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过后,方闲向荀一问道。
“我们济世堂来了多少人?”
某位副堂主,听闻这话,苦着脸回道。
“我怕他们跟我抢这雪莲,就骗他们说大哥你在这,他们就没来......”
荀一顿了下,继续讲道。
“......应该没来”
“......”
方闲无言,转身自山巅望之。
目之所及,皆是各式服饰的五域八荒之人。
再往后,是一块块藏在尚未消融积雪中的方阵。
方阵统计四处,却将四面一尽包挟,无路可退。
里面皆是披甲力士,势很足,是那种诛灭仙人的势。
果然啊,是个局,雪君下的一手好棋。
方闲收回目光,思绪翩转。
王土莫侵,触之当死。
这是铁则。
哪怕是君,是王,不是帝,也是如此。
雪国半年后,能以一力搅动中土,想来是有底气的。
这些人死也就死了,济世堂的人死了,他会伤心,会难过。
“你们先在这调息,我下山去看看”
言尽,方闲重新捻起那半朵雪莲,自山巅一跃而下,向着某处一点红而去。
事已至此,他怎会不知道那位“姬小姐”的用意呢?
果真签的是卖命契。
这半朵雪莲的确恶心人,小白只食掉了其一半道蕴。
剩下一半,要是没了,极北会转息成为死地。
这天上不当人子的那货,用道蕴化作一莲,封存了里面的东西。
但这天又会那么好心?
每隔一段时侯,天会抽走一些道蕴,让里面的东西放些寒气出来。
说白了,钝刀子割肉,又慢又疼。
这座雪山很大,千只妖,万来人,在其面前不过是一只只蚂蚁。
山巅自然有千丈高,不使些术法,直接一跃而下,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方闲会的术法,不过一手之数,自然不包括消耗极大的御风、控物。
可他曾经在更高的地方跃下过,那是一座叫飞来峰的万丈高山。
万丈都摔不死他,这千丈又奈他如何呢?
尚在山中,和那些在山外之人,只见得山巅划出一道笔直的黑线,拖着雪白的流尾,径直砸于雪山某处。
......
......
山腰。
有位款款婉婷的红裙姑娘,正挽着裙摆,赤着细足,在快要融解完的积雪上,留下一个个快活的小脚印子。
就在其又用玉足,在一片雪地上踩出几个印子时。
身后传来一阵剧响,被某位砸出了个大坑。
俏皮的红裙姑娘很好奇,向大坑探出脑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宝贝从天上掉了下来。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撞上,四目茫尔。
方闲从坑里爬出来,随后就将手上捻着的半朵雪莲递出,说道。
“你家小姐在哪?花我取来了”
红妆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跟看素不相识的人一般。
目中无情,面色陌生。
“是这样啊”
方闲了然,收回雪莲,也没有执意去问,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他也是傻,种种可见,姬如雪,那位姬小姐,就是那位无情的女君。
此番,怕是除了女君自已,无人知晓其所在之地。
起出凌雪城,又摘得此花,到底过了多久呢?
方闲觉得只过了半日,却又冥冥之中觉得不止。
可就算是半日,也够做不少事了。
他同这位姑娘,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红妆姑娘,还请看在小道的份上,放他们俩人下山”
方闲终究还是道出了这句话,这句在红妆意料之中的话。
红妆兰唇微启,也道出了方闲意料中的话。
“我能放过他们俩人,小姐却不见得能放过其他人”
“如何得见?”
“王土莫侵”
“那贫道该如何?”
听到早就等着的话,红妆嫣然一笑,道。
“先前那张契纸,自然束不住我们这种人”
“小姐的想法很简单,方道长真正为她卖命十年”
方闲看了眼满是冰霜的右手,调笑道。
“十年?要不红妆姑娘你包养小道?”
“三年”
“一月”
“两年”
“半年”
“成”
......
几言了尽,方闲复问道。
“既然姬小姐是雪君,那红妆姑娘你又是何许人也?重新认识一下?”
红妆目中悄然闪过一丝落寂,冷声淡道。
“季红妆,季家二小姐”
说完,季红妆行了个万福,复取下面纱,露出漂亮的脸蛋儿,柔声细语道。
“以后便是同僚了”
方闲微微一笑,道。
“济世堂,红衣鬼方木,还请季姑娘多多关照”
说得很热情,但称的是姓,而非名,落在耳里,就显得有些生疏了。
两人又讲了些事,一些不足为外人道尔的事。
未了,黑袍方士托着半朵雪莲离去,红裙也往某处行去。
两人相别,身影敛入冰雪中,谁也见不着谁。
黑袍飘荡着,慢慢覆上浅浅的冰霜,方士的步伐也越来越慢。
红裙舒展着,渐渐失了颜色,化成素白的模样,里面的姑娘像是换一个人似。
黑袍方士清楚自己该去干些什么,红裙姑娘明白自己该去找什么人。
......
......
这一日,终年风雪不止的极北,风止了,雪也停了。
这一日,五域八荒发生了几件大事。
雪国设了个瞒天过海的大局,伏杀了五域八荒三成修士、武夫......
早已销声匿迹的济世堂重现世间,据传已死的堂主红衣鬼方木现身......
......
这些消息是从活着逃出极北的修士、武夫口中传出,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
这世间,有一条最显然不过的规矩。
谁拳头大,说的话便是对,干的事便是对。
伏杀一事,四域八荒想让雪国给一个解释。
雪国的解释很简单,一句话和一些东西。
“王土不可侵,犯者当诛”
话很简单,那些东西同样简单。
是五座塔,五座人头筑成的塔。
话说于四域八荒的人听,人头塔同样送于四域八荒。
王土不可侵,整个极北都是雪国疆土,这些人的确......该死!
死人不如活人精贵,可死的太多了,多少能换一些东西。
四域八荒死了这么多修士、武夫,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又不愿意同雪国交战,因为会得不偿失。
所以四域八荒将这些死人弃去,想换得济世堂消息,以及红衣鬼下落。
说到“济世”二字,人们一般都会想到“悬壶济世”一词。
说到“济世堂”,人们只会想到两个字“疯子”。
济世堂有一种秘药,可活死人生白骨,就在其堂主红衣鬼手中。
可济世堂的人神出鬼没,无人能寻到其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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