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警官,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这个说着日语的白种人虽然长得并不高,但是非常短小精悍地,麻利地向另一个日本人伸出手。
日本人把手中的信封收到口袋里,有些不情愿似地,僵直的伸出手,与白种人相握。
……
下了一天的雨,天气变得有些阴沉,街道上刮着凉飕飕的风,看样子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络腮胡子大叔在街道上跌跌撞撞地走着,仓皇的样子像是在被人追杀似地,谨慎得有些疯狂,每走过一条街,都至少要向四周的每个角落里张望半天。两条已经明显脱力的腿因支撑不住身子而不停地颤抖着,口中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无奈和无助。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顾一切踉踉跄跄地穿梭在街巷中。恐慌的眼神,蹒跚的步伐以及卷曲着的头发,还有等不及了似的而从眼前一晃而过的身影,外加白色的肤色,引起了每一个路人的关注。
他从一边的小道上跑到十字路口,在原地焦急地回头看了几眼后,又向马路对面冲去。
“吱吱——”
飞速行驶的货车非常勉强的突然停下,带着难受的摩擦声,在地上刮出一道炽热的黑印。
“喂——你还想不想活啊!!”
司机气急败坏地从窗内探出头,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
很害怕似地,他拼命加快他那已经到达了极限的速度,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另一条巷子。
由于疲惫的折磨,他不得不摔倒在一堵墙边。
费力地坐起来,背紧贴着身后那唯一的依靠,还不忘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向。
“妈妈,这个人为什么要坐在地上啊?”
一个小孩好奇地跑到他的不远处,用食指指着他,回头问道。
“不要再看了!……”
一个妇人踩着夸张的高跟鞋,摇摇摆摆地冲到孩子面前,以最快的速度抱起孩子,依旧摇摇摆摆地,滑稽地离开了。
络腮胡子一动不动,看着妇人抱着因不肯离开而啼哭不止的孩子,渐渐地远去了。
一群放学后的小学生欢笑着,从他的身旁走过,完全没有被注意到——或者说是完全被无视了,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走近,又走远,又消失不见。
沉闷地靠着矮墙,似乎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的体力,他扶着电线杆,缓缓站起,看了看周围,再次拖着双腿离去了。
……
204门外。
刚出门,加介就再次遇到了那位正在迎面走来的热情的医生。
“正好,我有话想对你说。”医生停在加介身前,沉声说道。
“欸。”
加介感到不可思议似地,微微张开了嘴。对于加介来说,与一个就只在刚才才见过一面的医生,他实在是想不出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话可以说。
而且,在某种情况下,“我有‘话’想对你说”这句话,就是指的“あいしてる”什么之类的话。
“跟我来吧。”
加介跟着医生走进走廊另一侧的小办公室里,顺手关上了门。
“长野堂的病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医生随意地坐下,看似不经意地打开了抽屉。
“嗯,看样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想起会长正在吃自己做的便当,加介不由得笑了起来。
“但是……”
医生递给加介两张X-ray照片,示意加介看一看这两张漆黑的塑料片。
加介把它举过头顶,天花板上的顶灯所放出的光穿过照片,使一张白色的侧面颅骨像出现在照片上。
不需要仔细地比较,就能够轻易地发现这两张照片的区别。
“一张是昨天的检查结果,另一张是今天早上的检查结果,在昨天她的脸部有11处骨折,而今天上午,已经完全痊愈了。”
“怎么可能!!……”
虽然不敢相信,但在那两张照片上,事实正无法动摇地摆在面前。
“而且,虽然我们昨晚整晚都在给她注射葡萄糖,但是今天早上,她的低血糖更加严重了。”
“欸,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摇了摇头,看着加介,带着抵制似的眼光,令加介感到有点不自在。
“你……她出事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不在,我只是……发现了受伤的她而已。”
“是吗?虽然我不知道这种诡异的病情是由于何种原因造成的,但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她受伤的时候我不在。
如果这样说了,那么很明显,“我不在”是在撒谎。
因为医生说的是“我希望你能说实话”,如果在此时去刻意辩解什么的话,那一定是假话。
“我已经说了实话了,她的病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想要知道她的病情的话,医生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
“如果可以知道在她被人打伤之前,到底有没有服用一些药物,或者是静脉注射的话……治疗或许能变得很简单的说。”
医生的语气中好像带着几分沮丧。如果加介真的想要帮助会长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没有”或者是“有”。
“都·说·了,我不知道,当时我不在场。对不起帮不上忙,还请医生您努力地治疗,至今为止都麻烦你了。”
加介鞠了一躬。如果此时回答了“有”或者是“没有”,那么不就意味着“自己在现场”吗?否则,又是怎么肯定她“有”或者是“没有”的呢?
