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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救赎日·破晓

第五十一章 救赎日·破晓

雨夜,白漆涂抹的走廊内一派死寂。刺目的白炽灯闪烁着清淡的光,将少女惨白的脸色映衬的更显病态。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窗边,也打在少女心间。

浓郁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少女脆弱不堪的神经,她双目无神地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俏脸挂满了泪痕。双手紧紧相扣,好像在为谁而祈祷。

楼梯间传来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但在踏出楼梯的一刻又归于平稳。一眼就看到了角落中孤单落寞的青绿色身影,“初始之音”乐队众人和亚北音留连忙迎了上去。

“miku,发生什么事了?”

初音不安地抬起头,依偎在姚明雪怀里,她泪眼婆娑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众人。

结束了录音,亚北将初音的语音发送给了海人,又发送了一堆消息:“没事的miku,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海人哥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公司处理吧。”

无论几人作何安慰,初音都只是无言地点头,众人的气氛又变得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大门被打开,一名医生从里面探出头来。后脚刚落到走廊的地面,她就被众人团团围住了。

“医生!翔他怎么样了?”miku激动地抓住医生的手,青绿的眸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推推眼镜,医生奇怪的环顾四周,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大人:“请问病人的家属在吗?”

“我就是!”回应她的是青绿色少女坚定的眼神。

上下打量着初音,医生让出了一条通路:“病人家属情绪好像有点不稳定,你们挑一个人跟她进来,其他人就先回去吧。病人状况稳定,这么多人不利于病患休息。”

犹豫着停下脚步,亚北朝姚明雪点点头,对方便心领神会地跟了进去。听到高迎翔情况稳定的消息,其他人则在薛博庆组织下返回了校园,毕竟他们还要演出。

“miku,记得早点回来,我们今晚还有演出呢。”薛博庆好心提醒初音,但没人注意到,听了薛博庆这句话,miku好看的柳眉微微皱了一下。

“翔!”一眼便望见了金发少年那苍白如薄纸的脸庞,以及身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绷带。初音扑倒在高迎翔床边,颤抖着握住他的手,miku哭红的双眸又一次溢满泪水。

“怎么会这么严重……”姚明雪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医生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病人现在的体征基本保持了稳定。所幸伤口虽多,但没有伤到内脏。而且病人身体的自愈能力超乎我们的想象,照这个恢复速度,大概一周左右他就可以下床了。”

你们要小心一些,不要刺激到患者。如果有需要直接按床头的红色按钮,我们会第一时间赶来。”医生向姚明雪交代完注意事项,将时间留给了他们。

都是因为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翔也不会变成这样……贝齿紧咬朱唇,无法理智思考的初音将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她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钻牛角尖。

“别难过了miku,医生说了,他一定会好的,放心吧。”

轻轻环住双马尾少女,姚明雪搜肠刮肚的想办法安慰miku。她本就不善言辞,在这种情况下更显得捉襟见肘。

初音默默点头,握住高迎翔的手静静发呆。

“明雪,今晚的演出,我不想去了。我要在这里守着他。”初音没来由的蹦出这样一句话。

姚明雪疑惑地看向初音,她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miku,这话可不兴说啊,咱们排练了那么久,为的不就是今晚吗?高迎翔现在需要的只是休息,不是陪伴。你在这做不了什么的。”

“不。”初音坚定地摇头,她一向不做决断,但她一旦决定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就要在这看着他,我要让翔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miku,作为歌姬,你的第一要务是歌唱啊,不要这样主次颠倒……”

姚明雪还想要继续劝说初音,但当她看到那双青绿色双瞳中冒出的火花时,她便说不下去了。

“什么叫主次颠倒?如果没有翔救我,那我现在恐怕都不在这个世上了啊!翔用半条命换来我的平安,难道他还比不上一次演出重要吗?”

薛博庆注重的是演出,姚明雪现在也是这样。愤怒的宣泄着自己的委屈,她的好友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这是她最难过的事。

“抱歉,Miku,我没有那个意思……”嗫喏着低下头,姚明雪第一次见到初音如此激动的神态。或许自己在这里,就是个错误吧。

“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明雪,我太激动了。”失落地垂下头,两人间的气氛再次变得尴尬又沉默。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厚障壁,将两人生生隔阂开。

明明歌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但我为什么会感到如此悲伤呢?

