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奉年间
冬至
夜
长安城内，一桥底下，夜风呼啸，松涛飒飒，近处低矮的灌木疯狂摇晃，犹如狰狞嘶吼的野兽发出阵阵古怪的叫声，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寒风吹来，冻醒了蜷缩在一起的爷俩，少年冻得直哆嗦，微微仰起头，对着独臂老人道:
“爷爷，我冷。”
老人闻言，睁开了那浑浊的双眼，单手解下蓑衣，披在了少年身上。
“狗娃，爷爷没用，让你跟着我受苦!”老人摸着少年头道。
“嘿嘿，有爷爷在的地方都不苦。”少年扬起有些僵硬的脸说道。
老人望着少年，微微躬身，将其环抱在怀。
“睡吧。”
“嗯!”
少年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睡了过去。
此刻， 夜色深沉，冷月高悬。
老人仰望明月，发着呆，不知许久。
第二日清晨，天色破晓，旭日东升，世界仿佛被披上了一层薄雾。
桥底下
老人叫醒了少年，这里不是他们的长久栖息所。
他们去过很多地方，也待过很多地方。
少年问过老人，为何一直流浪，老人笑而不语，似乎有难言之隐。
两人行走在茫茫的走道上。
不知走了多久，路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小摊。
老人带着少年坐下。
此时的小摊已经有不少人跨坐着，或许是江湖中人，有的凶神恶煞，有的贼眉鼠眼，有的气度斐然，个个携带着刀或剑。
老人并没有在意。
此时，店中小二来到老人与少年面前问道:
“客官要点什么？”
“店家，来两碗豆花一个饼，多放点葱。”
“得勒。”
今天的生意不错，店家笑呵呵的继续忙碌着。
突然，老人眼神一凛，暗中观察着，发现坐在小摊所有人都在隐隐约约地盯着他。
老人苦笑，又被找到了。
吃完豆花，老人不动声色的对着少年说道:
“娃儿，老计划，我拦住他们，你先跑。”
少年一听老人说话，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
“好，爷爷你小心。”
气氛越来越紧张。双方都在等着什么。
最后还是老人打破了沉默。
“作为江湖中人，声势这么浩大，这么看得起我这位半身入土的老人？”
良久，坐在小摊中央的一人拿着茶杯，转过身来。
“一共才九人，哪来的声势浩大。”
老人微微一笑:“九个人抓两个人，还不叫声势浩大？”
小摊里的人不做声了，屏气凝神，静静的盯着老人。
终于，小摊里的人坐不住了，一个长相凶神恶煞之人大喝一声。
“农罕，交出秘籍，我留你全尸。”
说着，就从腰间抽出大马金刀。
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刀锋森寒，刀刃出鞘的一瞬，白光一闪，刀光划过两边人的眼睛，拿着刀的人已经冲上前去。
这一刀很快，瞬息之间，砍向老人。
老人微微一笑，面对刀刃，从容不迫的迎向前去。
拿着大刀之人眼前一花，仰着身子飞了出去。
他是被踹飞的，快落地上时才意识到这一点，手中的刀刃早已不知落在哪去。
他嘴角溢血，头晕目眩，怕是已经没了再站起来的力气。
其他人见状，目光皆望向坐在中央之人沐凡。
只听沐凡目光阴沉沉的望向老人。
接着，暴喝一声。
“上。”
刹那间，其余七人瞬间一涌而上。
他们手里拿着刀或剑，寒光闪闪。老人认真起来，施展轻功对上七人。
此时的少年已经跑远，就在第一人出刀时。
少年跟着老人学过轻功，只要不是专门练过轻功的，一般还追不上他，更何况九人全部都盯着老人，根本就没有在意少年。
少年望向老人的方向，只见刀影闪闪，一波接着一波的气浪涌来。
另一边，老人与七人都得有来有回。
周围的树木都已经被拦腰斩断，连根都被翻了出来，老人一下子应对七人还是有些吃力。
良久，七人零零散散的躺在地面上。
老人气喘吁吁，嘴巴一张一合。
沐青见状，终于有了动作，他看着气喘吁吁的老人，冷笑到。
“农罕，你已经没有力气了，乖乖交出秘籍，我可以饶你不死。”
老人睁着浑浊的双眼，语气不卑不亢。
“现在的后辈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想当年你老爷子我江湖成名之时，你还没出生呢。”
沐青有些恼怒，从怀侧摸出两把利刃，刚准备运气向前。