换言之就是只有在现场,才可能知道真正的答案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至于到底有没有服用药物以及静脉注射这种事,迟早会被查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加介很清楚的知道,那种不可思议的病情一定和会长的的“诅咒体质”有关。
“伤人能够达到这种面部颅骨骨折的程度,已经可以判刑入狱了,但一天过去了,我却还没有听到类似的受伤消息……你们也没有提到过是谁、在哪、为什么、怎样将她打伤的不是吗?为什么不用法律来维护她的合法权益?不仅没有到警视厅报警,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对犯人的憎恶,甚至是没有提起过那个将她打伤的人——如果让我来想这个问题的话,我想犯人该不会就是…你…该不会现在才告诉我她并不是被人打伤的吧……以我曾经五年的法医经验来看,那可是明显的钝器打击伤害。”
医生对这件事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相信的关注和好奇,听着他的分析,加介感到了一丝威胁。
如果这个医生不是医生,而是某个侦探的话,说不定能最快知道这一切的人就是他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想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因为我们已经庭外和解了。”
“什么?”医生诧异地张开嘴,看着加介,几乎是用笑着的语气说道:“不要再骗我了,这种重伤怎么会庭外和解,如果治疗时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她就已经死了!你们想过她本人的想法吗?草率地庭外和解未免也太……”
“这是她本人的想法。”
面对医生那与医学毫无关联的纠缠,加介打断了医生的话,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医生深深地吸了一口不甘心的气,又翻起了抽屉。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好心肠的么……”
看样子,他还是不敢相信,长野堂会原谅那个打伤了她的人。
“还有,关于川添的病。”
医生拿出一叠资料,摆在桌上。
“昨天川添住院后还很清醒,所以我们就……”
“只是昨天‘还’很清醒吗?”加介注意到了“还”这个字眼,焦急的问道。
“额,在那之后就昏迷了——因为当时还很清醒,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做了很多的检查。其中大多数的检查结果和平常人相比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血检结果很不可思议。他的血液在分离时被发现了很多沉淀,于是我私自带了一部分去化验,结果发现血液中有大量的Tc元素。”
“Tc是……”
虽然医生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加介却不知道医生在讲什么。
“锝,Technetium,可以用氘核在Cyclotron中轰击Molybdenum得到。明白了吗?接下来的请听好了,氘存在于氧化氘中,而天然水中含有0.015%的氧化氘,所以,只需要电解水中的氧化氘,氘就会产生;而且人体中本就有Molybdenum存在。这意味着,川添的身体相当于一个Cyclotron,只要施加一定的电压,就能让Molybdenum和氘反应产生出Tc。”
加介呆呆地站着,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我…现在可以去203了吗?”
无论怎样,川添到底怎么了,去看一看不就明白了么?
“不行,我还在等今天早上的化验结果,如果情况还是这样——血管中有很多沉淀的话,那我就不得不让他进ICU了……”
“不!不,现在就让他进ICU吧,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可能已经很危险了。”
如果沉淀多到影响血液循环系统的正常运转的话,正平就真的、真的很危险了。
……
神父穿着特别的法衣,来到一间小房间,桌上的大水缸里有几朵美丽的花儿正盛开着。神父挽起袖子,将手伸到花的中心处,拿出一颗绿色的晶石。他手中所持着的一支权杖尖端,有一个凹槽,他把晶石镶在凹槽里,就像是测量好了一样,刚好能够镶紧,既不偏大,也不偏小。神父挥了挥权杖,晶石仍旧纹丝不动,神父满意地笑着,回到了前殿。
神父进入内室,关上门,由于内室没有窗户,所以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他面对着那不知在何处的神龛,严肃、诚恳又专心的闭上了眼,祈求似地祈祷道:“Our Father which art in heaven Hallowed be thy name. Thy kingdom come. Thy will be done in earth as it is in heaven. Give us this day our daily bread. And forgive us our debts as we forgive our debtors. And lead us not into temptation but deliver us from evil: For thine is the kingdom and the power and the glory for ever. Amen……”
不带丝毫的感情一般,干巴巴地念完这段毫无生气的OratioDominica,神父睁开双眼,在闇暗中,亦真亦幻的蓝色光芒从眼中发出,他的双唇微微动着,就像是正在和某个人谈话似的。
……
“水中的氧化氘被电解会生成氘,氘在Cyclotron中通电轰击Molybdenum才能生成Tc。”
加介仔细地想了想医生的话,把大致的意思归纳成了一句话。
[你发现了什么吗?生成Tc的整个过程中都非常需要电不是吗?无论是生成氘还是生成锝,都需要电。]
脑海中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没来得及多想,加介突然明白了什么似地,摆出一副比医生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
“难道……”
加介看了看周围,除了医生和自己以外,没有别的人在。这个声音并不像是“听”到的,而更像是被迫“想”到的。
[电鳐,你知道吗?虽然是一种生物,但是却可以放电。]
声音再次响起,加介不由得回过头去,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向对面紧闭着的203。虽然是朋友,但却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就像是加介的眼睛会变蓝一样,一直也没有人注意到过,甚至是加介自己。
“再见,医生。”加介挥挥手,拉开门走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一串电话号码。
“莫西莫西,下午把203的病人转到ICU,就是这样……”
……
长得并不高大的白种人走进办公室,脱下身上的西装,挂在弯曲的手臂上。
“好吧——”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想要引起对面沙发上日本男人的注意。
“好吧,这是我们合作的第——”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皱起了眉头,有些焦躁不安地在办公室中那块不大的空地上来回踱步。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为所动,端起杯具,喝下一口茶。
“噢——等等,请等等,让我再想想!!”