“因为想当歌姬,吸引了可怕路人的尾随跟踪;因为想当歌姬,导致同班同学恶语相加;因为想当歌姬,造成亲密伙伴的飞来横祸;因为想当歌姬,最终与好友产生误会。”

“呐,明雪,或许我……根本不适合当歌姬,对吗?”

泪珠纷纷扬扬的洒下,青绿色的少女扬起忧伤的笑颜,她眼瞳中名为失落的情绪,让姚明雪的心狠狠抽动。

她明明只是一个想唱歌的小姑娘啊,为什么要让她无端承受这样的苦楚?

在不断的折磨下,再坚定地信仰也会有崩塌的一天。人最怕的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而是看不到光明的未来。

不能这样,无论如何我都要为miku做些什么才行。是你的鼓励才让我拥有了站上舞台的勇气,现在……该我来拯救你了。

“miku,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默叹一声,姚明雪牵起初音的手。在初音不解的注视下,两人缓缓来到了医院顶层。

站在屋檐下,姚明雪手心微曲伸向檐外,捧起一洼雨水:“雨水存在的意义是滋润万物,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它就算撞在柏油路上,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单手指向天空,黑发少女好像在试图遮挡住皎皎月色:“月亮存在的意义是照亮万物,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它会竭力释放出光明,就算被乌云遮蔽也无所畏惧。”

将视线转向初音,姚明雪心疼地捧起了miku的双颊,她那痛惜又坚定的眼神看得miku一阵恍惚:“歌姬存在的意义是传递心声。我们要将人们对过去的追念、对现在的执着、对未来的向往传达出来,我们要用自己的歌声,奏响这世间的万事万物。”

“就算遍体鳞伤,就算粉身碎骨,我们也要把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传达出去!这是我们的梦想,也是我们的使命。miku,抬起头来!翔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吧!”

听到翔的名字,miku娇躯一阵,眼中散发出复杂的光芒。

“还记得你告诉过我的话吗?不是因为有目标才努力到现在的吗?我始终在追逐着你的身影,如果你一蹶不振,我会很难过的。

“你是我最好的伙伴,也是我最棒的对手。所以,请你和我一道,将无形的歌声永远的传递出去!”

“如果黑夜掩盖了天空,那就用双手来撕扯开一道裂痕吧!”

磅礴的大雨如清晨的白雾,让屋外的景色都折得模糊不清。压迫感十足的雷声响起,一道绚烂的电光划过,在阴霾的天空中留下破开乌云的印记。

黑暗在震撼的景象中退去,龙吟般的雷鸣中,天地之间只剩下灿烂如龙鳞般的金黄。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阴霾终会驱散,拂晓终会抵达。”

“在黑暗中奏响的一线光亮,又何尝不是一种破晓之光呢。”黑发少女站在青绿色少女身后,像是喃喃自语。

沐浴着自然界最震撼的壮丽,仔细消化着挚友的话语,双马尾少女的眼眸重新变得清亮。青绿的双马尾被映成金黄,使天生丽质的她更为迷人。

“走吧。拂晓,已经抵达了呢。”

……

羲和历12月29日晚上八点四十,历经波折的两人终于来到了弘音大礼堂的后台。目前在“初始之音”乐队的休息室,显得有些爆满。

“初始之音”乐队成员自然是齐聚一堂,但同时还有洛天依、乐正绫、亚北音留、蓝箬茗、于雯雯和附中的镜音双子。

可以说,在[伶伦阁]之下,弘音学园最能唱的一帮人都齐了。

“miku,你没事了吧?”

初音一出现,众人便将她团团包围。看到伙伴们脸上焦急和担忧的情绪,miku心底暖洋洋的,但又有些愧疚。

“我已经没事了,很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深深一躬,初音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说来自己还真是差劲呢,这已经是第二次出现逃避的情绪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这必定是最后一次。

抬起头来,miku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大家:“不过……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呢?”

