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坎的心脏,群山边缘、河谷出口的罗尔城,是这个联合王国的心脏。
人类工程智慧的伟力在这里表露无遗,赐予这个不夜城无尽能源的,正是从山间飞流直下的索拉河。
大量的钢筋混凝土被浇筑到山谷,高山显现平湖,巨大的瀑布飞流直下,自然之壮丽与人类之雄心浑然一体。
索拉大坝,人类历史上数一数二的超级工程,以律法之名规训自然,驯服桀骜的河流与瀑布。
索尔坎皇家广播台坐落在市中心的高塔上,庞大而高耸的钢架结构建筑发出电波,传递王国的意志,尽管收音机和电台只能在大城市的富裕人家(或者说所谓的“市民阶层”)中见到。
“尊敬的索尔坎联合王国公民们,人类诸国的人类同胞们,我带来一个万分悲痛的消息!”
库兰可林站在黄铜铸造的话筒前,高声宣读他准备了两个日夜的报告,
“萨塔利尔,一个古老而传统的渔业城邦,就在一周之前,遭到了可怕的毁灭……”
每个词组都是进过再三修改、反复润色的,目的是以对索尔坎最谦卑的口吻痛斥教廷的自甘堕落。
“教宗阁下亲自莅临萨塔利尔,是为了谨慎地遵循埃 欧塔的旨意,挑选出教化人民、广布戒律的圣女。”
库兰可林故意在这里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教皇阁下却执意挑选身份不相符合的、社会的蛀虫、邪教徒的女儿担任圣女,其行为之怪异,骇人听闻。”
“现在,广大的、虔诚的人类同胞,都迫切的希望他们曾经无比信任的律法教廷作出解释——为何神验将至之时,萨塔利尔出现了可怕的灾难——虔诚安分的市民突然之间陷入疯狂,以古怪的发音重复那个伪圣女的名字……”
罗尔城的城市广场,由外正子弟军所拍摄时、被冲洗出来的照片无一不诉说着萨塔利尔覆灭后的惨状。
历史开了一个可憎的玩笑——当年狂热地为征服异教徒、屠杀萨塔利尔欢呼喝彩的“人类同胞”,现在倒又为萨塔利尔的悲惨遭遇感到无比悲切了。
最重要的是各国的王公贵族都在同步收听库兰可林的演讲,这一爆炸性的消息简直就是石破天惊,各个国家都开始躁动起来,各个国家都想要开始斩断教廷分叉各个国家的神经末梢。
教宗座坐在一台硕大无比的管风琴前,雕花鎏金装饰的收音机播放了这一惊世骇俗的报告,她还是那样平静,作为埃欧塔在人间的第一代言人,她必须时刻波澜不惊。
在深渊虎视眈眈之时,唯一有希望团结整个人类世界的即戒律教廷却在权力的天平上摇摇欲坠。这场肮脏的权力斗争当中,没有愚者和智者,只有胜者与败者。
打破双方计划的都是不可预知、不可预测的深渊诸神,难以用规律去言明的无序混沌。
教宗不得不承,这是世俗的权利首次击败教会,无序涌动的深渊给了这些凡夫俗子难得的好运。
毕竟教会的现状只是摇摇欲坠,还没有摔个粉身碎骨,这就证明教廷还有机会,不仅有机会恢复自身的地位,还有机会超越曾经自身的地位。
深渊的威胁不允许人类诸国在争斗中分散,但这个种族的生死存亡成为至关重要的问题时,就是教廷伺机夺取权利的时候。
毕竟在这个世界,在面对某些同样是有鬼蛇神的造物之时,向神祈祷是确实有用的。
教宗突然皱了皱眉头,然后非常娴熟的弹出埋藏于改造手臂当中的金属刀具,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金属生锈的味道弥漫在房间之中。
「锈蚀遗忘者」,教廷的刺客,四肢皆为机械一体的埃欧塔之利刃,秘密的加速符文让他们能够以亚音速挥动刀刃。
这些机械上手的行动比一般的护教军更为鬼魅敏捷。
刺客庭已经盯上了自己。
指望不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是一种愚蠢的奢望。
那个刺客还没有死,只是暂时被自己瘫痪了,她身上的机械辅助感官设备至少有六七种,总有一种能够察觉到隐匿的刺客在暗中观察。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几位权力最大的枢机主教在一帮获奖军的簇拥下走进了教宗的房间。
这些主教并不傻,他们聪明的很,知道这个时候是自己的地位最不稳固的时候,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用一种可怕的罪名来判处她这个教宗死刑。
她举起了双手,她还有底牌没出,没必要在这里鱼死网破。
“卑职愚昧无能,竟受外道邪神蛊惑,错选圣女,酿成大祸,愧对信徒,愧对律法!卑自职愿加入惩戒军,以异教徒的血在律法面前洗刷我的罪孽。”
律法教廷惩戒军,那是教廷内部的特殊部队,在这个部队服役的往往是非常有能力的“有罪之人”。
他们是狂信徒、狂战士和苦修者,因为受到宗教迫害、精神酷刑而扭曲成的疯狂战争机器。
这些主教只是把她本人推了下去,而要彻底清算她的党羽,则又是遥遥无期的另一件事情。只要她还活着,她就有机会回到这里,就当这是一出一厢情愿的苦肉计。
至少以她本人的了解,这几个位高权重的枢机主教多少还是有些城府,应该不至于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对教庭内部发动血腥清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命赎罪,奋勇杀敌。”
罗尔城主教装模作样的又对教宗夸赞一番,大概就是说教宗本心无过,曾经还立下过无数功劳,现在又有去惩戒军赎罪的决心,即使是犯了错也是犯错的活圣人。
罗尔城主教的言辞越是冠冕堂皇,教宗就越是感到耻辱和不甘,她只希望这些主教能够尽力稳住局势。
律法教廷当然是一个迂腐陈旧的牢笼,但是当外面有野兽蠢蠢欲动时,牢笼里的囚徒又突然觉得这牢笼是多么亲切可爱。
教宗关掉了收音机,终于从库洛可林那滔滔不觉得演讲当中解脱出来,又摘下帽子,放下权杖,从此把人类世界排第二的精神领袖之位拱手让出。
多名护教军和刺客将她重重围住,把她押送到执行进入惩戒营仪所必须的“酷刑仪式”的地方。
要成为一名惩戒军,就必须整日将自己浸泡在痛苦当中,埃欧塔的责备能够激发出他们的力量,曾经的教宗微微闭上的双眼,一步一步走出了枢机教廷。
ps:作者有完整的大纲,内容肯定不止区区一卷,还请各位读者朋友放心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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