白种人叫道,伸出双手,做出“不要”的手势。他继续在空地上走来走去,在围绕衣帽架走了几圈之后,他终于把手臂上的西装挂在衣帽架上。
“第……四天!!”
带着必胜的微笑,他向日本人兴奋地说道。
“错了,第三天。”
白种人刚说完话,日本人便干脆地否定了。
白种人装作蛋定,自顾自地拍着头,一副不甘心的痛苦表情就像是在说“海马,你这是怎么了?”
日本人不成体统地,把脚放到身前不远处的茶几上。
白种人并不在意这些似地,靠到一边的墙上。
“好吧,好吧,第几天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那个,你有什么线索吗?”
白种人自我安慰了一阵之后,向日本人问道。
“没有。”日本人像是在隐瞒什么似地,再次拿起杯具的手在不安地微微颤抖。
“没有吗?这不是问题,我有线索。”
白种人重新拿起西装,好像就要离开了似的。
“还记得吗?根据当时的报告,仓库的地下室里有一滩血渍,我们到达时,血还没有干,所以就顺便取了样。经过化验,我们竟然发现了Tc元素。我认为也许是地面上残留的Tc元素与血混合在了一起,但是检验之后,发现地面上没有Tc元素。也就是说,Tc元素本来就是存在于那个人的血液中的。我的话说完了,轮到你了。”
“我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无可奉告。”
“我也猜到了你不会告诉我,就算是你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我的。所以……再见。”
白种人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真是的,怎么把暖气都打开了,真是热死我了。”
门外传来白种人的抱怨声。日本人松了一口气,脱下西装,使劲地挥动右手,希望能带来一些凉爽的微风。接着从沙发下拿出了一小瓶刚解冻的、带着些许沉淀的血液,以及一个长相怪异的仪器。
……
为什么要喝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人、超能力者或者是炼金术士之类的人的血?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应该是因为在他们的血中含有特殊的成分,能够缓解甚至是解除诅咒的影响。
而这个结论的前提是:诅咒、以及炼金术士之类的人真实存在着。
但是在现在这个科技空前发达的时代,有谁会相信那些东西存在呢?
就算那些人存在,也仍然有无法解释的现象。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抑制诅咒?
Tc吗?
根据会长所说的,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人、超能力者或者是炼金术士之类的人的血都可以。
难道说那些人的体内都含有Tc吗?至今为止,也只能判断出在炼金术士的血液中也许都含有Tc元素。而且,这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说不定只有正平一个例外。
按照脑海中的谜之声所讲的,Tc是需要电才能生成的。
那么,正平的体内一定有电。
难道是电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人、超能力者或者是炼金术士之类的人的体内都会有电吗?况且电并不算是血液的一部分,即使喝了正平的血,应该也不会改变什么才对。
而且,想要补充电的话,用手抓火线不是更好吗?(这不是找死吗?)
还是说,神话中所说的“存在于血液中的神气”是存在的吗?
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人、超能力者或者是炼金术士之类的人血液内含有神气,喝了他们的血,就能补充常人所没有的神气,抑制诅咒。
听起来,这一种可能性比其他两种还要更高,莫非真的有“神气”这种东西吗?
……
诅咒,炼金术士,血糖无故降低,骨折快速愈合,人体带电。
这种种的现象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加介不得不认为,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是否还从未被任何人所窥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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