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爹的呀?”
“我爹他好像特别欣赏你。”
欣赏到死活要把她嫁给他。
尽管姬清晗在外多年,一收到他的消息,二话不说就要倾尽全力助他回国。
还写信让她好好把握机会。
忍冬真想不明白,姬清晗是给她爹下蛊了吗?
姬清晗鞋尖碾上落于地面的灰,柔和的面庞在光影下也有了刀锋的凛冽。
“不该问的事别问。”
忍冬着实被这大爷似的态度气到了,伸着手指颤颤巍巍,“你这是找人帮忙的态度吗?”
姬清晗眉目清冷,指尖一晃便夹着一根银针。
“你若真想知道,我也可以满足你。”
忍冬一个激灵,脾气瞬间消失无踪,“不不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他收了银针。
她小声叭叭,“你总是拿银针威胁我,郡主她知道么?”
忍冬不由地想起珞安然刚开始学刺绣时忧愁的表情,还有她每每被刺到手吃痛的画面。
珞安然知不知道姬清晗银针使得比姑娘家还溜?
姬清晗耳尖听到忍冬又提到安然,本就冷冰冰的脸色更加像落了层霜似的。
他背过身去,“你可以走了。”
忍冬看姬清晗连听到安然一点点都那么不高兴,心中暗暗感叹。
珞安然的追爱之路真是艰难啊。
她走到门那边,推开一条缝隙,扭过头来,语气诚恳。
“八皇子,郡主她真的很爱你的。”
“这十来天她专门在给你绣手帕呢。”
百川不满出声,“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忍冬翻了百川一个白眼,继续说:“郡主她以前只会舞刀弄枪,对女工一窍不通,为了这条帕子,她的手不知道被扎了多少针。”
“你只因为郡主给你换女装而愤怒,可你没听到她每次说的话吗?”
百川听得心中窝火,朝她大步走来,“住嘴!”
忍冬连忙跨出门槛,抓紧时间朝姬清晗喊。
“她这是对你爱到极致,又爱而不得,才要引起你的注意,要留住你的人嘛。”
“砰!”
门被大力合上。
在气头上的百川打算拉开门把忍冬抓回来。
“百川,回来。”
姬清晗冷冷淡淡。
“主子,她这是在侮辱您的尊严,属下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
“退下。”
百川急道,“主子——”
“退下!”
姬清晗话语严厉。
百川这才压下不甘,“是。”
他翻窗离去。
日头升起,童华殿迎来了新的一天。
美好的一天从安然又被针刺到开始。
她泄气地盯着绣绷上头歪歪扭扭不知道是什么的花纹。
“这玩意比醒来之后的姬清晗还要难搞。”
摆摆手,安然气虚道,“我实在不行了,简单些,给他绣个小点的太阳吧。”
天道问,“为啥绣太阳?”
“他名字里不是有个‘辰’字。”
安然照着帕子比划两下。
“就当我绣的是日出的景象吧。”
一个小太阳加一大片扭曲的花纹,其他地方就不用绣了,权当天空,完美。
天道凑过来看安然绣的东西,“额,女鹅你真聪明。”
只是他害怕倒时候连绣的是日出都看不出来。
“不过,既然提到了姬清晗,女鹅你是不是得去瞅瞅他?都快一个月没见了。”
“我现在没空。”
安然一边跟绣绷斗智斗勇,一边回答,“等我这个绣的差不多,再去找他。”
她这段时间囿于刺绣,那股想打扮人的欲望被憋得可狠了。
只有想到之后可以把姬清晗这样那样,这暗无天日的绣花的日子才有奔头啊。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月,安然绣花的手艺愈发熟练,终于快把她的日出图绣好了。
姬清晗忙着排解一日醉的药性,没有安然的打扰,也差不多恢复了原先的气力。
而这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忍冬摸进侧殿摸熟练了,时不时就要跑去跟姬清晗说一下安然绣手帕的过程,再给他论证安然有多爱他,常常把百川气得怒拔匕首。
她一开始还会害怕,后来发现有姬清晗压着,就肆无忌惮了。
诶嘿,她就喜欢看百川看她不顺眼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顶着百川要把她戳出两个洞来的目光,忍冬毫无压力,面带微笑。
“郡主快要把帕子绣好了呦。”
她感慨,“真是不容易啊。”
姬清晗照旧是背过身去,不声不响,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心情。
但这并不妨碍忍冬自说自话。
她探头朝他那边看去,一本正经,“你知道郡主帕子上绣的是什么吗?”
姬清晗嘴唇动了动。
“是什么?”
忍冬扭过头,炯炯有神地看向问这句话的人。
百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羞赧道,“我不能问吗?”
