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局，元素系下位魔法师杰曼•雷尔顿获胜！”
帝国魔法学院的巨大决斗场上，主持人正激动地喊着，为擂台上那个男孩呐喊助威。
这是奥朗森帝国魔法学院的学院内部比武，主要负责检验学生们的学习情况。
明面上是学生们的决斗，暗地里则是帝国派与学院派导师们的代理人战斗。
四场打下来，属于杰曼的战斗全部结束了，他没有留下来同其他同学庆祝，嗯而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一个小夹层里掏出那本小册子。
“终末之主，我翻遍了图书馆所有神学著作，都没有找到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袛？”
自从他在大山脉里遇到那两个传教士后，他就对这位神明产生强烈兴趣，一回学院，就按照册子上说的，向终末之主祈祷。
结果下一刻，他眼睛里就只剩下红和黑，如同磕了五六斤迷幻一样，他感觉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只有毁灭与终结的世界。
那一瞬间，他感觉他就是那片世界，那片世界即是他，这种掌握一切却又控制不住的感觉很是奇妙。
“心胜于物，超然入圣。”
这是他化为那片世界后听到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用笔在墙上画出了个图案。
图案很简单，那是一个圆，圆内有五根直线汇聚于一点，圆的正上方是一个棱形，圆周围还画有一些细小的文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很奇妙了，从那以后，他使用的所有魔法都带有一丝终末的气息，这导致他的魔法威力倍增，他也因此成为了学院超新星。
“如果能再遇到那两个人就好了，”杰曼起身，时间到了，他该自己的身体献给他的导师了。
“帝都已经不远，这里是靠近帝都最后一座卫星城，”亚文看着手上的地图，这些由社会底层人临摹绘制的地图，可以说是对帝国疆土最大的嘲弄。
“这座城至少有20个通商堡这么大，”雷亚特是乡下人进城，只在半岛行省呆过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城市，“里面有多少万人呢？”
“30万到50万的样子。”
“我想在里面散播瘟疫。”
在塞给守城的士兵一些小礼品后，这三个没有通行证的人，顺利地进入了城内。
“腐败，多么美妙的东西，”逐风笑着说，“这叫双赢。”
“没想到素以优雅的精灵，也爱说这种没品的笑话，”雷亚特有些无语，“接下来该去哪，教主？”
“找个正规点的店，买张精细的欧瑞克斯地图来。”
不多时，在一家酒馆的包厢里，一张精细的欧瑞克斯全图被放在亚文面前。
广阔的欧瑞克斯被凝结在一张羊皮纸上，看着这张羊皮纸上的线条，亚文总算理解那些大征服者面对地图时的想法了。
奥朗森帝国很大，但比起整个欧瑞克斯，就有些不够看了。
欧瑞克斯分为南北两个大陆，两个大陆中间有一片大洋，名为不归洋。而奥朗森帝国，就位于北大陆的东部，约占北大陆的七分之一。
接下来的选择将关系到圣教之后之发展，亚文不敢马虎。
他有预感，此次前往帝都，一定会发生大冲突，那时候，奥朗森帝国对圣教的态度绝对是零容忍，在帝国内传教的风险将大大提升。
现在应该是选一个大本营了。
他的手指开始在地图上挪动，从奥朗森帝国挪到西边的吉尔王朝。
这个念头只存留了一秒就被取消掉，吉尔王朝是什么？只是奥朗森帝国旗下一个可怜的附庸国罢了，说是个独立国家，还不是帝国的地盘。
统御北大陆南部，同帝国明争暗斗了百年的南方诸国联合？
“地理位置，政体，都很适合操作，只不过领导人脑子被驴踢了，把光明神教立成国教？荒谬！”
北大路西部的机械城？魔法工业之乡，一座漂浮于云端之上的机械都市，只不过那一年的人个个都是疯子，没有人愿意静下来倾听主的谆谆教诲。
极北的北境王廷，西南的永恒之森，西北大草原里的兽人帝国，一个又一个选择，一个又一个国家，亚文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适合的。
就在这时，雷亚特撞开门，嘴里抱怨起来：“真该死，撞见个晦气人！”
说完，他使劲摇了摇手中的一张纸，那是张廉价的草纸，上面用颜料涂着什么。
“什么玩意儿？”逐风有些好奇，他属实被这个带有乡野气息的医生逗乐了。
“我刚去下面喝完酒，上楼的时候撞见一个人，浑身脏的要命，一看就是那种下贱种，”雷亚特厌恶地说，“他直接往我手上塞了这张纸，然后低声跟我说什么支持人民之类的东西。”
亚文接过草纸，上面是一个红色的紧握拳头，周围有几个向上的箭头，两段麦穗将拳头与箭头包围起来，麦穗底下则是有序排列起来的一些农具和工具，整个图标看上去非常有力量感。
翻过面来有一行小字：支持人民执政！推翻昏庸帝制！消灭一切贵族！土地属于人民！打倒腐朽市场！重建自由贸易！
“呵，又是这玩意儿，”逐风凑过来看了看草纸，不屑地说。
“你认得？”
“艾尔罗亚特产，”逐风笑着说，“艾尔罗亚人最安慰雷亚特2喜欢搞这种东西，他们有一些人专门思想这些，因为艾尔罗亚十分不安定，底层平民需要这些东西来解闷，而那些所谓思想家，又正好吃饱了撑着，于是就有这些了。”
亚文猛然看向地图，寻找着艾尔罗亚，终于，他在北大路的西部找到了这个国家。
