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床头放着妈妈让我买学习用具的四十元,以及……一包卫生巾?
我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坐起身,掀开被子,果不其然,点点血迹,将床单晕染得斑驳一片……
我苦笑不已,内心一片悲凉,明天就要开学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为什么还要洗床单啊!!!
将床单扔到了浴室那台老旧的洗衣机里,在机器运转的隆隆声中,我研究起卫生巾包装袋上印着的教学图案来。
一知半解中,我拆开了一片,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我一阵狐疑,难道女生用的所有东西都是带有香味的么?可惜,当这股清香与一缕淡淡的血腥味混合之后,便没有那么好闻了……尝试着将它贴在内裤上,所幸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可我忽略了一个事实,貌似这个玩意,与我的男士四角内裤,并不是很贴合的样子……
没办法,暂时只能先这样了,草草收拾一下起身,将洗净的床单晾好,拿好钱,便出门准备去买学习用具,小腹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这也让我心中的阴郁散了不少。
快步下楼,我迈着步子朝街上走去,一道慵懒却又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跑那么快是要约会去啊?!”
不用看,我都知道他是谁。
江子阳,与我同岁,是我最要好,也是我初中生涯里唯一的朋友,他的家境比我要好太多太多,市区三套房,父亲公司高管,母亲也有着一些小生意,在我眼里,他俨然是一个小财主,相貌虽谈不上十分帅气,却也算得上温润如玉,淡雅如雾。
算了,他痞里痞气的,一点也不淡雅,谈吐与气质天差地别,想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何会有如此矛盾的人……
我故作惊讶地转身,揶揄道:“呦,这不是江大公子吗!今日贵临寒舍,意欲何为?”
“求你别用这种文绉绉的语气来恶心我!”他目光中尽带鄙夷,“我手机被偷了,幸好我还有备用机,定位显示,偷我手机的人在你们这破小区附近,我只能指望你了,毕竟你对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
“定位?还有这么高级的功能么?”我有些讶异,
“求你了,能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你都快成原始人了。”他面露痛苦之色。
“我又没有手机……”
他撇撇嘴,不置可否。
“啊,从这里往右转是一条老街,往左转,再走一段路,尽头是一座垃圾场,往前走是通往市区的那条路,不过……你这定位这么高级,为什么不能再精确一点?”
“手机刚好没电了,最后的定位只显示他跑到了这里……不过我报警了,警察应该就快来了。”
“……你是真的晦气。”
“那个什么,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我准备开溜。
“哎哎哎?你这是什么意思?”
“警察都来了,我跟着也没什么用处,反倒碍事,我这是为你考虑。”
他恨恨地道:“快滚快滚,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朋友!”
但我知道他不会生气。
天清气朗,惠风和畅,今天倒不似前两天那般炎热,我便也不急,缓缓踱步,往街上的文具店行去……
买完基本的学习用具后,手里还剩下十几块钱,我慢慢地往家里走,途径一个路口时,一个小商贩正站在路边,握着一杆鲜红色的冰糖葫芦正在叫卖,
我不禁想起上次吃糖葫芦的时候,还是去年的春节前夕,寒冬腊月,长年在外务工的父亲竟能来接我放学,我惊喜不已,他像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串用长长的纸袋装着的糖葫芦,一把塞到我怀里,
那糖葫芦红艳艳的,似火,让我在寒冷的冬日里温暖无比。
我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人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变得如此不像他自己,如此地令人难过,我只知道,那个爱我的,我爱的父亲,正一点一点地从我心底里消散,亦如春日里的冰雪。
当我收回飞扬的思绪时,我已经站在了那一杆糖葫芦面前,我脑海里天人交战,正在我纠结要不要买一串的时候,突然,我眼角余光瞟到一个举止行为怪异的青年,正朝我这边走来,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戴着一个脏脏的白色的鸭舌帽,帽沿压的很低,压下的阴影让我看不清他的脸,穿着很是怪异,我竟描述不出来,他示意老板拿一串糖葫芦,然后便低头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有急切的声音吼道:“许亦安,快给我抓住他!!”
我怔愣了一下,霎时回过神来,几乎就在我伸出手,准备抓住旁边这个人的一瞬间,他也是同时躲了开去,但我还是抓住了他的衣角,用力一拉,加上他腿脚不便,我便被他带着一同跌倒在地上,没来得及等他挣脱,两秒过后,江子阳与其随行的两名警察便扑了过来,将那个青年按倒在地。
他拿在手里的糖葫芦已经在混乱中,从纸袋里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沾染了一地的尘土,有两颗最大,最红的山楂已经被江子阳的大脚给踩扁了。
他双眼充满了血丝,不断抖动,似要鼓出来,喉咙里不断地发出低吼声,身子使劲扭动,但是在三个大男人的作用下,他的反抗像一个笑话,突然,他盯着前方,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再反抗,而是微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
我这时已经站起身来,拍拍灰尘,朝着他盯着的那个方向望去……
街角处,我看见了一个小女孩,约摸八九岁的样子,发丝凌乱,套着个并不是很合身的上衣,显得手足无措,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水光,正用惊恐胆怯的眼神望着我们这边,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子阳成功的拿回了他的手机,完好无损,在那个青年被压上警车时,我看见了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充满怨毒的目光,我一阵后怕,警车迅速开走,我转头再次看向街角看去,那个小女孩已经没了身影……
我碰了碰江子阳的手肘。低声对他说:“可能他是迫不得已才偷你手机的……”
刚说完,我便觉得我这句话实在是愚蠢无比,果不其然,江子阳立即回怼:“他为什么偷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有苦衷便可以原谅他偷盗的行为?那还要法律干什么?每一个人活在世上都不轻松,有些事情永远不能去触及,有些东西永远不值得原谅!”
他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显得十分激愤。
我哑口无言,他是对的,有些事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换做是我,我也不愿为了自己而去触及他人的利益。
……我真的能吗?
……我不知道。
江子阳说他还有点事情,与我道了个别,便打车匆匆而去,我慢慢地向家里走去,脑子里不断闪过那两个被踩扁的糖葫芦,那双氤氲着泪水,却又充满惶恐的眼睛,以及那道充满怨毒的眼神……
我感到一阵慌乱,内心十分压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我心里蔓延,我加快了脚步,只想回家。
直到晚上九点多,妈妈才到家,一进门,她便抱住了我,我感觉她又瘦了不少,我絮絮地在她怀里说着今天发生的事,说了那个小女孩,以及江子阳对我说的话,
妈妈摸着我的头,用带着慈爱的声音,轻声对我说:“安安,这个世界是复杂多变的,但你不是,也不能是,只要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做你自己,就够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我又将妈妈抱紧了点,我说:“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我能感觉出来。”
她沉默良久,久到世界万籁俱寂,我只听得见客厅时钟走动的声音。
“我跟你爸爸离婚了。”
我抬头看向她,她的眼神古井无波,神色不悲不喜,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再次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她也不需要我说什么,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而我能做的,只有陪伴。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去迎接开学第一课了,而我穿的内裤,已经换成了女生穿的三角内裤,虽然我十分不情愿,可在妈妈的强烈要求下,我还是妥协了,淡粉色,前面有一个小蝴蝶结,看一眼让人浑身难受,
而且,这个内裤让我的小可爱不太舒服,勒得慌,但是没有办法,在我妈妈筹到足够的手术钱之前,暂时只能这样。
或许,在不来例假的时候,我还能过上拥有四角内裤的日子?
﹉﹉﹉﹉﹉﹉﹉
第一次写小说,不太懂得把握剧情节奏,如果感觉有不足的地方请随时指出,我会虚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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