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意裔保守党议员Cllr.Julius因涉嫌走私昨晚被CID逮捕……”
牛排刚切到一半,刀子就停了下来。他放下刀和叉,抬头看着电视,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而坐在他面前的日本警察官却埋着头,什么也不在意似地咬着盘中的煎蛋。未完全煎熟的鸡蛋里特有的粘稠物质与唾液混杂在一起,缓缓吞入口中——不如说是喝入更加恰当。
“CID表示会在全球范围内肃清与此事件有关的走私共犯…预计在未来三天内,调查人员将会到达日本、法国等地……”
“英国也终于出手了吗?可是貌似已经太迟了哦~”
露出幸灾乐祸的无声微笑,他又捡起刀叉,接着向牛排挥舞而去。
“不过那个议员又是谁呢?和往常一样只是计划的牺牲品吗……”说到一半的话因为半熟的牛肉塞满嘴而停了下来。
日本警察官嚼着烤干的面包,发出“噗嗤噗嗤”的清脆破碎声。完全是一副“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真难以想象他们是坐在同一张餐桌上的。
“不过,电视确实是一个好东西呢,尤其是有电视的西餐厅…”
发出感叹,他拿起放在桌边的爪机,一边用餐巾布擦着嘴,一边按下一串电话号码。
“那个……”他放下沾满油渍的餐巾布,咽下口中的食物。
……
“那个,我们要怎么联系呢?”
正想要离开的加介突然想到了问题。自己和二ノ宫相遇完全是个偶然,如果还想再次见面的话,仅仅只靠“邂逅”或者说是“命运的安排”是根本不够的吧。如果不和二之宫约定好下一次见面的地点和时间,恐怕以后就很难见面了。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他要尽力送他回去,如果违约了的话,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对自己都是最不利的。
“顺便一提,我是受験生。”
如果二ノ宫是三年生,还有换到同一个班的办法,但是刚转学又要求换班,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这都只建立在“二ノ宫是三年生”的基础上才成立。
“我是二年生。”
二ノ宫看穿了加介的想法,倒不如说是二ノ宫发现了写在加介脸上的显而易见的计划。
“果然,还是放学后在这里见面比较好吧。”
从一开始加介就不指望“二ノ宫是三年生”,倒不如说那样也很麻烦。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二ノ宫用微笑回应着,能够遇到愿意帮助自己的同伴一定会感到很高兴吧,不过那个复杂得令人匪夷所思的笑容中似乎还包含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的东西。
二ノ宫回头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紧接着,又停止了脚步。
“……一定…一定要来,因为…是约定好了的……”
背对着“刚发现二ノ宫又停下来”而感到奇怪的加介,他这样说道。他的声音掺杂着恰好此时刮来的秋风,变得模糊不清,形成无法用言葉来描述的变奏曲。
“呃、嗯。”加介试着理解二ノ宫现在说这些话的用意,但是却没能办到。
目送二ノ宫离开,加介不再去思考心中的疑惑,顺着被朝色染红的坂道,随人群涌入教学楼。
回到三楼,遇见了等在教室门前的直澄。
“加介,我有话要对你说。”
连“挨拶”都省略掉,直澄直捅主题。周围的几个看似腐女的女生投来诡异的目光,将两人的退路斩断。
“昨天,我去了医院。”
周围的女生们变得更加匪夷所思了,仔细听的话好像能听到“难道妊娠了吗?”之类的窃窃私语。
“这么说,你应该看到了他们吧。”
“连B超都已经……”“而且是‘他们’——双胞胎……”这样的话不禁从一边脱口而出,但是意识到了声音好像太大了又闭上了嘴。
直澄摇摇头。
“没有。”
周围传来整齐的叹气声,“原来没有妊娠……”不知不觉间好像被围观了的说。
(男子同士怎么可能会妊娠)
直澄十分简要地说出了事实。
“没有?!”
加介没有完全理解这一句话。
“难道是……会长也进了ICU?!”
