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上抵着把刀。
那个浑身枯朽的家伙镇静地靠墙坐着。
周围的四个人围成圈,阴影笼罩着他。
“我说……一定要拿着这把刀打招呼吗?”他泰然自若地说道。
“纠正一下,这可不是什么打招呼。”
苏尘语气轻缓地说:“这是在逼问。”
“给个机会吧……”
他流露出{男人懂得都懂}的表情,真诚地说,“能不能把美人计提前一点,我怕自己撑不到那时候。”
“想的倒美。”
“唉……可惜了……”
“你是谁?”薛北棠冷冷地问道。
“啊,我喜欢这问题。”他扯着笑容,那其中能看到明显的得意与骄傲,“正如你们先前所说的,我是乱战之中最后的胜者。”
“这幅鬼模样的胜者?”苏尘持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
“唉……伤心事啊!”
“你是人类?”
薛北棠接着问道,因为这家伙的身子像是已经埋入棺材两三年的尸体,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什么奇怪的玩意。
“当然,当然!再明显不过了不是么……呃,好吧,似乎也没那么明显……””
他本想点头,但无奈喉间的刀刃限制了他的发挥。
“我知道你们应该是遇上了那些奇诡的骨兵,所以才如此敏感。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确确实实是个人类,没死的那种。
“身份?”
“呃……硬要说的话,我是魔教的人……等等!别紧张!等我把话说完好么?”
感受到刀刃撕开喉间薄薄的老皮,他连忙说道。
“怎么,难道你要说你已经改邪归正了?”徐嬴翻着白眼说道。
“不不不!怎么会呢?用改邪归正来形容我根本就不恰当,因为我心中压根就没有邪!”
“准确来说,我是一位光荣的卧底,背负着沉重而光荣的使命,抛弃一切隐姓埋名,深深地蛰伏于魔教之中,默默地传递情报,等待着狠狠背刺魔教的那一刻!”
他异常深情地说道,死鱼般的眼珠子焕发着奇异的色彩,说至动情处,甚至还吸了吸鼻子。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苏尘遇见过的,最具张力和感染力的表演!
“不必称赞我,我只是一个无名的英雄,总归要有人承担起这些的,只是那人恰恰是我罢了……”
“当然,如果被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打动,感动得硬要赞美我,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些谬赞了……而且既然决定收下,也无所谓接受多少了,你们可以尽情地夸赞我!”
“……”
难道……这地方实际上是个精神病院?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一个神经病跑到了面前。
“果然还是把他砍了吧。”苏尘摸了摸下巴,冷漠地说。
薛北棠深以为然地点起头。
“哎哎哎!等等、等等!我为正道立过功,我为正道流过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别不信啊,我真没骗你们!”那家伙显然极力想把自己的小命从悬崖边上捞回来。
“你们想知道什么情报?我通通告诉你们!这么还不够有诚意吗?”
薛北棠挑了挑眉,说:“那就要看你的情报靠不靠谱了。”
“嘿嘿,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见到性命暂时无忧,他放下心来,口风一变,满脸谄媚讨好地说道。
“你有没有名字?这样交流起来会方便些。”
“你们可以叫我血手。”
“呵,很魔教的名字……那么请你回答我,你的身体是本就是这幅鬼模样,还是变成这样的?”薛北棠一字一句地问道。
“答案可能要让你们沮丧了……”
血手死鱼眼般的浑浊眸子流露出怜悯的色彩,“这个奇诡的小世界,无处不弥漫着死气,那是抵挡不了的,在死气的侵蚀下,不出一年,你们也会变成我这幅鬼模样……你们再往前走几步,还可以看到几具骸骨,那是些更早来到这儿的人……老实说,过不了几天,我也得步他们的后尘了。”
“除死气之外,这地方还充斥着一股杀戮气息,它能无声无息地侵蚀人的意识,逐渐被杀戮的欲望所支配,将刀剑对准身边的同伴……诶,不过,你们似乎不受这杀戮气息的影响?”
听到那令人沮丧绝望的消息,薛北棠波澜不惊,也没有回答他疑问的打算,依旧冷静地问出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小世界的?”
“啊……怎么说呢,那是一段倒霉的经历,我与别人交手,受了不轻的伤,原本好好地躲在一处沙地上休息,忽地就被一条骨龙偷袭吞掉了,再睁开眼时就进来了……”
血手看起来非常的无辜,似乎这么久过去,回忆起这件倒霉事仍使他异常怅然。
“值得一提的是,我跟你们一样,砸开骨墙走了捷径,所以我听到异常的声音就赶到了这里……据说傻乎乎地走有门的那条路的话,至少也得耽搁上小半年才能顺利地抵达这走廊……”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条捷径?嘿嘿,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就得感谢一位七阶巅峰的高手兄了,是他硬生生凿出来的,先前那墙可是结实得多,噢!他的骨骸就在前面不远处,你们如果想给他上香感谢的话,我可以帮你辨别出来。”
不得不说,这家伙实诚得过分,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没了,也许是太久没见着人来,憋得慌?苏尘真担心他的下巴脱落。
薛北棠沉默片刻,她问题还没问呢,就已经被回答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比如说怎么从这个白骨世界逃出去什么的。”血手又扬起他那个阴恻恻的笑脸。
“要是你懂得怎么出去,还会迄今为止还待在这个破地方等死吗?”苏尘反问道。
“嘿嘿,知道一件事那是理论,而做到一件事则是实际,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我所能告诉你们的,就是理论上可行的方案。”
“哦?说说看?”