“扑哧。”
一把长剑贯穿了沐青，沐青愕然，转过头想看清身后之人。
可并没有如沐青所愿，身后的黑影一把拽出长剑，沐青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人瞧见黑影，目光圆瞪，全身紧绷。
坏了。
只见来人便是江湖榜第七，剑鬼华南，江湖传闻剑技早已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出道便杀了一位成名高手，名震江湖。
华南擦干剑上的血，转头望向老人。
“农罕，别来无恙。”
“我道是谁， 怎么？你也看上了？”老人警惕着。
“我倒是看不上，江湖传闻罢了，不见得有那么神。”华南把剑收入剑鞘，伸了个懒腰。
“哼，那你找老夫所谓何事？应该不是来叙旧的吧？”
“哈哈哈哈，怎么，老朋友见了就这般。”
“我倒想你是真的来找我叙旧的。”
“好了，叙旧结束，我家老怪物想要你服秘籍，只要你交出秘籍，我可以放你走。”华南收起了散漫的面容，认真的对老人说道。
“唉，看来这场是必不可少了，可怜我这老骨头喽。”
“没得谈了？”
寒风吹过，拂动着老人的满头白发，老人的目中带着些许的沧桑，望着少年的方向苦笑。
下一秒，地动山摇，尘土飞扬，连远处的少年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气浪震着仰面而起。
另一边，华南发觉自己小看了农罕，要不是之前的九人众消耗了农罕不少的力气，自己真的可能会输。
斗了良久，二人分开了些许。
“农罕，许久不见，实力倒是增高不少。”华南握着剑的手鲜血淋淋，老人全身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刃。
“些许风霜罢了。”老人淡淡道。
华南双手握剑，内力涌向双手，对着老人道。
“农罕，可敢接我一剑？”
“有何不敢!”老人擦了擦嘴角的血，对着华南说道。
华南跃向天空，向着老人挥出致命的一剑， 这一剑似乎可劈开这天地般，对着老人而去。
凌厉的剑风刮过老人削瘦且坚毅的脸，目中却毫无退缩之意。
只见老人右脚向后一踏，刹那间突破音障，下一秒，一剑一拳碰撞， 瞬间产生气浪，吹的两人衣角翻飞，脚下的土地也崩裂开来，向着四周蔓延。
一时间，两人对招不下百回合，两人嘴角的血像止不住的流着。
竟旗鼓相当!
很快二人又分开，只见华南全身欲裂，老人也被刺的皮开肉绽。
“华南，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老人睁着浑浊的双眼对着华南说道。
“那可未必!”
“唉，冥顽不灵。”
只见老人刹那间安静下来，下一刻，气息突变，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华南精神紧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兴奋了起来，他想知道他和现在的老人的差距，哪怕代价是死亡。
死亡的恐惧充斥着他的大脑，老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拳轰出，男人目光圆瞪，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老人的手掌已经没入华南的身体。
“是我输了!”
华南跪坐在地，快要死去。
“略胜一筹罢了。”
老人刚说完，突然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嘴巴猛咳不止，鲜血从指缝间流在地上。
原来老人使用秘法破开全身经脉，使内力震破了枷锁般流向全身，让武功短时间内大增。
现在的老人己武功全无，生命垂危，活不过几天了。
“哈哈哈哈哈，农罕，有你在黄泉路上作伴，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华南看出了老人的状态，大笑，在笑声中消逝。
老人望着尸体，瞳孔发白，倒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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