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素来认为自己心性沉稳淡薄的楚秀妍,感到自己遇到了人生大敌——这种感觉自己很久没有遇到过了,其名为:慌乱
为什么察觉不到这个黎公子的气息?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会有一种失了阵脚的感觉?
{爷爷一直教导自己要遇事心不乱,可是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今天诸事都顺利:和爷爷去点清药材,称药熬药,再来隔离区里一组一组地探视病患,记录治疗效果
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极其顺利。直到身边这个男人出现!}
他身上发生的事总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当初在城门口原本以为他是在耀武扬威,实际上暗访城防,帮助百姓;原本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只会挥霍金银,可是他原来是付出了自己的一切,要救叠山百姓
他说的话也总是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明明一件事是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偏偏一句话里他要挑两条歪理出来,最怪就是话歪理不歪!
楚秀妍感觉自己脸上更烫了,自己的头脑好像已经过载了一般冒着热气;刚刚他抓住自己手臂碰自己后背的触感还没有消散,更要命的还有那残留的的温热感受,让她觉得更加古怪
{好奇怪好奇怪,这个人他刚刚靠近我说话的时候也很奇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如此了,真是好奇怪!}
黎镇勋在楚小姐身后站了好几秒,见楚小姐低着头,完全不说话,但是那露出来的耳朵,却是慢慢染上了粉嫩的红色
埃?~~~~黎的眼睛又眯了起来,接着他又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楚小姐?”
“我要回去了。”楚秀妍听到看了黎镇勋的声音,第一时间把他判定成了目前最危险的东西,下一秒什么也不管了,忽的一下就走
“哎?别……走——早上好哇!楚老先生!”紧随着楚小姐拐过拐角的一瞬间,黎镇勋的眼睛惊慌地瞪圆,嘴中的话语也从轻松随意的语气转变得无比正式!
嘴上打着招呼,黎镇勋内心则是极其复杂地在大喊:楚老爷子你是不是爱站墙角啊!怎么好像每次都在墙角蹲我一样啊?!
“哼!”迎面走来的楚老先生楚清华只是冷哼一声以示回应,也不搭理黎镇勋,只径直去问楚小姐:“秀妍你走路这般慌慌张张的,也不抬眼看路,以后不许这样!失了得体!”
说完上半句他又把锐利的目光刺向黎镇勋,语气变得怀疑起来,接着问道:“莫不是有人在追赶你,你且和爷爷直说——让你这样慌不择路的,爷爷打断了他的腿!”
{芜湖~,原来楚小姐名叫秀妍。楚秀妍……楚秀妍。好名字啊}黎镇勋听到楚老的前半段之后就开始选择性失聪,眼神不自觉地飘忽起来
“哪有慌不择路!爷爷你真是!”楚秀妍只道爷爷也来逗自己,面纱下的脸更烫了:“我有事,就先回去了”
“哎哎,你且慢。”楚清华拦住她,然后微微侧身,指着身后来人说:“没礼貌,你见人也不打招呼,魂不守舍的。来,这是在朝中担任北方总督的徐镇江徐先生,你来见过了”
“啊!小女见过许大人。”楚秀妍这才匆匆欠身行礼:“徐先生乃是炎夏大儒,刚刚小女心中正思索药库方面的事,没有及时招呼,当真失礼了。”
“哎哎,楚老先生您也真是,这样一板正经的。”徐镇江这时才终于出声,对着楚秀妍连连摆手:“这是你家秀妍?不得了了不得了,当真是出落成一方佳人了。当初她在京城被评为才女的时候我就听过她的名号了,当真没有想过她是您的孙女啊,要说名气,得我给她行礼才对。我现在可就只是一个江湖散人呐,总督?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说罢摇了摇头
“乱讲。尊长有序,你真是什么玩笑都开。你若是真的和老夫一样,退出朝堂,我才信你的话,不然,可休提你散人那一套的说辞”说完,楚清华这时继续盯住黎镇勋,头微微偏了偏,心想这小子着实不堪大用:徐镇江这么大一个有名的儒生就在眼前,他倒是满脸乐滋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想起昨晚的事他越想越来气,于是便指着黎镇勋问起楚秀妍:“秀妍,刚刚你这样失态,是不是那个臭小子骚扰于你。”
说完便须发皆张地用手指着黎镇勋:“我且给他一点教训,叫他从此离你远远的。”
黎镇勋听罢咧咧嘴,赶紧对着徐镇江使了使眼色:先生救我!!!
徐镇江当然也是时刻注意着黎镇勋,这接到黎镇勋的暗号,不禁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徐镇江何等聪明?刚刚他躲在楚清华身侧,一见楚家小姐眼神躲躲闪闪,二见黎镇勋一见了楚清华眼神就变得飘忽不定,老老实实的;三听楚清华话里话外都在针对某人,一下就明白这其中关系了
此刻他正心底暗暗好笑:猪跑进自家院子里拱起白菜了那自然是要打的,不过这白菜确实是颗标志的白菜,但这猪也不能挨了打,他得帮忙护一下
接着他就拉了拉楚清华的手:“哎~,楚老先生,这时代不一样了。你想你当年,不也是如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楚秀妍和楚清华一听这话顿时傻了,这徐大人今天发得什么昏,说这种话
楚清华稍一停顿,这火气更是上来了三分,也不装了,索性摊牌,就指着黎镇勋道:“徐大人你是有所不知!这臭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堪大用!”
