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绝非是什么好生活,拒绝交流的人总是在这个社会上难以生存,这点我很早就明白,身边的长辈也是,总会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用不可置否的口气对我说,多和别人交流多交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
真让人厌烦。
交流是麻烦事,只要和别人牵扯上关系,总是会发生意料之中或意料之外的坏事,随便凑上来觉得和我多亲近的人也很讨厌。我承认自己是个打骨子里冷漠的人,我很难真正喜欢上什么事物,一时觉得有兴趣的东西,过几天就马上会觉得没意思并放弃掉。像我这样的人,谈了恋爱就算能撑到结婚也会出轨,即使有了孩子也不会好好对待,最终孩子只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罢了。与其创造一个失败的家庭,经历一段失败的人生,不如一开始就不谈恋爱的好,这样谁都不会受伤。况且,一个人生活真的很轻松,单独待在房间的时候是我极少能感觉到“快乐”的时间。
我在记事簿中写下这段文字,顿觉心情大好,父母都出差,我可以一个人在家里睡觉,不得不说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恩赐,我决定乘兴出门走走。
出了家门我才发现已经晚上了,仿佛门前和门后是两个世界:弯月高高挂起,路边人影疏稀,倒是有些苏轼夜游承天寺的味道,虽说我不如东坡先生那般乐观那般天才,身边也没有张怀民。附近有个公园,平日里吵吵嚷嚷,我不愿靠近,现在正当时,去看看好了。
少见的,路灯,人行道,路边绿化带的植物还有偶尔的虫鸣都让我愉悦,公园关门了,我翻了过去,信步走在公园的幽径,几声音符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循着声音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影,黑色长发与薄薄的黑色外套,手里拿着一把吉他,正在路灯下的座椅上盘腿弹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不得不承认,她当时的姿态很迷人,就像逃学的乖乖女,有种反差的魅力,小学时候的写作经验让我明白:矛盾正是最吸引人的东西。
突然间她弹琴的手停下来了,转而挠挠头,又继续弹唱起来,不过已不是《牡丹亭》了:“在这大大星球上,我们都很渺小,平凡到潦倒,只是有你在,我才可以奔跑,就算会跌倒……”
我正听得入神,她弹琴的手又停了下来,然后抱住了吉他,下巴轻轻抵在弦上,怅然若失地盯着远方,然后闭上眼睛,仰面躺在了长椅上。
她这是……准备在这里睡觉吗?从这里横穿到住宅区会省很多时间,万一有醉酒的痴汉把她带回家,或者说人口拐卖把她卖到偏远山村,再或者说有人无差别攻击?……我生性冷漠,但平时偶尔会做些好事。倒不是良心发现,只是觉得在坏事发生之前,我可以阻止但没阻止,那我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就是这样本能似的假仁假义,催促着我靠近她。
不知不觉,我已经离她很近了,可以借灯光看清她吉他上刻着“光远”两个字,旁边还刻了个心。真是的,小学生吗?竟然在吉他身上刻喜欢的人的名字……虽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会这样做的人并不是坏人,但此时我却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做到三思后行:说不定,恶人正是她?她是在半夜出来诱骗无知之人的骗子?亦或者她的同伙正在附近埋伏着,等我碰她然后出现指责我的流氓行径并勒索?我紧张的看向四周,灯光之下的地方尽处黑暗,四周都是大树和树丛,十面埋伏实在再好不过。
不知存在,不知人数的假想敌正藏在暗处,而我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我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打算先悄悄撤离,暗中观察一会儿,不想左右脚同时行动,狠狠摔了一跤:我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做不好。“啊。”坚硬的吉他身让我痛之切,它的主人也随之苏醒,抱紧吉他死死盯着正在揉脑袋的我。
“必须说点什么解释清楚”这一想法占据了我疼痛的大脑:“冷静点听我说,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想要把你叫起来而已。离家出走要有个度,你这样你的父母可以报警的。或者说我应该把你送去警察局才对。”说完这些话,我往四周看看,确认没大汉窜出来才总算松了口气。她就像没听到一样,抚摸着自己的吉他:“要是光远受伤了我可饶不了你!”“光远”,是这把吉他?……不是吧,给吉他起名字,这年头还会有爱吉他的怪人?感觉扯上大麻烦了。我暂时无视她怒气冲冲指着我的纤细手指,拿出手机准备报警:麻烦的事能交给别人还是交给别人比较好。