血手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嘴角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却是设下了一个小小的悬念,“将这柄刀稍稍移开一些怎么样?让我活动一下脖子。”
刀刃与脖子拉开了些距离,薛北棠冷哼一声:“别把脑袋活动掉了。”
“不必担心,我对待自己的脑袋一向很小心。”
血手用手摁住头颅,脖子扭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缓了一阵后,他接着刚刚的话说了下去:
“在提及逃离方法之前,为了方便理解,我先给你们普及一下这个白骨小世界的由来吧。”
“数万年以来,在人族与兽族临界的战场上,厮杀惨烈,白骨遍地,死气不散,一直延续到千年前,这些死气唤醒了一条暴虐的魔龙,它能轻易地奴役已经毫无生机的骨骸,数万年以来埋藏在荒漠下的白骨啊,那个数量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这也是第一次,人族与兽族的大能们捏着鼻子合作,共同抵御那滚滚如潮水的白骨大军,过程什么的就不细说了,反正结果就是魔龙被斩杀,但带着不朽气息的魂魄无法毁灭,魔龙魂魄一分为三,分别注入三个骨龙之中,在它们体内自成小世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这些魂魄自然是遗祸无穷的,大概每隔五十年,就会跳出来搞事——召唤起这些年中早已死去的大部分白骨,这也人族耗费无数财力铸造大漠长城的原因……在这段时间中,强烈的死气就不仅仅是搅乱天象下个小雨那么简单了,而是连绵数月的浩浩白雪!”
血手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地板。
“理论上,身处白骨小世界内的我们难以从内部破解,但好巧不巧的是,这方小世界与外界存在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而出去的关键,就是这个缺口!”
血手神色肃穆,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有种一锤定音的感觉。
“魔龙么……”
苏尘皱起眉头喃喃低语,魔龙、白骨、自成小世界,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你似乎想到了些东西?”薛北棠留意到苏尘眸子微微收缩,看起来明悟了什么。
苏尘略显古怪地笑了一下,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在不久前专门看过魔龙的情报,可东西太多了没能看完……不过应该还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其中比较有意思的一个情报是,在剑道的领域,天下的剑客无不认为千年前一剑破苍穹的无双剑客任天涯为剑道之巅峰,世人大多只知那举世皆惊的苍穹一剑,却很少有人知晓那一剑为了斩杀一头骨龙。”
“噢……这样的话,那个缺口的来由就更说得通了。”血手脸上流露出恍然之色。
“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我们接着来处理下一个问题吧。”
苏尘贴近他的脸庞,凝视着他死鱼般的眼珠子,轻轻问道:
“我想知道,由理论到实际,这途中的障碍是什么?换句话说,为什么呢你明明知道方法,但整整一年了还是出不去。”
“呃……其实你可以不补充后面那句扎心的话我也能听懂……”
“抱歉。”苏尘直起身子,耸了耸肩。
“主要是两道难关无法突破。”
血手伸出两根瘦长的手指,晃了晃,“其一,缺口的存在是另一位擅长推算天机的高手兄推演出来的,可惜受白骨小世界内的死气遮蔽天机,他至死都没能算出缺口的具体位置。而这片空间错综复杂,要找到一个小小的缺口无疑是大海捞针,基本上不可能。”
“唔……”
傅悦浠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
没有在意这一声细微的鼻音,血手顿了顿,接着说道:“其二,有一片区域始终无法开启,顺着这条走廊走到尽头,可以看到一扇大门,擅长推算的高手兄说里边是整个白骨小世界的核心……纵使这个情报让我们兴奋不已,但迄今为止还是没有人能开启那扇门,门前都是堆满了不甘的白骨。”
“无法开启的大门么?看来确实很棘手……”薛北棠叹息地捏着眉心。
“咳咳,其实还有一种获救的方法,只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什么方法?”
“在进入这个破空间的瞬间,我知道自己大概率无法逃脱,于是用通讯玉符成功将求救信息发送回了魔教。”
“你确定以魔教之人的性子,他们会冒着风险来救你?”苏尘提出小小的质疑。
“嘿嘿,单纯的求救信息当然打动不了他们,于是我机智地谎报了情报。”血手咧嘴笑了起来。
“再给你们讲点情报,魔教也分很多种,势力最强的是天魔教,而我所潜伏的,名为魔剑教……呃……名字确实不太好听,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魔剑教的宗旨是找到一柄承载有大魔头魂魄的魔剑,并希望凭借着魔头魂魄一举超过天魔教……”
“反正谎报情报嘛,怎么瞎掰都不算过分,我就信誓旦旦地跟他们说我已经找到了魔剑,只可惜暂时无法带回去,位置就在……呃通讯就刚刚好断在了这里。”
“唔……”
苏尘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
魔剑?大魔王的魂魄?他好像见过……
好像、似乎、大概可能已经没了……
“虽然我觉得魔教来救场的可能性很低,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徐嬴说,“他们若是没找到那所谓的魔剑,真的不会将你干掉吗?”
血手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说道:“我想他们应该认不出我。”
“呃、确实……”
【最近大学刚刚入学,更的字数可能会少一些,抱歉(ಥ_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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