她桀桀怪笑,“你不是不爱听这些吗?”
百川唇瓣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半天,他才憋出几个字来,“你说吧。”
忍冬死命盯着百川,直看得他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想知道啊?”
她嘿嘿一笑。
“我就不告诉你。”
“你!”
百川又想拔匕首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主子,而是因为胃口被吊到一半却得不到满足。
“略略略。”
始作俑者朝他做鬼脸。
“有本事你自己去看呀。”
她活蹦乱跳地往外跑去。
“走喽走喽,回去睡觉啦。”
百川对着姬清晗忿忿地说:“主子,您看她,一点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姬清晗凉凉道,“她若是跟那些千金小姐一般,还会在这儿被我们碰上么?”
百川哑口无言。
姬清晗转过身来朝门外走去。
他挠挠头,“主子,您去干什么?”
一路跟出去,直到快靠近正殿安然的房间门口,姬清晗才停下来。
窗户处透出亮光,烛光将人影映得硕大,也将人的一举一动放大得清清楚楚。
窗纸上人的黑影将手向斜上方伸着,随着手上长针的远去而拉出细细长长的一道黑线。
“这么晚了,这个珞安然不会还在绣吧?”
百川去看姬清晗,“夜里湿寒,主子,咱回去吧。”
姬清晗动也不动,双手背在身后,凝眸看着那晃动的黑影。
百川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主子不会是要在外头等到珞安然熄灯吧?
事实证明,他的念头没错。
等了好一会儿,安然屋子里的烛火才灭掉。
百川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周围,看那光终于熄了,心头一松。
主子这下要回去了吧?
然后他就看见姬清晗走过去,自然地戳破窗纸,往里头吹了一截迷药。
百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用上气音,“主子您在干嘛?”
换来姬清晗冷冷的一瞥。
他浑身一抖,闭上嘴巴。
观察半晌,估摸着药起了作用,姬清晗过去推门。
没推动。
他沉默一下。
“匕首给我。”
百川忙不迭抽出匕首递过去。
他看到自家主子极有耐心地弯腰一点一点将里头的门闩挪开,跟个采花贼似的。
百川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可以说他主子是采花贼呢?
费了老大劲,只听门闩掉落撞到门板的声音,姬清晗直起身子,将门推开。
跨进房间,他似有所感,扭过头来。
下意识要跟进去的百川对上姬清晗凉飕飕的目光,立刻往外退了好几步。
“属下替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匕首被随意扔了过来,百川手忙脚乱地接住。
眼前的门无情合上。
姬清晗踏入一片黑暗之中,他轻轻地叫,“珞安然。”
无人回应。
他拿出火折子,短促用力地吹一口气,点燃烛台。
光明驱散黑暗,在暖黄的烛光笼罩之下,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绣绷。
凑近拿起,雪白的帕子上,半轮小小的红日掩在歪歪扭扭的云纹之中,仿佛羞答答的小姑娘。
日出,天将明,不正好对应了他的名字么?
这条帕子,果真是给他绣的。
姬清晗摸了又摸,才哼道,“真是,丑极了。”
他又往内间走去。
青纱后头,安然睡得正熟。
他正欲再靠近一些,脚下却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低头一看,小白猫蜷成一团,被踢了也毫无反应。
索性将它再往旁边挪挪,他坐到安然身边。
她的姿势是极规整的,板板正正直挺挺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压着被子,长袖被蹭了上去,露出一截莲藕一样的手臂。
露出的几根手指头上,缠满了白色绷带。
他伸出手去,将安然的手托在掌心,小心地解开绷带。
每一根手指的指腹上,凝着细密的血迹干涸后的痂,颇有些惊人。
姬清晗抿唇,不自觉握紧了手。
他掏出药瓶,指尖捻出一小块,细心地往安然指腹上涂抹。
最后将它们包扎好,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点点汗珠。
他拉下安然缩上去的袖子,把她两只手温柔地放回被子里,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房间。
百川在门口来回踱步,好容易等到门打开。
“主子。”他扭头去看姬清晗,脚步顿住了。
“怎么?”姬清晗看百川呆滞,好心情地问。
百川听他这柔了不少的语气,更呆了。
“主子,您笑得,好开心。”
就算大晚上的,只有零星宫灯照路,百川也能在昏暗的光中,看到他快要弯到耳朵根的嘴角。
太稀奇了。
跟在主子身边将近十年,他头一回见主子露出这样的笑。
“咳咳。”
姬清晗咳嗽两声,闻言立刻压下笑容往前走去。
百川正要抬脚,就听到前头飘来他的话。
“把门原模原样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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