“会长出院了。”事实总是出乎意料。
“怎么会,不是说要住院一个星期吗?”
“理由很简单,身体没有大碍,所以就出院了。护士是这样告诉我的。”
加介还想问点什么,但是看着同样是一脸疑惑的直澄,他还是放弃了。
接下来的整节课加介都没有听,但他和平时不一样,没有睡觉,而是在想直澄所说的话。
在直澄说完会长的事之后。
“昨晚又没睡好吗?”直澄问加介。
“哈?!”
“我说你又没睡好吗?”
因为在想会长的事,所以加介没有马上接收到直澄的讯息。
“嘛~该说是没睡好呢,还是说根本就没有睡呢……”
看着扭捏着自言自语的加介,直澄摇了摇头。
“你这样下去很不妙啊,这可是在玩命——大脑才不是什么发电机,不对,就算是发电机也偶尔会停机修检……总之,就算是为了身边的人们,也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直澄的表情变得凝重,和平常的样子相比,简直是严肃得可以算是病态了。
虽然看出加介完全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但直澄还是意味深长地说完了所有的话,不过话说回来,正因为明白加介听不懂,直澄才要说这些话。
“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确实在这里吧,作为大家所熟知的青川加介,你会一直在的吧。那么、我先走了。”
加介还陷在迷惑之中,直澄却已经恢复了正常,说着告别的话,就这样,双手插着西裤上的口袋离开了,走到走廊的尽头,上了楼梯,从视野中消失。
“到底、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加介,加介,早自习已经开始了啊,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一边的教室里传来羽原的抱怨声,以及他那愤恨与爱慕交杂的诡异眼神。
“啊啊~”
刚重新上线的加介以叫声回应着羽原,回到了教室。
就这样,一段感觉上还没结束的对话就结束了。
总感觉,直澄来到这里等自己的主要原因不是要告诉自己会长的事,而应该是另一件事才对。
……
旧城区的施工已经开始了好几天,从清晨一直到半夜,都属于施工时间的范畴。但是附近的居民忍受不了那要命的噪音,要求施工方停止使用大型工具,至少要在必要的休息时间内,停止运行像是吊车、塔吊之类的,会发出巨大噪音的东西。
与旧城区不同的是,环绕着工地的道路既宽敞又平直,与施工地只相差了不到半个街区,可以说是完全紧贴着写满“KEEP OUT”的黄色警戒线,但道路从这里开始一下子就变宽了接近一倍,虽然好像可能会显得格格不入,但其实完全与城市中其他道路完美衔接在一起。这样一来,显得格格不入的反而是老城区的狭隘街巷了。
几个人呜嚷着“快找到他!!”,在晨曦之中跑过这里。简陋的金属栅栏包裹着化纤布料,这就算是工地的围墙了。大门口写着这次施工的承包单位:“长野堂集团”。
工地上的工人走来走去,几个好像是工程师的家伙正面对着工人指手划脚,虽说不上是热火朝天的工作氛围,但从有着特殊敲击节奏的清脆锤音来看,貌似已经开工了。
几个闯入黄色警戒线的家伙在工地边张望了半天,但是没有任何人搭理他们,除了他们的衣服与工人们的完全不同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完全没有能够引人注目的要素存在。再加上工地比较混乱,所以他们轻松地潜入了所谓的“立入禁止”的公共建设用地。
他们从工地的入口跑进,在里面东张西望、胡乱地逛了一圈后,又从另一个出口跑了出来。
“那么你们走那边;你们几个,那边;其他的和我走这边。”
刚出出口,就出现一个三岔路口,看似是头的家伙发出命令,几人就分道扬镳。
不到几分钟,几个人就陆续回到原地。垂头丧气全晾在脸上,不用多说,就知道是让那个家伙逃跑了。
为首的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响起了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几人茫然地互相对望,竟然微妙的达成了一致,全都向为首的看去。
“啊,我的手机响了。”
为首的才反应过来,只瞟了一眼刚掏出的电话上的号码,接着就毫不迟疑地按下了接听键——
“那个,”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就像是口中含了什么东西似的,并不十分清晰。“找到了没有……”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让他……”