“因为薛博庆担心你的状态无法登台,所以请来了其他乐队的歌姬来压场。”人群中不知是谁卖了薛博庆。

“诶嘿嘿,这不是留个后手么。既然miku没事,那我们就来排练一遍吧!”薛博庆挠了挠脸颊,鼓动大家来进行最后的准备。

第六日的九点时刻,“弘音华章”的最高潮准时奏响。在无数荧光棒狂热的舞动下,在整齐划一的倒计时中,那个令无数人朝思暮想的青绿色身影,俏生生的出现在舞台最顶点。

那曾是无上歌姬的主场,也是专属于她的位置。

无需过多的介绍与渲染,全场的气氛在那道倩影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完全点燃。

“公主殿下”的呼声响彻礼堂,她已不再是初出茅庐的青涩歌手,以“世一公主”为绰号的初音未来掀起了通往新时代的巨浪,而她本人正在这股浪潮之巅傲然屹立,无论前程如何,她都会迎难直上。

聆听吧!不曾知晓的初始之音,这是来自未来的访客。

歌唱吧!无数梦想与爱交织而成的初始之音,终将引领向无限的魔法未来。

《虽然歌声无形》如和煦春风吹散心间阴霾;

《ODDS&ENDS》如盛夏之雨带来清爽之感;

《猫粮》如秋日硕果送上最甜蜜的心动体验;

《星之碎片》如冬日暖阳引发人们心底深情。

四首风格各异的歌曲被Miku完美拿捏,不同的声线唱响着相同的魔力——赠人以温暖,予人以芬芳。

虽然做了补救的措施,但谁也没想到初音的状态竟然出奇的好。不仅没有被悲伤的情绪影响,反而以自己热烈的情绪渐入佳境,顺便调动了伙伴的情绪和所有观众的情绪。

果然,以歌姬为目标的初音未来,就是专门为舞台而生的。

“感谢大家的观看!那么接下来!就是今天的最后一首歌咯!”

入耳是活泼甜美的声线,如精灵般美丽的少女露出元气的笑容。

寂静的黑暗中,紫色的光斑笼罩住整个舞台,那是满天飞舞的紫罗兰花瓣,也是挥洒在空中的紫色粉尘,更是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

在柔和而纯粹的光晕之中,雨后彩虹也在这一刻幻灭,宛若朝圣一般,观众整齐的挥动手中的荧光棒,紫绿相交而成的咖啡色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形成最灿烂夺目的光环。

扣人心弦的电吉他奏响,两位少女于灿烂的光芒中绽放着无与伦比的美艳。绿衣少女背对观众,她一动不动地静止在那里,如同一尊绝美的雕像。

紫服少女伴随前奏开始摇摆,左右双腿相互碰撞,带动双臂随之挥舞,身体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带起细长的马尾随风飞扬。右手空画半圆,左手在留海下遮挡双目。投影将所有光线与全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偌大的舞台宛如圣域,舞动的歌姬恍若神人!

绿衣少女动了,纤华的藕臂缓缓抬升,数万观众竟是同时屏住了呼吸。将全场的目光聚焦于自身,她开始绽放属于自己的风华!

双马尾少女连转数圈,手掌与黑发少女的手轻擦而过。两位气质大相径庭的少女一同登台,却显得无比和谐。

“朝着这刺网向前方前进,

那更高的地方,

相互竞争的两个人。

不需要任何话语,

只是注视着对方的侧脸。”

双马尾少女以降低一度的深邃声线低声浅唱,左手在上下左右四个方位空点一下,两人慢慢靠近,却是没有任何互动的错身而过。娇躯连转三圈,两人距离也在旋转中缓缓接近。

“给予彼此的刺激,

就算是身在伸手可及的距离。

也绝不会牵起彼此的手,

而认同彼此。

「谁也无法取代你的,任何人,都不能。”

富有磁性的女声流畅清楚地唱出余韵绵绝的歌句,虽然这是姚明雪的第一次登台演唱,但她的表现无可挑剔,像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

右手高举,左手直指前方,黑发少女目空一切的扫视“她”以外的所有人,手指在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空点一下,相互竞争的两人动作却是如此相似。

