眼,嘴随着呼吸还在一张一合,可是发不出什么声音了,有些从嘴角溢出。

这些人还给其加上了镣铐,脚踝与手腕处,长长又沉重的铁链是连着墙壁的。

冰冷阴暗潮湿的地方,是无发遏制的压抑阴郁。

这里只剩着他的喘息声,脆弱好像马上就会停止。

又不知多久,监牢的门又开了,赵青鹿受惊警惕地坐起身,但发现只是送饭的……

他的思绪极为混乱,明明感觉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但从这饭食来看不过几个时辰罢了。

饭菜依然与上次一样,赵青鹿看了一眼便错开视线,又继续睡下去。

睡梦中朦胧间,他感觉到有湿润温热的麻痒在裸露的伤口处,他手上的伤好像被什么东西舔舐着,缓缓睁开眼,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仔细分辨下那是老鼠……他急忙抽回手,而那老鼠也是仓皇逃窜。

赵青鹿只感觉指尖一阵刺痛,干涸的伤口重新开始流血,慢慢渗出鲜红的血珠。

看着手指的伤口,赵青鹿轻轻呼着微弱的热气,只想是舒服点。

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未有,依然那么的疼,这样寒冷的地方他唯一感受到了火的感觉,可这火却是一点点要烧透他。

他感到胆怯,因为难忍疼痛而害怕,因为这折磨,这煎熬而恐惧。

太冷、太痛、太难受……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可偏偏死不了。

明明这么冷的天,他应该要冷死,而不是继续受着这份不是人该受的摧残。

他心中是这么期盼的死,而不是继续活着,毕竟死了会舒服些,不如一了百了。

活着只是会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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