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太阳东升!拂晓黎明!阳光从窗户外面照进屋子!给这个本就清凉的小茅草屋子里,带来了一些温度和亮光!
在一声声晨晓的砰击声中,少年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屋顶上的茅草!
少年主动起身推开木门,外面是刺眼的阳光和厚重的颤打声!少年的目光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院子里面不远处,一道较为魁梧的身影正在挥动着手臂!不断的敲击着面前的一块铁块!
铁块上面看上去烧的通红,老人手握一柄黑色的大锤,不断敲击着铁块!神情无比专注!甚至都没发现距离他不远处的茅草屋檐下,少年正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老人不停挥舞锤子的过程!铁块看上去烧的通红,黑色的大锤砸在上面,锻出丝丝火星!
这是极其平常和普通的一幕!甚至还有几丝巧妙的平衡!但是这本应该看上去无比正常的一幕却在少年的眼睛里浮现出另一个模样!还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举锤锻铁!这一切都没有毛病!
可是!为什么有种不对劲呢?好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少年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老人的身影!老人不断的挥锤锻打着面前的铁块!铁块上面冒出丝丝火星!铁块的本身看起来是烧的通红!红的彻底!真是一块不错的精铁!在不断的敲击和锤打之下,铁块逐渐澄清杂质!只差淬火升华了!
可是!炭火在哪里?
锻铁铸件在没有淬火的情况下,想要打散铁块和杂质在进行锻造生铁!没有火焰的洗礼,生铁在常温时并且本身就蕴含杂质的情况下,会将自身的硬度紧密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没有淬火的生铁在直接锻造时会产生巨大的反向冲击,这样的冲击力度是会直接震碎锻造匠人的手臂骨的!这是一种常识!属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现在少年终于知道了那种诡异的违和感究竟是什么了?少年转头将目光放到老人身上!老人依旧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锤子,专注的敲打着眼前的生铁块!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仿佛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丝毫影响!
砰砰!砰砰!砰!砰!
一声声打击的声音里面蕴藏着沉稳和厚重!少年下意识的产生了几丝兴趣与兴奋!他的目光不停的在老人与铁块之间转移!也许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也许是察觉到了少年的存在,在敲打了最后一下之后,老人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手中的黑色的巨锤上面因为长时间的敲打而释放出来的高温在空气中化作了一丝丝白白的雾气,就像是加热之后的极速冷却一般!
黑色的巨锤上表面蔓延着的红色纹路,逐渐的开始消散,车候辕扭头看向少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可还习惯!”少年轻轻点头回道:“我睡的很好!不劳前辈挂念!”“呵呵!不必拘束!”车候辕看到了少年的目光,轻轻一笑!
“有没有兴趣来试一试?”
少年听到车候辕的话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从茅草屋檐下的木抬阶上走了下来!来到了车候辕的面前,少年望向车候辕那张苍老的面孔,车候辕微微一笑,将手里的黑色巨锤递给少年!少年的目光从车候辕的身上移动到他面前的这柄黑色的巨锤,他能够感受到锤子上面的气息!这是一柄极具压迫力的黑色大锤!少年的目光中掠过一丝狂热,一丝兴奋,还有一丝凌利!
他伸出手握住车候辕手中的黑色的锤柄!车候辕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他松开了手!
就在老人的手离开锤柄的一瞬间!少年眼睛里面的瞳孔猛得一缩!一股巨大的压力从锤柄中喷涌而出,他感受到了手中的那柄黑色的巨锤中所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息!以及那股惊人的压力!在车候辕的手放开的一瞬间,少年握着黑色锤柄的左手手臂上顿时青筋暴起!巨锤的重量还在不断增加!眼看就要落到地上!车候辕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一幕!
就在锤子即将落到地上的一瞬间,锤子停住了!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悄然无声的退去!少年似乎不在需要用尽力气,现在他就这样轻易地握住了锤柄!这一瞬间的落差令人不由得惊骇!而此刻!
少年那双本应该是黑色灰暗的双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染上了一抹暗黑的金色!握着黑色的巨锤!少年身上的狂暴意志几乎是扑面而来!
目光看向打铸台上已经开始逐渐散热的暗红色铁块,少年转动了一下手腕,抬起手中的黑色巨锤!一锤而下!
砰!火花四溅!同一时间从铁块和巨锤的打击中产生出来的巨大的反震力通过锤柄瞬间反馈到少年的全身!在那一刻,少年便感受到了冲入体内的那股横冲直撞的力量!握着黑色巨锤的锤柄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少年闷哼一声,紧接着抬起右腿猛得一脚踏在地上!地面被这一下震得四分五裂!借助身体的巧劲!少年直接将身体里面的那股横冲直撞的猛力向地面放了出来!地面因此四分五裂!
虽然即时将体内的力量释放了出去,但少年的状态和模样只能说不是很狼狈,却也完全不像他表面上的这么平静!只是击打了一下,便停下了动作!将手中的黑色巨锤归还给了车候辕!车候辕微笑着看向少年!
“感觉怎么样?”
他似乎自始至终都不曾担心过少年是否能够承受的了来自这柄黑色巨锤的怪力,以及那一下敲击生铁块时所反馈的恐怖反震力!当然,最后的结果似乎也并没有令这位老人如何动容!他仿佛从一开始就知晓了这个结果!
他看见了少年在握住黑色的锤柄之后浮现出的狂暴气息!也看见了少年在挥锤之时那双在不知不觉中染上金色的瞳孔!他什么都看见了!也知道那是什么!但他选择沉默!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他只是笑着问少年那一锤的感觉怎么样?至于剩下的那些……他根本不在乎眼前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人拥有什么身份和背景,那些东西对这个老人而言根本不重要!少年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轻轻一笑!
“感觉还不错!这是一种新的锻铁方式?莫非您是一位匠人?”
少年的目光看向车候辕,车候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前辈?”
车候辕将手中的黑色巨锤轻轻放在地上!走到院子靠东边处的一张石头桌子旁边!“来!坐下!老夫慢慢和你说!”
望着车候辕伸手指着的另一边的石墩子!少年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眼见少年坐下,老人轻笑一声!
“不用拘谨!按照你的话来讲,老夫的确是一名匠人!”
“………!”
少年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做个听众!
“至于刚才老夫的行为!也许让你误会了些什么?但那并不是什么新的锻铁方式!老夫在和它对话!”车候辕笑着说道!
“对话?和一块铁?”
“没错!和一块铁对话!”
车候辕点点头肯定了少年的疑问!少年不禁错愕!“这怎么可能?”车候辕依旧微笑的看着他!
“没什么不可能!万物有灵!皆是修行!”
少年顿了一下!:“声未起!音未出!何来言之?”
车候辕笑着反问!:“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于无声处闻有声!入无形中见有形!何来无言?何来未见?”
少年愣住了!车候辕笑着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每个人都能听到这世间的声音,只要你的心足够安静!你的内心并不平静,甚至还有一些暴躁!你为什么不试着让自己安静下来呢?”老人轻轻的说道!
“让自己安静下来?”
少年茫然的看向车候辕!
“老夫能感觉得到,你在迷茫?因为失去了记忆?你在恐惧?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是这样吗?”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沉默着!车候辕却是放声大笑!站起身来走向茅草屋子!
“如果说你就这样子沉寂在过去了的话!那也只能说明一些事情!孩子!你就只有这种程度罢了!!”
少年看着车候辕离开的背影,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似乎又没想到?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石头墩子上面,一动不动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忽然间从石墩子上站起身来,他看向车候辕离去的方向!弯下自己的腰,微微躬身一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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