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已经是秋天了,一入夜气温就下降了不少,仅仅穿着一件单衣站在院子里确实有些冷,简清多披了一件外套走出房门,抬头仰望晴朗的夜空。
黛黑色的天幕中悬挂着一轮清冷的银月,如霜的月光洒了半个庭院。
院子中央那棵古老的桃树遍体银芒,仿若熠熠生辉。
简清放松身体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缥缈空灵的歌声。
歌声在夜风中飘荡,如水波恬静,却又有种引人好奇的奇妙之音,由不得他人想要前去探秘。
歌声来自院子后面,好像还是从高处传来的。
明晃晃的月色下,披散着长发的白瑶像是耍杂技那样在倾斜的屋檐上行走,如同一名绝世的舞姬伸展着手臂扭动着腰肢,尽情展示着身为女性的柔媚之美,月光落在她肩头,仿若披上一层星空之纱。
一连串听不清发音和字眼的歌声从她喉咙里涌出,化作缥缈的音符在风中传播开来,向着四面八方散去,最后渐渐归于黑夜与宁静中。
白瑶迈出修长笔直的双腿,赤脚踩着坚硬光滑的瓦砾,身体时而摇晃,时而挺直,她闭着眼睛,似乎正陶醉在这无比美妙的歌声中不可自拔。
简清站在阴影中,默默的凝视着,一言不发。
他可不知道白瑶还有这爱好,在被留置查看的时候还颇有这种站在屋顶上唱歌舞蹈的闲情雅致。
不过这样也对,血眼蝠本就不是那种会在夜里安安分分老实休息的妖兽,不如说它们一入夜就会比白天时候更加亢奋,若是白瑶这时候自个儿的玩捉迷藏简清也不会意外。
稍微让他在意的倒是白瑶这歌声。
初听会觉得歌声美妙动听,令人情不自禁的思绪发散,再听时就忍不住从深处体会这歌声里包含的感情,越陷越深。
他听到了一阵阵悲凉和孤独,还有对回归种族的向往与渴望。
血眼蝠是一种群居妖兽,脱离群体又处于幼年期的血眼蝠是很难单独一人存活下去的,就算能够一直躲着除妖师也很难忍受这种孤寂,迟早会失控。
单从这方面上讲,人类的承受能力要比不少妖兽强大许多。
虽然白瑶到现在都没有主动提过她想去寻找种族,但简清看得出来,自从她逃到花城后,她每时每刻都想着能够早日回到种族中去。
只是之前她心中还抱有幻想,觉得只要自己待在这里不动,族人迟早会找过来将她接过去。
但随着除妖师的追杀之后,回归种族的想法就变得无比强烈。
尽管现在有简清担保,但依照人类和妖兽之间的矛盾来说,简清这名除妖师再如何善待妖兽也绝不可能像她的族人那样保护她,白瑶也是,看起来对简清言听计从,但心底里还是有些防备和警惕,只是比起外界来说这种情绪可以忽略不计。
再过一段时间吧,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吧。
只是那得等到她进入成长期之后,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依靠不杀人的方式顺利度过成长期,如果做不到的话那肯定会被猎妖会的除妖师出手击杀,那样一来也没必要告诉她这个真相……
正沉浸在歌声和舞蹈中的白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顿时吓了一跳,立马睁开眼睛,脚下一滑。
“哎哎哎——”一声比一声大的尖叫声中,控制不住身体的白瑶手舞足蹈的倾斜着滑落,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她满脑子一片空白,几乎忘记使用她的妖兽之力。
就在她即将砸在地面上时,简清又快又准的从黑暗里跃出,抱住她,脚尖一点地,身体轻盈的凌空跃出,重新稳稳的落回到了屋顶上。
蜷缩在他怀里的白瑶看傻了眼,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这么厉害!”
在培训基地日复一日的进行地狱式体能训练的简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动作小心的将白瑶放到屋顶上的一条横杆上,自己也跟着坐下。
一人一妖兽就这么并肩而坐,抬头仰望着晴朗的夜空和明亮的银月,背影孤独又黢黑。
白瑶惴惴不安的跟着坐下,不敢跟简清靠得太近,也不敢靠得太远,她偷偷摸摸的打量着俊逸的少年,一阵阵胆战心惊。
从她以往在花城里游荡的经验来看,这个时间段人类应该在睡觉了。
休息对除妖师来说是一件重中之重的事,这家伙看上去不是很忙,怎么也有这个闲情雅致跑上来欣赏月亮?
