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已是晚朝。
辉煌宏大的殿上,摆着一张华贵龙椅,其上垫了数层自中土购来的上好绸缎。
穿着绣有五爪金龙袍子的女君,正坐在绸缎上,侧倚而靠。
女君左手垂在扶手上,右手则杵着,将香腮枕起,美眸半睁半闭,精致的面容似冰山一般无感,显得很怠惰。
从殿下观望,会觉得倚靠在龙椅上的女君,很像一朵牡丹,美艳却又致命。
女君不语,殿下朝拜的群臣便无言。
群臣明白,陛下这副样子,表示她有些生气。
一片寂静,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终于,女君彻底睁开了眼睛,露出那双冰寒彻骨的冰蓝色眸子,而后坐直了身子。
四散在龙椅周边的龙袍下摆,随着女君睁眼,并拢了起来,好似牡丹花开,美不胜收。
牡丹花后,有一朵彼岸花,含苞待放的彼岸花。
这彼岸花看着有些许荒诞,因为那是红嫁衣织成的彼岸花。
花有二十四瓣,裙摆便有二十四分。
其主人紧闭着双目,立于龙椅后,怀里紧紧抱着一柄红纸伞。
这是女君的贴身侍卫,也是女君最信任的人—哑女。
哑女脸上挂着一张血红色的面纱,看不清其真容。
有人说面纱下丑陋不堪,有人说面纱下美若天仙......
众说纷纭,可除了女君,没人见过哑女的真容,更没人听过哑女说话。
也许会有人见过听过,那大抵是死人吧。
女君冷冽的目光扫过群臣,臣子们莫名觉得大殿变得有些冷了,不禁扯紧了衣裳。
一眼看尽,姬如雪开口了,仍是寒彻无情。
“城北出了位方半仙,为何无人通告孤?”
声音不大,仅仅是传到殿下,可落入群臣耳中,却如雷贯耳,让她们全身猛的一颤。
五方地域里,中土的确最强。
可那些道人,在她们看来只会招摇撞骗,耍些旁门小道,并没有多大本事。
都看不起道人,何况是道人三脉中的方士呢?
不过城北那位方士,也不算招摇撞骗,至多是靠花言巧语蹭吃蹭喝罢了,所以就她们由其去了。
陛下今日突然这般,莫不是被那方士哄骗了,拿她们撒气。
雪国人都清楚,她们雪君最喜欢干的事情里,其中一样是微服私巡。
群臣相顾一视,彼此了然。
虽说她们分为两个派系,可在面对陛下即将降下怒火时,却是出奇的一致。
两个派系臣子中,各走出一人,一齐拱手恭声道。
“回陛下,臣等实属不知此事,兴许只是以讹传讹,半仙之名许是某些人故意传出,岂图动摇雪国之根基”
听到这些话,姬如雪柳鬓微皱,心里不由的烦躁起来。
雪国近些年来,可谓是如意,雪妖即没有大举进攻,魔宗也销声匿迹。
这些口口声声说终身效命的臣子,也都开始拉帮结派起来。
拉帮结派、自成一派,这些是国家的大忌。
这些无所谓,姬如雪正巧没乐子,刚好让她耍个痛快。
毕竟玩什么,都没有玩弄人心来的舒畅。
可一旦出了什么事,这些人要么打死不承认,要么就是互相推托。
想到这里,姬如雪微微一笑,展颜道。
“若是这半仙名号是孤传出去的呢?那孤岂不是在干些祸国殃民之事?”
两名女官脸色一变,顿时跪下顿首,请罪道。
“是臣等愚昧妄言,还请陛下治臣等妄言之罪”
其他官员一时间,也相顾四望,心里发麻。
在雪国,你永远不知道雪君在想什么,更不能去猜测。
毕竟这一任的雪君,是雪国千年来唯一以普通人身份坐上龙椅。
姬如雪“噗嗤”一声笑了,似是无意看向群臣中的某人,戏道。
“孤开个玩笑,爱卿就莫要当真了,起来吧,天寒地冻的,小心着了凉,以后想站还站不成了”
两位女官背后已被汗水打湿,听了这话,才起身谢主隆恩,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君无戏言,雪君说她是在开玩笑,那她便是在开玩笑。
而被雪君看了一眼的那位女官,此时有些不安,时不时还有人偷偷瞥其一眼。
姬如雪只说了三句话,便没有再说何,仅仅是用那对让人窒息的眸子,在殿下大臣们身上扫来扫去。
大殿一片死寂,臣子们都在揣测她们君王那三句话里面的深意。
城北方士一事,并不重要。
陛下的意思,许是觉得她们办事不成,哪怕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情,都要向其禀告。
至于第二句话,是因为最近隐隐有流言生起。
说陛下这龙椅来的不正,分别是皇室血统,为何聚不起一丝法力?
陛下只是借着方士一事,来敲打敲打她们,让她们管好这些“嘴巴”。
最后一句话很简单,陛下只是提醒她们,不管她们私下如何风光,在其面前都只是尔尔,一句话她们便要跪,一句话她们便要起身。
虽然大致猜到了陛下的想法,众臣们还是未显露出半分自满,而是愈发敬畏龙椅上的女君。
陛下许久未曾说这些暗藏深意的话了,雪国似乎也“平静”的太不像话了。
“孤欲重回中土,夺回正统,诸爱卿意下如何?”
姬如雪冷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一颗大石子,重重砸在群臣平静的心湖上,砸出滔天巨浪。
“还请陛下三思,此事暂不可,实是有心无力”
“陛下所言极是,只是此事不可为”
......
平静的朝堂很快热闹起来,姬如雪没有半丝情绪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
一个个都闲的无事,千方百计暗示她举兵打回中土。
可只要她将这事点破,放在明面上,就都成了缩头乌龟。
但就是要这样热闹,热闹起来,她才能尽兴。
雪国太冷了,需要滚烫的鲜血来化去寒意。
姬如雪美艳的脸上尽是陶醉,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去灭了雪妖吧”
这一次,倒是无人反对。
“陛下英明”
“臣等这就去定策”
......
雪妖想活,吃人。
人不想死,杀妖。
所以啊!
这般啊!
都去死吧!
姬如雪这般想着,将掌心的清心符握得更紧。
上面传来的阵阵清凉,让她很舒心。
待几天,寻个时间去见那个小方士吧。
姬如雪忽然起了这个念头,突如其来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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