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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不完美的一百分

第十八章·不完美的一百分

——森蚺迷宫的探索,如计划一般很快就结束了。

虽然路途有些曲折、魔兽的数量也不少,但一共只有三层(而且居然没什么陷阱)的小型迷宫实在是难敌莉丝缇雅等人一路的高歌猛进——在关底BOSS【Lv.30 融合植物·森蚺】倒下之后,众人带着战利品通过【相位跃迁之戒】回到了迷宫的入口。

【“呼~真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辛苦我自己了呢!”】

“你这家伙,除了在那播放一些奇怪的音乐以外什么都没做吧!?”

……结果,这支小队的胜利台词还是逃不过沦为相声的命运。

“不过,居然真的在一天之内解决了……”

哈罗德·亚历山大·拉斯塔尼亚,表情复杂地看向了夕阳、又看了看手里那闪闪发亮的金色徽章:

“……不过,感觉意外的充实啊,迷宫探索什么的。”

一天的探索,带给了他相当宝贵的经验——那些老练的战斗意识、以及无比精妙的策略,都是在学校里很难学到的东西。

明明【魔力】什么的没有得到太大的提升,但哈罗德却感觉自己是实打实地“变强”了——这种充实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冒险,原来是那么有趣的事情么……!”

紧紧握住【勇气徽章】的他,看向了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如此感叹道。

【“如何啊,岛崎君。”】

掐准时机的铁球,突然飞到了银发少年的身边;

【“听我的准没错吧~?”】

“……切。”

虽然哈罗德还是下意识地摆出了不屑的表情,但他的下一句话还是很诚实的:

“你这家伙……确实有一手。”

【“嗯哼~”】

得意洋洋的铁球,在空中转了一圈。

【“那么,该结算一下了——最终战的表现,大家都还挺不错的嘛。”】

又摆出教官姿态的“卡莲·普雷梅卡”,依次看向了三位队友:

【“首先是莉莉安……虽然刚进入迷宫的时候你还有些走神,但后续的表现可以说是近乎完美。最终战的【光之壁】连发更是直接封死了敌人的藤蔓围攻,硬是将原本对我们不利的战局扭转成了单方面的火力压制——能够保证队伍里的攻击手毫无顾忌地发起攻势,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铁球的机械臂,轻轻摸了摸莉莉安的脑袋、引得她眯了眯眼睛:

“谢、谢谢夸奖……!”

【“不过,莉莉安不考虑一下学习一些攻击性的魔法么?虽然专精于防御与治疗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我觉得稍微有那么一两个反击的手段,在一些场合或许能发挥奇效哦。”】

“原来如此……”

【“那么,下一个。”】

铁球,看向了莉丝缇雅。虽然有短暂的停顿,但她并没有表现出过于不自然的地方、很快就继续评价道:

【“……莉丝缇雅大小姐,确实无愧龙之圣女的名号。虽然经验的缺乏让你在迷宫探索的前期有着不少失误,但后面的表现确实让我感到惊讶。”】

铁球小姐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一些——然而,莉丝缇雅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我很喜欢你能在掌握大量魔法的情况下,依旧能在战斗中选出‘最优解’——这其实不是一件易事。”】

“……我只是在重复使用那么几个魔法而已。”

【“面对弱小的敌人也不会大意,能够立刻选择自己最擅长且性价比最高的魔法,其实是很多学院派魔法师都做不到的事情哦——他们,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些胡里花哨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念个咒都得摆一套标准姿势,简直就是反面教材。”】

“噢噢,这点我也赞成。”

银发的魔法天才先生,举手附和道。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试试看我之前教你的方法、掌握【无音咏唱】……当然,也不用勉强就是了。”】

“……。”

——莉丝缇雅,无法对【魔力】本身进行想象。

就像是她不相信没有翅膀的人类能够在天上飞行一样,将魔法视作工具的龙宫光理,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跳出既定的框架。

她不是天才,也不是主角——所以,她做不到。

“我会的。”

冷着脸的金发少女,就这样别过了视线;铁球也没有多说什么,那冰冷的机体不会有任何感情的流露。

“唔……”

……而意识到不对劲的莉莉安,此刻也开始陷入了烦恼:这两姐妹,又干什么了啊?

“喂,伊尔夫族的,我呢我呢!”

与此同时,最后的队员、“表面上”是三人一球当中地位最高的第二皇子殿下,有些兴奋地指了指自己:

“本大爷今天的表现如何!说说看嘛!”

【“你是小孩子么,那么惦记着别人夸你。”】

“不不不,不是你先开的头么!?”

——刚刚还一脸期待的少年,表情立刻垮了下来:

“赶紧的,你说的话一般都挺有用的,赶紧给我来两句!”