艾尔罗亚王国，靠着西海岸线，和奥朗森帝国处于同纬度，中间不仅隔个吉尔王朝，还隔了其他杂七杂八的小国，以及机械城。
这个国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它没有奥朗森帝国那般广阔强大，却也不像那些小国一样，连基本的话语权也没有。
有实力，但只有一点，如此中庸的国家，正撞上了亚文的心头。
“刚才咋没发现呢？”
亚文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纸，又看了看地图，一个大胆且疯狂的想法慢慢成型。
“逐风，说说你知道的有关艾尔罗亚的一切吧。”
“都是一两年前的东西了，”逐风摸着白净的脸，使劲回想，“那个人说，王国国内搞很严重的言论管制，朝堂上又有贵族跟王室夺权，地方上的腐败有十来年没有抓过了，然后当时还推了个递进税法，说一年比一年高。”
“反正就是各种乱，中央乱，地方乱，王公贵族乱，平民百姓乱，”逐风耸耸肩，表示很难理解，“但已经乱成这样了，整个国家就是亚文不乱。”
“难不成有生活保障？”雷亚特很是奇怪。
“那个艾尔罗亚人跟我说，王国最大的保障，就是保证你死在街头，不会被人拖去吃了。”
“不可能？那他们是怎么保持稳定的？”
“当时那个艾尔罗亚人，只跟我说，王国有一个秘密组织，肃清一切不忠之人，”逐风的表演才能很好，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解释着。
“他说，那个组织渗透了全国，他甚至不知道街上的狗会不会汪汪叫三声来提醒周围的探子，反正就是这个组织压制一切声音，禁止光明神教入境，诡异地维护王国的稳定，那些所谓思想家，只不过是运气好或者藏的好，才把自己的思想散播出去。”
亚文听到这里，已经激动的不能自控，神赐啊，这简直是伟大的主赐下的机会！
他沉思了一会，随后起身。
“我打算实行一个计划，”亚文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的艾尔罗亚，语气郑重，“雷亚特！”
“在！教主。”
“身为主教，你独挡一面的时候到了。”
“愿为圣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现在立刻前往艾尔罗亚，尽量寻找一些思想家，保护他们，他们去跟那些底层民众宣传这些思想。”
“尽可能保护思想家，以前那些平民。如果遇见那些秘密组织的，一律格杀。”
“对了，记得传教，”亚文一想到圣教的正式成员只有两个人，就不禁一阵心痛。
雷亚特牢牢记住了亚文所说的东西，每一句话都死死地刻在心里。这将是他第一次行动，确实，独挡一面的时候到了，必须稳重了。
他双手交叉，向亚文行了教礼，便推开门离开了。
立刻出发！
雷亚特出了城门，来到了城市旁边的郊区，化身侍神大主教，腾空而起，如一道黑白流星划向西方。
“你们的教派只有两个人？”
“现在是两个，但终有一日，主的福音将传遍欧瑞克斯。”
“那祝你好运，我大概能猜到你的计划是什么了，”逐风用手指敲着桌面，“玩弄一整个国家的人民，你真能干的出来。”
“我只是追求我的目标而已，这些人民只不过是实现目标的工具，”亚文继续看着地图，面无表情地说，“对工具的关怀又有什么用呢？”
逐风没有说话，而是掏出了自己的一串吊坠，在手上把玩。
亚文看了一眼逐风，微微叹息，继续将目光投在地图上。
尽管逐风对圣教表现出兴趣，但这种兴趣也仅止于泛信徒级别罢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逐风对于宗教的态度是排斥的。愿意倾听亚文的传教，只不过是因为亚文听懂了他的曲子罢了。
亚文在心里做好计划，若此次前往帝都，还不能感化逐风，让他皈依圣教，便处理掉算了，毕竟天底下有资格成为侍神大主教的，也许不止一个。
心中已有了决定，他便开始盘算起之前没有考虑过的一件事。
光明神教在哪？
早在他当图书管理员时，他就知道奥朗森帝国的开国皇帝为了中央集权，大力打压宗教势力，许多本土宗教直接被打为非法。
至于外来的光明神教，由于势力过于庞大，导致帝国打了三场仗，也没捞到甜头。最后只得与当时的教皇签了个不明不白的协定。
大体意思就是神职人员可以入境，可以传教，但教堂只能在人口超过二十万的城市建造，不能下到乡村。至于光明神教的武装力量，例如护教牧师团和圣骑士团，则不允入境。
但这并不是光明神教没有找上门来的理由。
协议里面很清楚地写着，如有威胁出现，教会可特殊处理。教会肯定调查了半岛行省的情况，亚文绝对不相信那些正义感爆棚的家伙会对此坐视不理。
“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麻烦点了。”
亚文思考完，便整理心情，放空大脑，随后取出教典，他要确保大脑在纯洁且无杂念的状态下感悟神的教诲。
教典上的每一句话，都是神的言行，都是对神的赞美，哪怕是默念，也要确保大脑中没有其他想法，否则就是对神的亵渎。
这一看，就看到了深夜，逐风大大咧咧地趴在桌上睡着了，数年的放逐生活已经将他作为精灵的优雅磨去，只留下一个试图用音乐与放荡不羁掩盖悲伤的诗人。
夜色深沉，既掩盖了帝国，也掩盖了平静下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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