白瑶思绪发散想到这想到那,简清始终保持着仰望月亮的姿态,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
“你刚刚是在唱歌吗?”
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白瑶愣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来将头摇得跟锣鼓一样:“不不,我是在呼唤我的族人。”
少年转过头,眼中满是诧异。
血眼蝠呼唤族人的方式是用歌声?
他还以为是用声波呢,毕竟是血眼蝠应该和大自然界的蝙蝠一样吧……
多少猜到他在想什么的白瑶有些生气,也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双手叉腰气呼呼道:“你可别乱想,我们血眼蝠可是高级妖兽,之间的交流可不是那些没法沟通的低等蝙蝠能比拟的。”
“我是真的以为你们也用声波交流的。”简清态度诚恳认真。
白瑶张了下嘴,半响又悻悻的低下头,抚摸着脚趾低声道:“其实你这么说也没错,你就把这歌声理解为我们种族的声波好了,但这次我和我的族人相隔太远了,哪怕是聚集度再高的声波也无法联系上他们。”
“那你……”
“我这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表现了,觉得只要这么做了,那一定会有哪个正巧从这里经过的同族会注意到,然后赶过来接我。”
“除了你那个种族,你们还有别的同族吗?”
“应该没有了。”白瑶吃力的笑笑,眼中泪光闪闪:“血眼蝠虽然是群居妖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这个群体会很庞大。长久以来我们都在迁徙,尤其是除妖师加大抓捕力量后我们迁徙的次数是以往的几倍。”
“除了我这一支种族外还有没有其他种族,长老们也没说,但我猜测没了,不然我们就不是一直迁徙而是想方设法的去联系其他同族一起生存了。”
女孩的头埋得更低,肩膀都在轻微的发抖,嗓音嘶哑几近虚无:“他们应该都被除妖师杀光了。”
敢当着除妖师的面说出这种话,这已经不是不知死活可以形容的了。
但白瑶运气不错,她碰上的是一个很少斩杀妖兽的除妖师,哪怕她的态度再无礼一点,简清最多就是一脚将她踹下屋顶,而不是直接拔剑砍杀。
不如说,面对这个事实,简清也无话可说。
“你们遭遇过除妖师吗?”少年依旧仰望着明月,语气轻得犹如流过身边的夜风。
“遇到过。”白瑶一下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还不止一次。”
这说明也有除妖师葬送在它们手中吧……简清心中叹息,不知该流露出何种神情。
似乎是这个话题太沉重了,简清不愿意继续谈及,白瑶也生怕再说下去会引起这名除妖师的怒意,两人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任由夜风撩起他们的长发,呼吸平静。
月光宜人,庭院幽深。
“对了,简清。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感谢你呢。”保持静坐姿势不动的白瑶突然想到什么,一下一下转动屁股面对着简清,目光感激,又有些小小的羞涩。
“嗯?”
“你从除妖师手中救了我的命,还为我到处奔走担保,这份恩情我想我终身难忘……”白瑶越说越小声,视线甚至不敢停留在少年俊美的面孔上。
简清也侧过身抱着双臂,开起了玩笑:“那你想怎么报答我?”
白瑶一阵张口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她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人类女性被救下来后是怎么报答对方的。
毕竟才刚进入这个社会没多久,她还有很多东西得学。
但知恩图报,尤其是救命之恩等同于再生父母,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简清身为除妖师却不肯杀她还从同僚手中救下了她,光是这份恩情就足够她终身回报。
更不要说人家还专门去给自己担保,免除了其他除妖师的抓捕,这等同于又给了她一条命,哪怕用恩重如山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现在审视一下自己,发现自身一清二白啥也没有,怎么回报人家?
白瑶顿时跟个泄气的皮球软了下来,发出有气无力的呻吟:“我也不知道……”
“那个,总之,你不介意的话,我接下去就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紧接着白瑶就用力挺起胸膛,竭力做出一副妖兽一言驷马难追的认真模样。
月光下她的山峰快要撑破领口,溢出一小片牛奶般的乳白。
简清只是慢慢侧回身体,不咸不淡道:“白瑶,我想知道,你对妖兽和人类的共处会是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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