“‘找到了没有’这样的问题我是绝对不会问的,那已经无所谓了。现在任务结束了,那家伙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我不处理,也有人会处理的……”
“是、是。”话刚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走吧。”
依照电话所说的,一群人四散而去,而就在他们刚才聚集的地方,有一个下水道井盖。——相当不起眼的井盖。
井盖稍微动了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在建筑工地所发出的巨大噪音之下,那甚至连苍蝇叫都算不上。
巨大的井盖被揭开,一张肮脏不堪的面孔探出地面,头上满是灰尘,如果没有镜子的话,恐怕他无法察觉到自己究竟是打扮得多么前卫时尚。他也顾不上这么多,滑稽的爬出来,口中呼出的粗气吹得络腮胡子也在随呼吸前后飘动。
“呵、呵呵……我怎么可能被那些三流货色逮到。如果没记错的话,Mazson的死亡地点离这里不远。”
一辆车突然从侧面驶来,在络腮胡子面前转弯,又行驶了几十米,停在了不远处的工地大门前。
车门被打开,司机从车上走下,跑到另一侧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切都恰好发生在络腮胡子的视野内。
车上走下一名少女,披肩的黑色长发掩盖不住如新雪般白皙的肌肤,缓缓抬起头,秀丽的俏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潮,樱色的薄唇仿佛已经把你拉入万物回(发?)春的季节,水灵的双眸微眯,一层淡淡的忧伤感笼罩,一举一动中,都透露出无法伪拟仿造的贵族气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不如说是“凹凸有致”,仅从这妙不可言的娇躯上就能看出,现在的年轻人发育得越来越让人欲求不满了。
“小姐,现在的时间是07:00,30分钟后我再来接你去学校。”
司机弯着腰,低声下气地说完话,开车离去。
“呼ー”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到底该怎么办呢?让我来代替请病假的负责人,虽然只是半个小时内下达一天的工程指令就行了,但是到底要怎样做才好呢……”
她斜侧着头,不敢走进大门一步。大概是在担心接下来的工作吧——
“不用为这种事伤脑筋,人人都有当初心者的时候。”
络腮胡子走到她的身边,屈身行礼。
看到络腮胡子,她也屏蔽掉为难的神色,露出女神般炫目的微笑。
“说的也对呢,只要这一次有了经验,下一次就会好多了。”
“的确如此,小姐,虽然可能第一次不太习惯,但是做过之后再做会越来越畅快的。”
(喂!你想到哪里去了!)
络腮胡子轻轻掂起她的手,举到胸前。
自古以来,凡是男性掂起了女性的手,都会做的一件事。
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手后,络腮胡子抬起头来。
“加油做吧。”
“非常感谢你的鼓励。”
“不,如果要说感谢的话,我也该向你道谢才对呢。”
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啊~”络腮胡子瞄了一眼她的表情,故作惊讶似地叹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你忘了吗,就是之前给我的委托。虽然饮料的原料偷工减料了,但你也没有怪我。”
“那件事我才要向你道谢呢,难得你愿意从英国来帮我。”
“不,我要谢的正是‘你请我来日本’这件事。”
“ん?”她不解地轻轻“嗯”了一声。
“呃,不用太在意——你好像也有工作要做吧,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
络腮胡子弯下腰,接着就转身离开了。会长侧着头,看着渐渐远去的络腮胡子,虽然对刚才难以明白的对话有点在意,但她好像终于发现了比那要更要紧的事情。
“啊,差点忘了,接下来还有工作……”
虽然好像有点不情愿,但是她还是从络腮胡子身上移开了视线,转身走进了工地。
“那件制服,不是和那几个小鬼的一样吗?”络腮胡子露出微笑,拣起不知从哪找来的信心,离开了工地。
(那几个小鬼是男的,怎么可能穿上和这个大小姐一样的制服)(女装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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