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刚一握住那柔荑小手,突然有种触电的感觉,赶紧甩开。
“不好意思啊,那个,我刚刚看到你们院长和主任了。”
“是嘛,我们医院有4名代表,我是战士代表。”石寒露说,她看看王珂,问:“你现在要出去,上哪?”
“我想去一下服务社,给我们班里战友买点东西。”
“那,我陪你去,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王珂连忙说道,心里却说怎么能不介意啊,一个男兵与一个女兵结伴去服务社,这要是在步兵团,肯定遭到无数白眼。但王珂不知道,这在师部,非常正常。
石寒露与吴湘豫相比,更加娇小了许多。皮肤很白,说起话来,总有一种浓浓吴语的尾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两人一起出了师招待所,来到了不远处的师部服务社。
师部的服务社也是一个小院,比起团里要大,也气派得多。王珂看了一下,买了6个小圆镜和2面可以摆在桌子上的方镜,小圆镜打算送给全班五名战士和常科长,而那2个方镜则是送给叶偏偏和温教授。然后又给自己买了几本书、买了一把鞋刷。
“买好了?”石寒露问,她有些惊讶。
“买好了。”
“你买这么多镜子送人啊。”
“对,野外作业,军容风纪还是需要整理的。”
两人在返回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王珂有些奇怪,这石寒露平时和她不熟,如果用现在人的眼光,她最多不过是吴湘豫的闺蜜,为啥对自己突然关心起来呢?
“小石同志,你是哪的人啊?听你的口音好像是南方人。”
石寒露微微一笑,“你听得没错,我离你的家乡不远,我是浙省人,听说过一种叫女儿红的老酒吧?那就是我家乡产的。”
“啊,那我们离得不远。”王珂有些高兴,那个地方出过许多名人,包括历史上有个叫西施的美女。倏然知道石寒露是南方人,真有一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你现在在哪个科室?”王珂知道能参加党代会的战士,都是各单位的人中龙凤,所以面前的石寒露肯定表现也不一般。
“本来我都可以不用来的,因为我马上也要去上军校了,我读的二医大。”石寒露大方地说,王珂一下呆住了。
“你提干啦?”
“还没有,从军校回来才能下命令呢!”
“你们在师医院太幸福啦!”王珂叫起来,他知道的已经有两个人被保送去培养。而野战部队,这种机会就要少得多。
一提起军校,王珂立刻想到,也不知道覃虎什么时候走,他从上个月就离开团里,回家去了。
“小石同志,不知道这里打电话是不是方便?”
“很方便啊,你要打哪里?”
“我想打到军家属院。”
“哎呀,我们住的招待所就可以打,每个房间都有电话。”
“不过我那里不方便。”王珂有些为难,他和二营一位连队指导员住一个房间。
石寒露一看,喜上眉梢。“你上我那打,我们房间另一位明天上午才能来报道。”
“那不合适吧?我是男的。”
“瞧你还挺封建,这有什么,我们是战友,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石寒露热情地发出邀请,王珂一想,只能这样。与其到她的房间里打,也远胜于让那位二营的指导员听见,否则传到团里,知道他王珂与覃副军长的儿子在联系,不知道会传出什么幺蛾子。
师招待所是个二层楼,首长和女兵都住在二楼,而基层来的其他代表大多数都住在一楼。
石寒露打开房间门,走到床边,拿起电话,看着王珂就问:“要军家属院哪个地方,有号码吗?”
“没,要覃副军长家。”
“好。”石寒露拨了一个“9”字,然后对着话筒说:“请帮助接军里,接覃副军长家。你问我是谁,我是师医院的石寒露,我的一位战友找覃副军长。对,对他叫王珂。”
王珂吓了一跳,我可没有找覃副军长啊!他连忙对石寒露摆手,可是石寒露理也未理。电话接通了,石寒露说:“首长,我们步兵团有位王珂找你。”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浑厚而略带一点沙哑的声音,声音大的不用话筒都能听见。“小王珂,他在哪呢,赶快让他接电话。”
石寒露这才把电话听筒递给王珂,王珂赶紧站起来,立正站好,双手紧握电话听筒,大声地说:“首长好,我是王珂。”
“哈哈哈,我是覃副军长。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听说你小子又立功了,而且我听说,你在西山抗洪抢险中还累得吐了血,身体要不要紧?”
“报告首长,不要紧,我干爹用一碗生驴血把我救过来了。”
王珂大声地说,那边覃副军长却问:“什么、什么干爹,什么什么生驴血?”