【“你那是求人的态度么。”】

“……请给予我客观中立的评价,助我变强。”

只要是能够变强的机会,哈罗德都不会放过——为此,他甚至可以抛开无谓的礼仪与自尊心。

【“好好好……嗯,怎么说呢。”】

铁球用机械臂挠了挠头顶,侧了侧身子(或者说脑袋):

【“——说实话,你这全程的失误有点太多了。”】

“咕……”

【“但是,最后的那一下真不错啊……嗯,怎么说呢,在差点被森蚺吞进肚子里的时候能够对着那血盆大口零距离发射火球的魄力,很有我的风格嘛。”】

——铁球,用机械臂抓起了小木锤,敲在了哈罗德脑袋上。

“为什么要敲我!?”

【“抱歉,按错了。”】

这么说着,铁球丢掉了小木锤、用机械臂朝着堂堂第二皇子殿下竖起了大拇指:

【“打得还挺有意思的,继续保持。”】

“‘挺有意思’是几个意思啊……喂,建议呢!让我变强的建议呢!”

【“少复读几次火球术,有助提升智商。”】

“为啥啊!?”

——总之,第二皇子就这么被打发了……才怪。

“喂,打分呢!”

哈罗德不依不饶地问道:

“你不是最喜欢打分了么?来,打个分!”

【“第二皇子殿下真是贪慕虚荣,让我想想啊……”】

铁球的“眼珠子”缩了一下、就像是在调整摄像头的聚焦一样:

【“……战斗的时候不够吵,我不喜欢。”】

“哈?”

【“多人同场共斗居然连一点菜市场的感觉都没有,完全没那味道——不过你们三个人一个会省略咏唱、两个会无音咏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好想看到大家一边大喊帅气的招式名、没事来几个连携技的战斗——铁球带着非常可惜的语气,如此自言自语道。

【“……咳,要我正经一点评分的话。”】

似乎是注意到了莉莉安和哈罗德困惑的眼神,铁球里的声音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问道:

【“在那之前,我倒是想问一问三位——你们,有在享受今天的冒险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银发的少年挠了挠脸,不情不愿地说道:

“还行吧,感觉……至少比上次的课外实习好多了。”

【“啊哈哈,那毕竟是发生了不得了的意外嘛。”】

“我、我觉得这次冒险……很棒!”

非常词穷的莉莉安·希卡里,像是学生一样举起手、认真地回答道——虽然她确实是学生就是了:

“怎么说呢……跟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果然……很、很让人亢奋……什么的!”

【“嗯,我很高兴你会这么想。”】

战斗是严肃的、是有生命危险的、是必须认真对待的——但同样的,冒险本身也是快乐的,两者并不冲突。

“……我感觉还好吧。”

莉丝缇雅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直到最后,她还是无法理解所谓“冒险的乐趣”为何物,更无法如姐姐所愿地享受这段短暂的迷宫探索。

……不过。

“虽然只有一点点——我确实从中得到了一点点的满足感。”

在挥剑保护莉莉安的短暂刹那、在被自己的姐姐夸奖的那个瞬间,胸前的空洞确实得到了一点点的填补……但是,还【不够】。

她真正想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是么。”】

铁球并没有对莉丝缇雅的发言做出评价,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短暂的停顿后,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朝气:

【“好吧,那么就让我来给三位打个分吧——我想想啊~”】

红色的摄像头,看向了莉莉安:

【“——能够踏实完成自己职责的人,显然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及格分数。”】

摄像头,又移向了莉丝缇雅:

【“——表现优秀之人,可以打个高分。”】

红光,再次指向了哈罗德:

【“——有着有趣想法的家伙,可以酌情打分。”】

不过,如果要将分数加起来的话——“使魔”,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迷宫探索,收获了宝物、也收获了经验……最重要的是,你们在本应残酷的现实当中找到了名为‘冒险的浪漫’这一乐趣。”】

铁球小姐,看向了夕阳——如果那名红发的少女在这里的话,肯定是面带笑容地说出这句话的吧:

【“这样的你们……是一百分啊。”】

“好耶!”

——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子的哈罗德,兴奋地蹦跶了起来、紧紧抓着【勇气徽章】振臂高呼。

“好、好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之莉莉安也跟着一起高举双手。

“……。”

——只有莉丝缇雅,还在以复杂的眼神凝视着小小的铁球。可对方却并没有回应她的视线,只是继续注视着……注视着那遥远的夕阳、注视着这个世界的天空。

………………

“殿下!您今天到底去了哪里……”

“只是去散个步而已。”

……虽然第二皇子殿下的唐突失踪险些引发了小小的骚乱,但毕竟这是即日来回、甚至是来得及吃晚饭的“失踪”,倒也不会真的演变成什么不得了的事态。

通过【传送】回到潘德拉贡宅邸之后,银发的少年在护卫们的簇拥下登上了马车——他似乎打算尽早回到王都、将【勇气徽章】交给自己的兄长。

“喂。”

临走前,一手插在裤兜里的银发少年,朝着前来送行的莉丝缇雅与莉莉安挥了挥手上的徽章:

“……这份人情,我会好好还给你们的。”

说完,少年头也不回地进入了马车——

【“那家伙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帅啊。”】

“卡、卡莲同学,这样说话太失礼了……!”