“喂!”她从公园座椅上一跃而起夺走了我的手机,手机里传出雄浑的说话声:“喂?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我的姑奶奶!报假警可是犯罪啊!我正欲抢回手机,却听她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抱歉啊警察同志,我老公他没常识,我就是做菜划破了手指他就嚷嚷着要叫救护车,手忙脚乱的号码都打错了,打扰您工作真是抱歉。”对面警察叔叔听了这段话发出几声“我懂我懂”的笑声,然后对她说:“请把手机交给您的丈夫。”她把手机还给我,顺便使了个眼色,我战战兢兢的接过来:“喂?警察同志……”“你爱你老婆,这我知道,只是这样手忙脚乱,不但会耽误治疗,还会给公共秩序造成麻烦,对群众……”我只能恭恭敬敬的听着警察叔叔的训话,终于在一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后,我如获大赦,连连答应,“手机先还给你的妻子。”我只能把手机递给她,她接过手机,先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挂掉了电话。
我伸手要去拿回手机,她却把它护在怀里:“你家在哪里?”完了,全完了,这怎么办?“你先把手机还给我。离家出走怎么说也太任性了吧,小孩子吗你。”她把手机揣进自己兜里,又拿起长椅上的吉他:“我是大学生,没钱付房租被赶出来了。”“……我可以借钱给你,你住宾馆。”她听到这句话,指指手里的吉他:“我可以住宾馆,光远不行。”……不,就算你这么说,它也只是把吉他而已啊?
现在怎么办?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吗?可我的手机怎么办?这样下去,我的手机和她都会有危险,我略一思考:“你,有工作吗?”她指指手里的吉他:“我和光远一起工作。”……那不就是没工作吗喂!“如果我把你带回家,你不走了怎么办?再说了,为什么可以睡公园椅就不能睡宾馆啊?”“光远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你真是无懈可击的难缠啊,光远。
“你没有朋友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她摇了摇头:“我有光远就够了,为什么要有朋友?”她到底是被房租赶出来的,还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我无奈摇摇头:现在这个点,估计女宿舍已经不让进了吧?“一晚,你只能在我家住一晚。”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认清了当前的现实。
……
带陌生的女人回家,很危险,很麻烦,但是没办法,解决不了问题就会被问题所累,最后只会剪不断理还乱。这样的想法充斥大脑,我打开了房门。“呐,换鞋。”我把备用拖鞋拿给她:“洗完澡快点睡觉,你住最里面的房间,换洗的衣服有吗?”她点点头,从行李里抽出一件衬衫和……总之,换洗的衣物是够了。“为了防止你做什么事情,我会把你反锁在房间里,第二天六点给你开门,没意见吧?”虽说这是几近于犯罪的行为了,但是……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手中的衣物却掉在了地上,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是在,颤抖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事。”确实不会,就算本能再强烈的诱使我也会果断放弃,做事就意味着责任,而我,一定付不起这份责任,对任何人都是:毕竟,我平时就经常被说成是冷血的怪人。
她哑然不语,又抱起了那把吉他,失魂一样贴着它,让人感觉不到那刚才问我家地址的强硬态度,是和那完全不一样的,弱小的气场:就像父母深夜未归,自己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败给她了,况且,不能排除她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这种可能,谁也不知道一个状态不稳定的人会做什么,我决定让步。
“我不会锁门的,但是你除了睡觉什么都不许做!”所以我才讨厌交际啊,真是麻烦。她把吉他递给我:“抱着光远。”不不……转念一想能和这个神经病交流的我,难道不也是个神经病吗。我鬼使神差的接过吉他:“它不喜欢落地吗?”她点了点头,似乎是默认了这个说法,然后捡起衣物,走进了洗浴室。我坐在沙发上抱着这把吉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我看着天台外的天,星星与月亮一齐不见,黑云压城,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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