“也不尽然吧……”徐大人一脸正经,随即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黎镇勋再道:“我见这年轻人,倒是长得人模人样的”
人·模·人·样
听到这样的评价,楚清华是一阵无语,话都接不上了;楚秀妍则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而黎镇勋则是看着楚秀妍那轻轻一笑,也高兴地微笑起来,好似刚刚被骂‘不是好东西’所留下的创伤,都被治愈了
“没在夸你!”眼看黎镇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楚清华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玩意儿被人夸了‘人模人样’还会高兴起来啊?这不奇怪嘛?
“他玩忽职守;身为本城管司,却大晚上带着部下去那粉灯柳巷喝花酒!”
徐镇江一脸诧异:“噢?这个人模人样的俊小子就是叠山城城务司府的总管——黎镇勋?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真是少年英杰啊”
楚秀妍顿时感到不可思议:这徐大人莫非脑袋里缺了根什么关键的经络,这话里头的重点部分您是半点都没有听进去呀!
但霎时间她忽然感觉不对劲——这徐大人说话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觉,避重就轻的特性也让人感到有点熟悉,自己好似也在某人身上体验过
呀!一个想法在她心中成型,可是她没有证据。但是凭借直觉,楚秀妍还是觉得这徐大人是在包庇黎镇勋
“重点是他身居高位却玩忽职守!我怎么可能任着这样不三不四的人靠近我的孙女?这与引狼入室何异?!”楚清华也是一时被情绪蒙蔽,没有发现其实——他已经半只脚踩进了一个圈套
“噢!确实,楚老先生不说我都尚未察觉,原来这优秀的年轻人身上居然有着这么大的污点!”徐镇江捋捋胡须,神色正经起来,遂转头看向远处的黎镇勋朗声道:“身为朝廷命官,却不以身作则,当百姓同僚的榜样,反倒干些粗鄙下流之事。你可知错?!”
机会!黎镇勋眼前一亮顿时会意,徐先生这是以自己做平台,让他能够和楚老敞开天窗说亮话,好消除误会。就算楚老先生因为性情原因不爱听,那也得卖他徐镇江一个面子不能走开,得旁听听完;情况若是好,那自然大家皆大欢喜。刚刚他就听出来了,徐镇江一直在狠抬自己,给楚老暗暗下套,就算误会再深,以后楚老当着他的面,也不能再指着自己鼻子骂了
黎镇勋马上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晚辈见过徐大人。楚老先生所说,句句属实”
徐镇江顿时又笑:“豁?你这倒是厉害,一句话就把不三不四、玩忽职守、不是好东西这几点全认了。”
这下连楚秀妍也跟着笑了起来,不为别的,她当真觉得这种说话方式虽是轻佻了一点,但却有趣的很
“这个晚辈知道自己如何评价自己都是不算数的,只是,晚辈确实去了那粉灯柳巷。”黎镇勋的表情微妙
“给我端正你的态度!”徐镇江拂袖道:“莫要觉得你是在叠山城中有些人望,就能……”
话说到一般,他又话头一转
“那你是认罪了?好!身为朝堂命官,扰乱风纪!胡作非为!我稍后就去写了书信通知叠山县令,让他罢了你的职!”徐镇江忽然眼神一利,口中措辞变得坚定起来:“你不是喜欢喝花酒嘛?那就交了你的官服,自己一个人去喝个够吧!”
顿了顿,他好似还觉得不够,接着就是一顿添油加醋哦:“叠山百姓对你都是极其信任,本官一路走来,听见百姓对你都是称赞有加。没想到你背地里是这般模样!就让县令下令砍了你的脑袋,正好杀杀这北方的贪腐风气,以儆效尤!”
楚秀妍心中的疑虑此时已经到达了顶点:喝顿花酒就要杀头,这和贪赃腐败的风气又有什么关系;这徐大人莫不是要给黎镇勋扣上各种大帽,像牛羊一样杀掉祭旗?杀鸡儆猴?
楚清华这边也吓了一跳,自己虽然是不喜欢这小子,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认可他的。何况这防疫之事是他做出的,这叠山建设也有他很大的功劳,因为自己这一通话就被砍了,也太夸张了。于是他连忙拉住徐镇江的手道:“徐大人,这又是何必呢。这小子虽然品行不端,但也多多少少为叠山城出过力,可不能三言两语就给罢免了甚至是砍了呀。”
黎镇勋此时就保持半跪,勾着脑袋不说话。楚秀妍在一边看着真切:黎镇勋那副姿态是半点没在怕;接着再看徐大人那是雷声大雨点小,顿时明白了黎镇勋和徐镇江是私下有交集的,这也就能说通为什么刚才徐大人一直都在避重就轻胡言乱语,而现在又忽然发难了。
一想到这楚秀妍心中的那股怪异之感又起来了:{原来黎镇勋那一嘴的功夫,是与这徐大人学来的。}
顿时她气恼不过,偏偏不能发作,也不便拆穿,只能继续看着这些人演完这一出。心想道——爷爷虽是以一身正气扬名,却也正因这满身的正气给人抓住了弱点。
“哦?”徐镇江这下满脸奇怪:“楚老先生不是刚刚说这坏小子说得十恶不赦嘛,怎么又改口替他求情了呢?”