——铁球的吐槽,非常幸运地没有被某位可怜的第二皇子殿下听到。

“……那么,我也该去跟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解释一下了。”

金发红瞳的贵族千金轻叹了口气:就算实际花费的时间再怎么短,只留下一张简单的纸条就闹失踪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虽说有圣龙大人的保证,但以潘德拉贡家主那个性子,估摸着还是需要身为女儿的她安抚一下才能放下心来吧。

不过,在莉莉安眼中,莉丝缇雅的这个行为更像是在……【逃避】。

【“哎呀,走掉了啊。”】

目送着莉丝缇雅离开的铁球,语气随意地说道:

【“贵族千金也真不容易呢。”】

“……卡莲同学。”

又只剩下莉莉安和龙宫可怜了——但是,这一次,后者似乎不打算跟莉莉安聊太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莉莉安。】

铁球消失了,红发龙娘的幻影出现在了莉莉安身前、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不过,能不能请你给我……也是给光理一点时间呢。】

“……卡莲(可怜)。”

——果然还是不行啊。

莉莉安·希卡里,还是没能找到那个【正解】。

扭曲的妹妹,与更加扭曲的姐姐——在那爱与矛盾交缠在一起的螺旋之中,莉莉安看不到所谓的“正确答案”。

该怎么让她们得到幸福呢?该怎么让她们解开那扭曲的螺旋呢?

作为当局者的姐妹二人不知道那个答案,而身为旁观者的莉莉安却也没了主意——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哎,本来以为光理那孩子跟你打好了关系之后,心态会稍微改变一点……结果,好像还是被我搞砸了啊。】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的另一端,夜色之下,龙姬的幻影看上去是那么的落寞……且虚幻。

【“天才”这个称号是有什么诅咒么?总觉得,我最近不管做什么都做不好啊。】

“没有这回事……”

【这是事实哦。】

什么都能做到的天才、已经达到【非人】领域的红龙,却对自己最爱的妹妹束手无策——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我还以为情况会逐渐好转……为什么会在关键的地方有着那样的分歧呢。】

路边的魔法路灯一盏一盏地点亮,唯独龙娘的幻影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漆黑:

【该怎么让光理……将目光,从我身上挪开一点点呢。】

“……。”

莉莉安欲言又止地张开了嘴,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她不能理解龙宫姐妹的扭曲感情,但隐约之间,她产生了一个朦胧的疑问:

——为什么,一定要否定龙宫光理那【独属于一人】的感情呢?

视线只能集中在一人身上,真的是一种不能被接受的【错误】么?

莉莉安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现在的她……还无法触及到那么深的感情。

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姐妹二人只会产生更多的误会、交错的视线也会逐渐偏移。越是想要靠近对方、就越容易伤到对方——想法的冲突,不是莉莉安想要看到的画面。

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完成【守护二人】的誓言……但是,该怎么做呢?

【“——莉莉安哟,你想要守护她们的心意,我确实收到了。”】

“诶?”

金发碧眼的少女愣了一下,看了眼周围、又看向了眼前的红发龙娘:

“刚刚的声音……是卡莲么?”

【嗯?什么?】

似乎也在沉思着什么的尼德法芙娜,似乎并不是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而且,那道声音,莉莉安也并不陌生。

“没、没什么……”

是幻听么……?

就在莉莉安为此感到困惑之际,一只猫头鹰突然穿过月色、飞向了她。

“诶?”

【哦呀,难得的好消息来了。】

白色的猫头鹰落在了莉莉安下意识伸出的手指之上,立刻化作了白色的魔力光点消散——被莉莉安捏在手里的,是一封白色的信封。

“这是……?”

【是重要的通知。】

哈呜——似乎是在铁球里待了太久,有些不舒服的红发龙娘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了伸懒腰之后才开口回答道:

【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莉莉安——明天,我们得回学校一趟。】

湛蓝色的双瞳,闪过了愉悦的光芒:

【准备好贺词吧!我的全新身体……已经准备好了哦!】

“诶、诶——!?”

……真正的圣女与虚假的圣龙那莫名其妙又短暂的共生关系,似乎即将迎来终结?

……………………

P.S. 奇怪的角色要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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