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难以压制的烦躁。
记忆中妈妈的每一次抽打,自己的每一次软弱,都让我烦躁、自责、痛苦。
想到父亲辜负妈妈;想到那个恶心的父亲因为自己的软弱,刚在别人身上做完,就若无其事的回到家,躺在妈妈身旁;想到曾经那么一个骄傲、慈爱的妈妈,变成那样;变成终日酗酒,逃避一切,甚至会去抽打她最爱的孩子。
烦躁!压抑!沉重!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无法去接受这一切啊!
如果是妈妈,曾经的妈妈,她一定会先是对这一切轻蔑地一笑,然后找机会将那个父亲重重踢下!最后牵着我们的手,往一个新的家里走去。
黑,深陷在淤泥里的黑。
厚重、压抑、窒息。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伸出手,抓到的,也只是那恶臭的淤泥。
妈妈…
……
又一次,我又一次毫无长进的醒来!
那些深刻于心中的事实、真相,难道还不能让你明白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这么痛苦,为什么我还不能去面对这一切!我在内心不断逼迫、质问着自己去接受。
明明只要,只要去接受这一切,我就能轻松,就能结束了。
可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啊!妈妈,我做不到啊!你打在我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无法忘记啊…
我所要承受的,远不止父亲的背叛。
我…真的好累。明明都这么难受了,却还不能哭出来。
……
杉禾踉跄着从床上起身,扫了一圈。
这个房间,曾是父亲、妈妈的。
“妈妈,原来是这种感觉啊…”我自嘲道。
那个父亲,那个恶心的父亲,就这样躺在床上,和你共枕着。
而因为我的软弱,害你一直承受这样的痛苦,对不起。
这是我的赎罪。
感受着肉体不足妈妈万分之一痛苦的酸痛,我下床往客厅走去。
……
客厅里,那个我注意到那个便宜哥哥在阳台发起呆来;呵,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思考那些无聊的东西。
来到厨房,我拿起热水壶,接了壶水,放到热水底座上后,我有些恍神起来。
面前的热水壶“呼呼”做响,我的心思却如退潮时,被卷盖的沙粒,一点一点卷入回忆里。
……
“都跟你说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
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妈妈,杉禾如往常一样,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静静承受着。眼中带着欲坠但终究没有坠下的泪光。
抽打一次接着一次,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肉体与心灵的疼痛直入肺腑、灵魂。
意识渐渐的开始模糊,但眼前妈妈的抽打却仍未停止,反而不断骂着,“去死!去死!杉承溪你给我去死!”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眼前这个歇斯底里,不断抽打、咒骂着自己,和父亲的妈妈和过去那骄傲、慈爱的妈妈重合在一起。
……不!你不是她!你不是我的妈妈!你怎么可能会是她啊!
“如果这么难受,那去死不就好了?!”一股怒气直冲心头,让我说出了这句后悔一生的话。
“啪嗒。”水壶热好的声音响起,将杉禾拉回神来;回过神来的杉禾,顿了顿,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后伸出手,拿起热水壶。
就在杉禾拿起水壶准备给自己倒水的瞬间,猛地,水壶手柄断裂开一半,里面的热水也洒了出来。
热水洒到了杉禾的手上,杉禾先是愣了愣,但紧接着整个人就如同吃了火药般,炸了开来。
先是狠狠将还在手中的热水壶,砸到地上,随后强按着被烫到的手,似在和什么东西抗争着。
过往与此刻相映,左肩那明明早已愈合的伤口,却传来比当初更加炽热的灼烧感。
我还不能认输,不能!疼吧,再疼点,这都是我应得的。
我的儒弱,我的罪恶,我的一切,如果疼痛可以挽回,那我愿意为所有而去赎罪。
……
“滚开!”看着这个不断向自己靠近的哥哥,那一直压抑的情绪仿佛得到宣泄口般,蜂蛹而出,内心也生起一股又一股对面前之人的恶意。
但她却不想这么做,她讨厌被自己的情绪所控制。
可眼前的人像是看不懂状况一般,一个劲的靠过来。
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哥哥!
……
随着次数多了,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看着眼前身体青一块紫一块的哥哥,我只觉内心更加烦躁!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让我一个来承担这一切!而你却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躲进阁楼内,任那四季风雨敲打屋檐。独善其身。
而我,而我只能一个人去接受、忍受这一切!凭什么?!
我出手越来越重,我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我能怎么办啊!我不知道,妈妈,我不知道。我真的好累啊。
已经……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作者: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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