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东区
急躁的结果只会使得应该要做好的事情没有做好。
——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
马车转过了三个拐角，跨过贯穿全城的人工运河后来到了东城区，希尔顿发现东城区的建筑平均高度要比西城区低一些，街道并宽阔，设施也不完善，更重要的，是西城区脸上的表情，忧郁、阴沉，仿佛在阳光的笼罩下产生的阴影，哪怕是孩子也是一脸平静，他们看着街上的一切，希尔顿在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着希尔顿，只不过希尔顿的眼瞳里写满了惊讶与迷惑，而他们的眼睛里则是一潭死水，看不清东西。
“很惊讶吗？你应该是本地人不是吗？”西德尼从窗外收回了目光
“不，我在城西区长大，没有来过这里。”
“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每一个城市都不例外，这里，便是阿德里安的阴影，显然这里的居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露出那种积雨云般的表情。”
希尔顿看着西德尼的脸问：“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应该不是在不熟悉的人的面前能够说很多话的人才对。”
“Veritas lux mea.”西德尼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Vincit omnia veritas.”希尔顿反射似的答道，说完她愣了一两秒，然后说到：“你是巫师？”
无论你属于哪个流派，作为一名施法者你首先要掌握的就是被称为古典诺曼语（其实我在这里用的是拉丁语）的语言，因为所有的法术都是以此这种语言的单词或句子构成了咒文。普通人很少有兴趣或者机会学习这种名词有七个格、不遵循主-谓-宾格式的变态语言，因此古典诺曼语几乎成了巫师的专用语言。当然，巫师在日常生活里用的也是标准语，毕竟在巫师之中除了【黑塔·古典序列】那群热衷于探索古代（指的是这个纪元之前的混沌、神话两个纪元）历史的古典巫师很少能有人完完全全掌握这门语言。但即使你的古典诺曼语再怎么糟糕，作为一个施法者你都会记住两句话：
“Veritas lux mea”，真理是我的光明；“Vincit omnia veritas”，真理战胜一切。
真理是巫师的信仰，就如同【教会】的信徒们在祷告之后会说阿门（amen，希伯来语中有“但愿如此”之意，在宗教用语里表示总结和肯定）一样，巫师们在遇到同类时也会用这两句话来打招呼，这种奇怪的习惯已经流传了上千年的时光，深深植根于巫师的思维之中。所以希尔顿在西德尼开口会才会反射似的回答。
“嗯。”西德尼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你到底…….找我来做什么？”希尔顿有点紧张，遇到同类并不能让她喜悦。巫师最忌讳的便是未知，而此刻对于她而言西德尼几乎是个谜，她搞不清西德尼究竟想做些什么。
“没什么，就如同中午时我说的，我只是想找一个熟悉当地情况、我能信任的人。”
“可我们才认识了几个小时。”
“你是一个巫师，同时你也在阿德里安学院，那个地方可是非常讲究名誉的地方，你不可能会做出什么不义之举。”
“说到底，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上学的。”
“试着调查了一下你的履历。我很好奇一位身份尊贵的巫师，即便她的阶级只是‘学徒’，为什么会去旅馆打工，做那种巫师都不屑去做的工作，通常来说即使你缺钱你也会到更高阶级的巫师那里打下手，一是可以赚点钱，二是可以和同类更好的进行学术交流，可你没有那么做。那么，由此推断，那个旅馆果然是有着什么吸引你的理由吧。比如说......遗迹。”
“你…….”
“看这样子是猜中了。”
“你……你是怎么……..”
“很简单，上午的时候在阿德里安的公立图书馆我稍稍翻阅了一下城市史，发现阿德里安正是建在一座废墟之上的城市。奇怪的是，无论是阿德里安大师抑或城市的统治阶级都明确禁止任何进行遗迹发掘与探索的行为，就好像在掩盖什么秘密一样，我多少对此有点兴趣。”
“你想要进入遗迹？”
“嗯，这也是我把你请到这里来的原因。放心吧，在你上马车的时候我就已经张开了隔音结界，没有人能偷听我们的交谈。即使他也是巫师，法术侦测也会起效。”
“隔音术、法术侦测………你是中阶巫师？”希尔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时她表现的比西德尼揭穿她的目的时都要震惊。
也难怪她的反应那么强烈，隔音术与法术侦测都属于标准的中阶法术。不同于武艺者们模糊而混乱的阶层划分，施法者自始至终都对自身的群体有着明确而清晰的划分，不同的层面称为阶级，以自身可以施展的法术数量（法术位）为标准，将巫师划分为七个阶级。希尔顿的阶级为‘学徒’，这是最底层的第七阶级，而中阶巫师处在第五阶级，而处在这个阶级的巫师的平均年龄为40岁。
可西德尼看上去连20岁都不到。
怪物。希尔顿在心里对他暗暗下了评价。
“所以你能带我进入遗迹么，在合适的时机。”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很明显你没有。我会为此支付报酬，一个让你满意的报酬。”
“成交。”
“对了，这个给你。”西德尼掏出一个吊坠，“它能隐藏你作为一个施法者的气息，我可不想你再被其他的施法者看出什么端倪。遗迹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明白了。”希尔顿乖巧的接过吊坠。无论她情不情愿，她都被绑在了西德尼的战车上，脱不开身。
不知不觉，在交谈声里，马车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
“为什么不在西区的市场买东西，那里安全而且整洁，质量也有保证。”
“嗯，大件的物品还有房子什么的其实上午已经在那里买好了，只是一些小件的装饰品、手工艺品需要来这里的手工艺作坊来订购。另外公立学校也在这里，我想从里面找一个合适的仆人。”
他首先跳下了马车，希尔顿也跳了下来。两人向着市集走去。
“先生，他们的目光……”希尔顿用起了敬称，这是低阶级巫师向高阶级巫师传达的必要的礼貌。
“他们不敢做什么。”西德尼小声说
希尔顿腹诽其实我倒不担心那些看着我们的人能做些什么，就算是动手了演化为暴力冲突他们也绝对是赢得这一边。问题的关键是她旁边一脸从容冷静的家伙偏偏是一个中阶巫师，他一旦出手那绝对会演化成一场大规模骚乱。而且他们都很年轻有穿着漂亮衣服，很容易让这里的小混混把他们误认为涉世未深的小孩而出手……所以她才会开口提醒西德尼。
看西德尼的回答倒不像那种会随心所欲宣泄暴力的人。希尔顿稍稍安心了一些。
当然如果她知道西德尼的过去的话又是另一种结论了。
西德尼并没有盲目的在市场里乱逛。他首先掏出了一份清单，上面列满了他想要买的东西。他按照清单逐一询问，寻找，然后订做。如果哪个东西找到了他就会打个勾。当然笔也是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
然后他们从市场出来做马车去了公立学校。
所谓公立学校，其实就是培养仆人的地方。贫穷的父母因为支付不起私立学校昂贵的学费，转而会把他们的孩子送到这里学习，这里是完全免费的，当然从这里毕业后唯一的出路就是等待贵族和有钱人们的挑选，成为他们的仆人。在这样的交易里学校能得到百分之五十的佣金，算是那些学员对于几年学费的支付。
当然学校获得的收益是他们付出的十倍，真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你要进去吗？”
“我还……算了，我也去吧。”希尔顿对这种多少带着奴隶买卖性质的交易有点抵触，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战胜了抵触情绪，她很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公立学校里那些和她同龄的少男少女们是怎样生活的。
彼时，太阳已经划过了四分之三的天穹，西边的云彩如如火焰一般明亮。从马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女，踏着影子走进了卡尔格斯公立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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