楚清华轻叹一口气:“徐大人有所不知,这叠山最近突发了疫疾,是他找到了疫疾的源头,给全城的医护人员做了警示;再又是聚集城中诸多力量,拧成一股绳,这才让全城人民上下齐心抵抗疫疾,给所有人都争取到了时间。”
“那这么说来,楚老先生还是认可这小子有几分才干的?”徐先生挑眉问道
楚清华心道:我这能说不嘛?我要再多说半个不字,你是不是就打算把他拉下去砍啦?嗨呦,这事弄得!
“是。就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隔离区,全城范围内共有四处,这个设想我当初看来只觉得极其新颖,但结合各方面要素,却是没有建设起来的可能,但这小子办到了,只用了短短一天一夜,就促成了叠山城现在最行之有效的防疫工事。没有这小子的统筹规划,叠山城隔离区,是建不出来的。抗疫之事,也自然无从谈起呀”
眼见楚老先生的气性已经消了七八分,这话里话外无不表示对黎镇勋的肯定,徐镇江见机收网,于是转向黎镇勋说话:“看来你小子还是有几分本事,能够得到楚老先生的认可,他可是全炎夏南北闻名的大儒。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嘛?”
黎镇勋这才开口:“徐大人通达事理,断案无私,给属下怎样的处置肯定都是公正而无可挑剔的,属下深信大人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公道,毕竟大人你英明神武……”
“有屁快放”徐镇江咧了咧嘴角,他当然知道黎镇勋的花花肠子,眼下意思就是:该陪你演的都演完了,你赶紧有啥说啥解除误会!
“是。话说回那场花酒,属下虽然知道那粉灯柳巷是风月场所,但却不得不去。”
“呵!这去喝花酒都能给你说出个花来,我倒要听听,你不得不去喝是出于什么原因。”
黎镇勋赶紧爬将起来把怀里的五万两银票一拿,往徐镇江手中一递。
徐镇江和当初楚秀妍看到这银票的反应差不多,眉头一皱:“你且快快说来,这银票是怎么回事”
“大人明察。这银钱绝非属下个人私款,而是包含了分发给此次防疫医师们的薪资、采购各种建材、药品、用具的公款”
“呵呵,你倒费了好大心思呀。说到底,这些事是你这城务司总管该关心着手的事吗?!”
“事急从权”黎镇勋低低头:“晚一天采取措施,就会有无数人被疫疾感染;晚一天救治病患,就会多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死去。”
徐镇江眯眯眼睛,声音却大了几分:“你倒是好大心!那叠山县令是吃干饭的?”
“徐大人……这银票……就是属下请赵县令赵大人喝酒才给批次下来的;赵大人平时爱好风雅,若是我登门拜访空手而去,就不会理我,只会请师爷来与我交谈事宜。”
“那这防疫天大一般的事,他总该动动手了吧?!官场之事最忌僭越,你不会还要我来教你吧?”
黎镇勋愣了一下,抬起头认真看了徐镇江一眼,这时他也明白了:徐先生这次回来绝不是什么散人身份
当今圣上不让他住京城了,除了罢免他也可以外派任务啊,而徐先生这次来,恐怕就真的是来清腐扫贪的!一开始徐镇江就是看准了这件事是多人合作的,但是要找到这工事背后真正的操盘手,如果是白手,那就姑且放过,如果是黑手——恐怕就是剁掉了!
徐镇江眼神严厉地用手指点了点地:“你快说!”
黎镇勋于是全盘托出:“这次防疫之事,赵大人听到属下禀告的疫疾源头的事,表现得也不是很关心,说有事我只管喊县令府师爷就是”
“当真不像话——这个赵成是一点正事都不干啊”徐镇江当即又问:“那你又是如何取到这五万两银票的?”
“属下当时迫于无奈,城务司府上下的储备已经全部用作搜救病患。最终属下只得请求师爷想办法,说希望从库府中取出存银救急,师爷就取来了这张银票。”
“那师爷能主事?这张银票子那师爷签字算数吗?所以你就请那赵成喝花酒,然后让他把字签下了?”
黎镇勋点点头:“不谈风雅之事,赵大人就一概不肯见我。这事虽然办的不够光彩,但是,是属下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医仙子请回,我真心不想赴京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仙子们魔堕后抓住我狠狠报恩》、《炮灰却把路人师妹养成凤傲天》、《剑仙大师兄今天就要摆个痛快》、《炮灰却把路人师妹养成风傲天》、《谁在造谣我对她们的孝心变质了》、《被暴露是废物的我只想让她们后悔》、《身为皇子的我替公主出嫁》、《劫回来的夫人竟然是傲天女剑帝》、《为什么她们总想让我孝心变质》、《陛下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