黑发少女站在绿衣少女身后,想要触碰却被无形的隔阂所阻挡,只能满眼留恋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

“一同奔走了解而嫉妒,

始终追逐着你的背影,

并肩说道『什么啊?就这样吗』而笑。”

手臂反复轻扬,优美的舞步如美丽的蝴蝶般翩然,双马尾少女的声音骤然变得高亢而富有力量,清澈的歌喉诉说着少女隐晦又真诚的激励。

“说出了「这不会有尽头了」而松了口气,

一开始明明敌视着你。

却不知为何逐渐变得坦率,

好不可思议呢。”

随着节拍调整舞姿,黑发少女规律的动作像富有韵律的诗歌,内蕴一股难言的华丽。清冷凌厉的音质盘旋在舞台之上,带来余韵绵绝的质感,也带来观众们热情的尖叫。

“你还记得吗?”

“我还记得啊。”

“——那曾和你一起同行过的日子。”

你带给我的温暖,你给予我的勇气,我永远不会忘记。会心的笑容绽放在两位少女脸上,向对方吐露了心声。

在无数次擦肩而过之后,两位绝色少女的手终于紧紧牵在一起,身影悄然重叠,带起对方的身体一同轻歌曼舞。

灵动的吉他solo为少女的舞蹈配上最震撼的伴奏,几个极速的转体,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想要接近对方,中间却像有铁网将两人分隔开,只能无助的看向彼此。

Miku……两人手掌分开之际,姚明雪内心似乎丢失了什么东西。一股难言的紧张与烦躁出现在她的心头。姚明雪开始慌了,她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汗水也淌了下来。

完了!姚浅振敏锐的察觉到妹妹的状态问题,但他心急火燎却毫无办法,只能默默祈祷姚明雪能撑下去。

所幸,注意到这点的并非他一人。

“不要回头,

这里还只不过是半路之中而已。”

清朗动人的声音送来鼓舞人心的力量,慷慨拔高的声线震碎了名为“怯场”的恐惧。猛地拉起黑发少女的手,青绿色少女在原有的节奏中悄然改变舞姿,像转陀螺一样将她转动出去。

与黑发少女惊讶的目光接触,初音脸上是天使般纯净的微笑。和初音的手拉在一起,给了姚明雪极大的鼓励。暖流从两人手心传递,姚明雪再次拥有了动力与信心。

“面向前方吧

虽然艰辛但如果是你所希望的……!”

消除了恐惧的黑发少女再度归于沉稳,仿佛来自异次元的神音透过少女的歌喉,洋洋盈盈地洒在大礼堂!

经过一个晚上的观看众嘉宾仍无倦意,还在精神抖擞的舞动荧光棒。热情的舞蹈愈演愈烈,将观众们的心带到与天比高的地方!

“就在身旁更久更久更久,

一起直到直到直到永远。

当前进时便,

毫无道理的相信着,

为什么呢为何为何为何之类的。

就算呐喊着也毫无意义,

就算伸出手,

也已经触及不到的距离。”

合声唱出令人心动的直白,少女珍珠般圆润的歌喉共鸣着观众最热烈的情感。暴雨滂沱直下,痛痛快快地冲荡开一切阴霾,似乎天地间最纯净的雷电都在为她们伴奏。

台下呐喊到达鼎盛,歌姬的声音在紫绿色交融下极限抬升,像穿透着布满阴霾的天穹,带来晨曦的拂晓光芒,并将最后的高潮全力奏响!

“一同奔走了解而嫉妒,

始终追逐着你的背影,

并肩说道『什么啊?就这样吗』而笑。

奔驰在前方而忍耐,

「人有极限」什么的少乱说了!

就算奔跑着奔跑着也追不上,

无法忘记---无法忘记的。

那最棒的对手!”

排山倒海的助威声中,两位绝色少女注视着挚友,脸上漾起最纯粹洁净的笑颜。她们的眸中倒映着彼此的影子,那是璀璨如钻石的星辰。

阴霾荡然驱散,拂晓已然抵达。

你是我的救赎,也是我的依靠。

和你在一起,我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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