王珂便把当时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至于认董偏方做干爹,现在已经无须隐瞒,但那通人性的黑驴喷着响嚏、刨着驴蹄自己冲进屋,让董偏方从脖子上放了一碗驴血给自己灌下去,王珂却讲得绘声绘色。
“这黑驴还在吗?”覃副军长也是听得入神了,他问。
“首长,这黑驴还在,现在随我们出公差呢!是我们班的编外战士。”
“嗯,按说这驴对你也有救命之恩,我们有军犬、军马,还没有军驴,你要好生待它。”
“是,首长!”王珂一挺胸脯,旁边的石寒露听得聚精会神。
“说到出公差,最近有位朋友找到我,点名要你参加西山一个什么什么古河道考古。你小子怎么成了出公差专业户啦?!”
王珂一听,津门大学果然把后门都走到覃副军长这里了,立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珂,你现在在哪?”
“首长,我现在率领全班,帮助驻地定县进行全县的水利勘测与万亩良田规划项目,保守估计也得六月初结束。”
“我问你现在在哪给我打电话?”
“报告首长,我在参加我们师的党代会,我是我们团的战士代表。”
“好啊,你小子又有出息啦,你在你们师部,我明天陪同军里政委去你们师,参加你们党代会的开幕式,你晚上到师招待所见我一下。”
“是,首长,那个,那个我能不能和覃虎说几句。”
“可以,他就在我旁边呢。”
果然王珂听到了覃虎的声音,两个人一下神聊起来。这边王珂忘记了石寒露,那边覃虎忘记了他老爸。
两个人一聊就聊了半个多小时,石寒露坐在对面的床上,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王珂,没有一点烦的神情,完全是在欣赏。
还是王珂无意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石寒露还在那里看着自己。
“喂喂,老虎,不和你聊了,我在别人的房间里打的电话。你好好学习,记住,回来的时候,我俩要在一个连队带兵。你搞政工,我抓军事,我俩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放心吧,我在军校等你!”
放下电话,王珂歉意对石寒露笑笑,“你看我这个人吧,眼力劲就差点,影响你休息了。”
“没事,你说得很精彩,我喜欢听!”石寒露说这话时,白净的脸上飞起一些红晕。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味道不对,有些和吴湘豫一样。
“那个,我走啦,你早点休息,一会要吹熄灯号啦。”
“没事,师部招待所不受熄灯号的限制。”石寒露笑道,忽然话语一转,问:“刚才我听电话里首长问,抗洪抢险你吐过血?”
“啊,你连这都听见啦,没事啦,那黑驴是个神兽,它的血有特殊功效。”王珂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不该这样说,黑驴腹中有宝,知道的人只有他和谷茂林。
“我爸是我们那里著名的老中医,我让他帮助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哎呀,你爸也是中医啊?”王珂禁不住想起两年前安城那位中医、想起干爹董偏方,想起了自己的那本无字天书。他看着石寒露说:“这么说来,你是女承父业喽!”
石寒露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次上学,学的西医。”
“你可以中西医结合啊,不过我倒是有本无字天书,在我干爹那里,有时间也请你父亲帮助看看。”
“好啊,好啊!”石寒露刚刚已经从王珂与覃副军长的电话对话中,知道了他那位土生土长的干爹,但比起自己的父亲来,她还是更有信心。一听王珂说到什么无字天书,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玩意,但愿意找自己的父亲,说明她对自己是有好感,放心的。
“王珂,我从电话中听得出来,覃副军长对你很熟、很好诶,你为什么不找他帮帮忙,你应该上军校去,而不是成天帮助地方出公差。”
王珂闻言苦笑,自己何尝不想啊?可是要上学,就上陆军指挥院校,可是没有这个机会!
另外电话你石寒露没听到吗?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覃副军长来,又是出公差。
王珂一看,确实时间不早了,站起身对石寒露说:“小石,不早了,明天上午是开筹备会,还有时间聊呢,我得回去,别让首长担心我。”
“嗯,回见。”
“回见!”王珂走到门口,打开门,他又回过头来对石寒露说:“你听说吴湘豫马上回来的事情了吧?”
“什么?她不是交流到西南省军区去了吗?”石寒露的反应超级大,她一下怔在那里!
“没有,你们师医院又把她要回来了。”王珂看到自己说这话时,石寒露脸色变了一变,显然对她是个打击。好在,她瞬间恢复了常态。
“那太好了!王珂,以后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当然可以,我们是战友嘛!”王珂点点头给予石寒露一个肯定地回答,走出门去。
身后,石寒露扶着门框,怔怔地看着王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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